拥有特殊的血液,特殊的体质,奇怪的后背,钟娄深知自己不会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这十几年来他也曾想过这背后的一切事情。猜想他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付萧为什么会找上门帮助他。可是他拥有的线索太少了,除了后背上无法解释的伤疤,就剩下一个兽牙项链。
这兽牙项链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只能是用来以后证明自己身份的特殊物品。
他也曾想过他的父母没有死,哪天就回来找他。在哪个荷花盛开的夏日,或是桂花香正浓的街角。可是十九年过去了,关于自己的父母的事情一丝丝踪迹都没有找到。
也没有谁来找他,跟他说“我认识你”或是“我找的你好苦”之类的。梦里会有模糊的身影出现,他能感觉到那就是他的亲人,可是却触摸不到也看不清。
进入重仙派以后,随着两场战斗的出现,他越发觉得自己身体的诡异。第一次与那杀手对阵,虽然破境时的那一剑他有意识,但是又觉得那个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仿佛被什么人控制一般。
而第二场与王翰的战斗更是支零破碎,现在能回想起来的战斗过程很有限,尤其是自己被阵法控制住之后。之后自己看到了一片火热的火海,无数的枯树长在火海之中,发发凄厉的呜呜声。
那是地狱吗?
这是钟娄的第一个反应,也是仅有的反应。
这一幕深深印刻在钟娄的脑海之中,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或者自己就是地狱之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钟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重仙派。从付萧找到他要教他修行开始,钟娄就觉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或者说整个重仙派都知道自己的事情。
十九岁……十九年前符禺山巨石阵遭受天劫,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不得不让其联系到一起。
而此时,钟娄刚醒,便又碰巧遇上唐安长老来找王婆长老拿药给大师兄治病,又碰巧王婆长老没有药了。
钟娄在王婆长老课上的时候就在《百草图录》中看到过这帝桑果,当初王婆长老想要研究钟娄的时候,他在药房里见到过这种果子,虽然自己也偷吃了不少,但不至于一个都不剩了。
不论如何,这次去诸山,一定能够发现什么。
林逸知道自己要跟钟娄一起去诸山的时候格外惊讶:“什么!?师父他竟然真的会答应让我带你去诸山?”
“不要怀疑!”
钟娄心里发笑,唐安长老的这个借口找的实在不好。但是自己为什么偏要去这么危险的诸山呢?
“难道诸山是我的出生地?”
林逸觉得今日天色已晚,此时出发穿过平芜镇到达诸山的话已是晚上,不适宜上山。
“我们凌辰出发如何?”林逸提议。
钟娄也正想去看望大师兄,便答应了:“我今日便先下山回趟村子看望奶奶,我们寅时村口见如何?”
原本重仙中人未经允许是不能随意下山的,可是这次本就要下山,林逸也不阻拦,便答应了。
大师兄确实受了寒气侵袭,身子虚弱了许多。
钟娄见付秋雪来看大师兄,便又灰溜溜地走了。
“钟师弟为何每次见你都要跑?”沈木风不解。
“啊,我怎么知道。”付秋雪扮个鬼脸。
“是不是你欺负小师弟了?”
“我?”付秋雪忙着摇头,“怎么可能!”
……
钟娄一个人匆匆下了山,许久不见的平芜镇还是原来的样子。
此时已近傍晚,街上的摊子都已收了大半,隔壁小胖一直想要的木偶人是买不到了。
钟娄带着王婆给的银子来到福来酒楼,酒楼里食客稀疏,只有三两个熟悉的人就着花生米喝酒。
“钟娄?”小二认出了钟娄,“好久不见啊,这身衣服,不错!”
“金老板在吗?”
“不在,这几日他回乡下去了。”
钟娄原本还想着见见他,既然不在便作罢了,只是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了。
钟娄用王婆长老的部分银两点了两食盒菜,一盒给了平芜镇边上小庙了的乞丐。这些人以前跟着钟娄,虽然邋里邋遢,却是心地善良。
“老大,就这青菜,也跟平常施舍的不一样啊,真香。”
钟娄看着这些熟悉的人,仿佛像回到了从前。
“老大,你不吃吗?”
“老大现在是什么身份?还跟你一起吃?”
“我是什么身份!?”钟娄轻拍那乞丐的头,竟拍出不少灰尘。
“哎,老大,脏、脏,待会弄脏了你的衣服。”
钟娄满不在乎:“你们听着,以前我干完农活就来找你们、帮你们,现在也一样。虽然我在山上不能常下来,但是只要有机会,也还会来看望你们,保护你们。最近有什么人欺负你们吗?跟我说。”
“没了、没了。柴老爷对我们很好,有时还会找我们去干活,给我们银子呢。”
钟娄这下也放心了,看着他们吃得香也不打扰,拎着食盒回了村子。
钟奶奶年纪大了,天一黑便上了床休息。钟娄到家里的时候奶奶已经入睡,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他见屋内没有烛火,便轻轻推门进去,生怕吵醒了奶奶。
钟娄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了蜡烛,这屋子虽然没有人住了,可是奶奶每天都会收拾一遍,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切如初。
钟娄将食盒与剩下的银子放在桌上,自己便呆呆地躺上床,想起以前总把屋子弄得很乱,还时常找不见东西。这时候他就叫奶奶,奶奶总能知道他找不到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可是如今钟奶奶年岁已高,记忆也大不如从前,就连晚上睡觉都忘了插上门闩。
钟娄缓缓闭上眼睛,一切平静,他能感受到奶奶平缓的呼吸声。
在酒楼的时候他便向小二打听奶奶的近况,小二表示钟奶奶身体爽朗,就是有些健忘。这些日子钟奶奶的菜都是乞丐们帮忙送来酒楼卖的,可是钟奶奶有时候还是会亲自再来,说自己年纪大了没力气再挑担了,让我们去她那拿菜,全然忘了已经有人帮她送过菜了。
“唉……”
钟娄倒也不太担心奶奶的记忆问题,毕竟有那么多人帮衬着,只要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钟娄也不敢在逗留太久,生怕奶奶什么时候醒来见屋里有人吓一跳。这么大的年纪可不经吓了,她又不是重仙派上的那两个老不死。
钟娄吹灭蜡烛,插上院子里的门栓,一个飞身越过了院墙。
天上的月亮细的像是眉毛,钟娄突然想起了竹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