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冰块师兄问完双也伞便兀自闭眼打坐调息,他一不说话,谭明河和傅皎也不敢再多言,只能一路看看风景。
这马车坐久了实在是腰酸背疼,这马车空间又小。
待到了苏州时,由于水路众多,三人便结了车夫的车马费,乘船去了最近的小镇。
由于河道纵横,湖荡密布,船家带着他们泛舟前行。谈皙允站在船头,河面的风轻轻吹过他侧脸的一缕发,他平时冷若冰霜的脸此时被河面倒映出的波光显得柔和了几分。
谭明河正欲问傅皎吃不吃点心,却见他望着船头的谈皙允一言不发,算了,她真是不懂这两人要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
将近日落他们才到了最近的荡口镇,谭明河和傅皎直奔着最近的客栈去,傅皎直奔着掌柜那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订了三间客房,便让小二领着他和谭明河各自回房休息。
屋内陈设虽简单,一张床榻、一方矮桌和几个短凳,但床榻看着干净整洁,谭明河便迅速关了门,锁上门栓后,便直接扑在榻上。
坐了几天的马车,终于能感受到棉褥子的厚度和柔软,她恨不得陷入榻间不起来。
待谈皙允赶来安顿好车夫和马车过来时,两个懒人早已经直奔房间呈躺尸状了......
谈皙允只得安排小二送饭菜给他们,等他正准备上楼时,却听见一阵夹杂着小孩儿的哭闹与争执之声。
那先前对客人恭恭敬敬的小二,此时却拿了一把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对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穿着破破烂烂,还赤着脚的小孩怒道:“小傻子,这个月你跟那疯子老头都来了几回了!你拣地上的东西都没说你,怎么还上桌弄脏了客人的衣服!”
“好吃,好吃的,他,他,给我的”。
那被弄脏衣服的客人笑着对小二说道:“无碍,我自有换洗衣物”。
“这孩子饿了,这桌上未动过的吃食就给他吧!”
这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左右,一袭黑衣却掩盖不住他的俊秀的脸,剑眉之下,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鼻梁秀直挺拔,鼻头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唇色浅淡,他仿佛是从山水画之中走出来的人物,自带书卷之气,只是让人奇怪的是纵使是用饭,他也未摘下身后的那把黑色的长剑。
那长剑上还坠着一枚红色的长生结,是这人身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谈皙允见这长生结与谈氏所用的长生结剑穗很是相似,谈氏的长生结与寻常的长生结编法、样式完全不同,冰块之人难得起了好奇之心。
那人让小二将剩下的馒头和肉食用食盒装好给了那小孩。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药包蹲下身来给了那小孩,轻身对那小孩说道:“乖,这些吃食带回去吃。这药包拿回去让你爷爷熬了补补身子”。
“沈,沈哥哥,我不拿。不能拿,没有银子,不能拿”。
沈西洲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慢慢地用这孩子能理解的话告诉他:“傻年年,这是给你爷爷的,爷爷需要这个,有了这个爷爷的腿就不痛了,懂吗?”
“谢,谢谢沈哥哥”。那孩子道完谢后,将那食盒和药包紧紧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向外走。
见着一人瞧着他,沈西洲便对着那人行了一个修士礼。
谈皙允见偷看别人被发现,不过他素来淡定,便径直向沈西洲回了一礼。
谭明河待用完了膳,准备下楼消一消食,却见到谈皙允正与一人相谈甚欢,大师兄素来少言,这会儿却一连说了十几个字,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引得冰块回暖!
待她径直走过去,笑着对谈皙允说道:“大哥,久等了。傅皎还在睡,我就没去打扰他”。
“嗯,过来坐”。
“西洲,这是舍弟,谭明河”。
嗯?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大师兄这等讲究礼节的人直呼其名,她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待谭明河看向那人时,她险些没有坐稳,谈皙允正欲去扶她,却被一双手抢了先。
谭明河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甚至忽略了扶她坐下的人究竟是谁,满脑子都是这人为何有她从前的佩剑莫问?
自从能去剑阁选剑之后,她将剑阁仔仔细细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上个红尘她所用的莫问剑,最后只好选了现在的思归剑。
这人究竟是谁?
“这位小兄弟,我乃一散修,名为沈西洲”。
“沈兄,有礼了”。
在谭明河终于回过神之后,那人向她行了一礼,谭明河便站起来向他回了一礼。
待二人都坐下之后,谭明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仅莫问剑在他手上让人奇怪,这沈西洲看起来就与其他人不同,明明少年人却一身暮霭之色,虽是一脸笑意,却难掩疲倦与慵懒之色。
这莫问剑既然已经在这人手上,虽然不知他是如何拿到的。但凡事都讲究机缘,可能在这个红尘她与莫问剑真的是无缘,她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失望和不甘,可是又忍不住去看沈西洲。
她心道:沈西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嗯,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与大师兄那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即的美不同,这沈西洲却让人生亲近之意,他的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疏离,恰到好处的暖意让人惬意。而且他那掩饰不了的疲倦与慵懒,又让人不自觉放松对他的戒备。
见谭明河一脸的探究之色,沈西洲也不恼,索性大大方方地让她瞧。
这一副坦荡之色倒是让谭明河开始不好意思了,她只得低头慢慢抿手里的茶,一边竖起耳朵听谈皙允与沈西洲的谈话。
“谈兄,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嗯,可以”。
“大哥,你也不问问他要做什么?怎么就直接答应了?”
“明河小兄弟,这事可能也需要你帮忙”。
谭明河见谈皙允的眉毛轻轻扬起,便知他答应此事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好吧”。
她面上无波,心里却是一片哀嚎:我的莫问啊,这剑已经不是我的了,还要看着别人用,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