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苻乐躺在石屋的床上,浑身疼痛难忍,他轻轻的翻身,便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与此同时,从旁边的三张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苻乐捂住耳朵。
他们现在每个人身体里都积累了很浓的毒素,这种毒素现在不会要他们的命,但当积累到了某一个程度,他们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具干尸。
在最尽头的那张床上,已经空了,那个青年今天白天就死了,相比于他们四个,他是体质最差的一个,没能熬过毒素的爆发。
那些天材地宝的精华一被抽走,毒素没了压制,便会瞬间爆发。他们四个人能够活下来,便算是运气好。
这时,苻乐旁边的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苻乐扭过头看去,是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此刻他翻起身走下床。
“嘶……”
随着他身体的挪动,他的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叫,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渗人。
苻乐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见那个中年汉子扶着墙壁,走到那个已经空了的床位前,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然后鞠躬拜了三拜。
由于身体的疼痛,他无法下腰,所以动作显得很滑稽。
但这里没有人为此感到好笑,苻乐看着这汉子的举动,沉默了一下,把头扭了过去。
那中年汉子祭奠完了那个青年以后,转过身,又挪动着身体走了回来。
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苻乐听不懂的话,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床。
吱呀——
石屋的屋门开了,又是一众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们举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很多的天材地宝。
苻乐四个人见状,再也没了饥饿感,再次看到这些东西,他们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精美的食物从他们眼前流水般的经过,四个人却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把头扭向一边去。
仿佛早料到今天会这样,那些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到一边,从门外进来了几个黑衣弟子。
噗噗——
黑衣弟子的手中飞出几根紫针,分别打在苻乐四个人的喉咙上,以及身体的其它部位。
苻乐四人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嘴巴则不受控制的张开。
红衣女子见状,开始行动。
她们排着队,然后无数奇形怪状的天材地宝,流水般的进入苻乐他们四个人的口中。
随着那些天材地宝下了喉咙,进入腑中,苻乐感到身上的痛楚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减轻。
苻乐依旧能躲开一点是一点,但情不自禁的,为了压制身体的痛楚,其他人都开始主动吃下这些天材地宝。
那些黑衣弟子见状笑了,苻乐明白了,这就犹如吸食毒品一般,他们这些人停不下来的。
为了压制体内毒素产生的痛楚,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当那少宗主的滤器,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毒素再也压制不住而身亡。
而这这白虎十三宫,则继续给少宗主换新的滤器。
苻乐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那些黑衣弟子见状,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突然一个黑衣弟子示意红衣女子先停下来,他走上前来看着苻乐。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那黑衣弟子冷笑着狠狠地抽了苻乐一巴掌,他甚至动用了真元,苻乐感觉天旋地转。
对于这些宗门里的女弟子需要伺候苻乐他们,这些黑衣男弟子早就心怀不满。
在此之前,由于苻乐他们身份的特殊性,平日里,他们即便心怀不满也无可奈何。
但今日,这里没有其他宗门的人,更何况用过一遍的“滤器”便没那么重要了。又看到苻乐居然还敢在挣扎,这些黑衣弟子自然想借此发泄发泄。
啪——
又狠狠的一巴掌,福乐的左右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这个黑衣弟子突然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他从小瓶子里倒出来一点儿透明的粘稠物,抹在苻乐的左右脸上。
呼呼——
只见大约三息之后,苻乐的脸居然瞬间消肿了,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然后第二个黑衣男弟子嘻笑着走上来,啪啪两声,更加用力的狠狠地打在苻乐的脸上,苻乐的左右脸颊瞬间又肿了起来。
然后那个黑衣弟子也从那小瓶子倒出来一点透明的粘稠物,抹在苻乐的脸上,苻乐的脸再次消肿,又恢复成毫无痕迹的原样。
“你们狗日的——”
一旁的项天鸽破口大骂,这些男弟子意外的看着他,然后玩味的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黑衣男弟子也是冷笑着向他走去。
以此类推,苻乐这边,又是第三个黑衣男弟子嘻嘻笑着走上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苻乐,抬起右手,不一会,他的右手逐渐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光芒,显然是动用了真元。
然后这个黑衣弟子冷笑了一下,狠狠地扇在苻乐的脸上。
噗——
苻乐喷出来一口鲜血,脸肿的真的像一个紫色的茄子一样,他死命的挣扎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些人。
突然望着苻乐肿成茄子样的脸,一旁的红衣女子们也来了兴趣,她们暂时放下手里托盘上的各种天材地宝,凑近了过来。
一个黑衣男弟子看到一名俏丽的红衣女子好奇的走过来,眼睛不禁亮了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手把手的教那名俏丽女弟子,怎么用手扇苻乐才能刚好肿成茄子状。
扑哧——
女弟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一排好看的银牙娇笑道:
“陈师兄,人家不会啦,算了吧……”
后面的黑衣男弟子颇为气概的拍拍胸脯,拿起女子的手说道:
“哎,这有什么不会的,师兄告诉你,大胆的用力就行。一定要用力,但是不能太往后,不然就不是茄子是冬瓜啦。”
扑哧一声,俏丽的红衣女子再次被这名黑衣男弟子的幽默逗笑了,她开始含情脉脉的看着这名男弟子。
黑衣男弟子眼里放出精光,他嘿嘿笑了两声,抓起女弟子柔软的小手,凑近苻乐的脸,抬到一个适当的高度说道:
“就这个方向和高度就可以了,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这名俏丽的红衣女子十分新奇的看着苻乐,苻乐此时的脸又被他们用那种药膏暂时恢复正常。
这名红衣女弟子好像有些不忍心,她慢慢的闭上眼。
啪——
随着女弟子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苻乐的脸几秒后又肿了起来,红的发紫,真的像一个茄子一般。
“呀——”
那名红衣女子指着苻乐的脸,一脸惊奇的叫了起来。
她靠着那名男弟子的胸膛,抬起小脸甜甜的笑着:
“真的哎,真的是这样……人家厉不厉害?”
黑衣男弟子贪婪的望着红衣女子,顺势把她搂到怀里,红衣女子也不反抗,不经意间便倒在男弟子的怀里。
这名俏丽的红衣女子看着苻乐肿起来的脸,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衣男弟子见状,则是叹了一口气,无比爱恋的说道:“师妹呀,你就是太善良了。”
黑衣男弟子最后一次给苻乐肿胀的脸上抹上药膏,他的脸再次恢复了正常。
只是左右脸颊上那不断叠加起来的疼痛,则是一丝都没有消失。
苻乐的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来,这积累起来的疼痛仿佛要撕裂他的大脑。
黑衣弟子们退出房间,那名俏丽的红衣女子也被其中一个黑衣弟子搂着出去了。
剩下的红衣女子们则坦然地端起托盘,继续喂食苻乐他们托盘上的食物。
最后,那些红衣女子也出去了,苻乐和项天鸽感觉整张脸都很沉,仿佛灌了铅一样,他们的大脑昏沉沉的,思维也是变的断断续续。
……
过了好一会,上次那些负责按摩的女子们,相继走进来了。
那个一直照顾苻乐的小姑娘推开门,也是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她看到了床上的苻乐。
苻乐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屋顶。
“你醒啦……”
小姑娘对着苻乐笑了笑,很神秘的从自己背后拿出来两本书,颇为自豪的看着苻乐说道:
“今天我下山,给你带了两本新的识字书,可能比你上次那本更好理解……”
小姑娘把两本书放在苻乐手边,一边自顾自的说话,一边像往常一样,开始给苻乐捏肩。
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这个小姑娘已经完全不害怕苻乐了,在照顾苻乐时,她也没了一开始的那种怯懦与紧张。
这个小姑娘觉得苻乐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却又真实存在。
因为苻乐的嘴里总是说着那些她听不懂的话,以及各种她没听说过的事物。
所以在这个小姑娘眼里,相比于她见过的其他人,苻乐是个怪人。
“今天我采了一些你说的那种杂草,刚抹在伤口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小姑娘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伤口,随后,她又开始聊起一些她在宗门见到的其它事情。
“嗯?”
这般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小姑娘却没有听到苻乐对她的回应,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在以往,苻乐都会和她笑着聊上好一会,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互相笑骂,苻乐给她讲着他的家乡的趣事。
小姑娘惊讶的抬起头,她愣住了。
苻乐闭着眼睛,露出一种奇异的微笑,而他的脸上,则已是一片湿润,满是泪痕。
小姑娘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苻乐哭。
她本来一直觉得这个少年有着过人的成熟,跟她见到的其他少年都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苻乐哭的如此凶猛,仿佛有无尽的悲伤,像潮水一样从他胸膛里涌出来。
苻乐睁开眼睛,看着小姑娘,泪水就这样流到他的嘴里。
他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冲小姑娘咧了咧嘴:
“嘿,我有点想家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