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异体字不是有一个就是王八组成的吗?他不是姓王吧?”童国安忽然想起了一种有点搞笑的说法。
“你联想偏了!按入侵者说话的情形,推理出来的结果不可能是王或王八什么的……天上有完整字部首,而整个字又是姓的不多!好象只有两个,一个常见的吴姓,还有一个比较偏僻的姓……昊!那人姓吴或者姓昊!”说到这里赵承风眼睛一亮,“姓昊的全国就没多少人,大数据检测排除很容易得出结论;姓吴的是大姓,但在本市能有特殊造梦能力的应该也不难排查出来。”
“别分析了!我的哥!已经有点画蛇添足了!”东方闻莺打断了赵承风的兴致。
“怎么啦?……哦……和李家有联系的吴姓造梦高手……同质梦案已经提供过线索了!”赵承风自嘲地笑了笑,却旋即疑惑起来:“真的是吴德彰那老货?!”
“现在看十有八九就是!”如果说这时东方闻莺还未能确信的话,叶青盈的指认就打消了她仅余的一点怀疑!
天亮后,叶青盈和李守欢一起来到梦警,送来了蝶梦工作核对后的资料,刚一看到模拟出来的入侵者形象,脸色就剧变了!
是八年前让她的大学生活陷入无尽阴暗和痛苦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大学老师吴德彰!
当时她上大三,在一次偶然的测试中发现自己是个控梦者,并受邀参加了一个造梦爱好者的社团,指导老师就是学校的心理学教授吴德彰。
但加入不久,叶青盈就凭着敏锐的直觉意识到社团不太对劲,社团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狂热和偏执氛围,许多成员对吴德彰有着不容别人质疑的崇拜,而社团运作中明显存在着精神控制、情感欺骗和压榨学生劳动力的嫌疑!
那时思维单纯的叶青盈有很强的正义感,不但无惧多方阻挠和暗示威胁决定退出,还向学校举报了社团运作中一些疑似违规违法的问题,没想到却捅了蚂蜂窝,几乎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学校的调查回复是查无实据,而针对她的各种传言很快流散开来,身边也不时发生一些直接伤害不大却影响很恶劣的小事件,所有的那些攻击事看上去似乎都很平常,但认真分析起来却处处显示出精心设计和巧妙布局,而且非常有效!
叶青盈发现自己从一个外貌和言行都非常不起眼的女孩,很快就成了学校知名的负面人物,成了一个品行不良、虚荣放荡的心机女,被彻底的孤立,少数老师和同学的同情和支持也迅速淹没在汹涌而来的嘲弄和污蔑中!
用叶青盈的话说,她很庆幸自己神经大条或者意志坚定,硬是以一种近乎不要脸的坚韧态度熬过了心灵上暗无天日的漫长两年。
毕业前夕,她以心理咨询的名义找到了吴德彰,质问他为什么那样残忍对待一个女学生,吴德彰却说他早已忘了有关她的事,因为类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太多了,根本不值得当回事儿,他只是在遇到时很随意地给了她们一点小小的惩戒!至于叶青盈的事闹得比较大,可能当时很偶然地把她当成了一件试验品,安排学生搞了一个有关社会心理和舆论方面的小测试而已!
看着吴德彰轻蔑嘲弄的眼神,暴怒的叶青盈用最原始的方式作了回答——用她所能想到的辱骂词汇快速地问候了吴德彰全家,然后甩门而去!
对叶青盈而言,简直是从一度接近死亡的痛苦深渊中走出来的,所以那个让她又怕又憎的人烧成灰都不会认错!
东方闻莺和赵承风好不容易才劝走情绪激动的叶青盈和愤恨不已的李守欢。
看到童国安和夏雨慈疲惫不堪的样子,又劝说她们去休息室暂时休息。
而同样折腾了一晚上的赵承风、东方闻莺却毫无倦意,两人翻着新整理出来的案情分析报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案件拼图似乎对上了,但更大的疑惑却出现了——如果真的是吴德彰或者他的团队出手的话,那几乎是对梦警队明目张胆地挑战,他这是要玩哪一出?!
赵承风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却一时无法把它具象化为可以容易理解的疑问。
“难道……”
“除非……”
赵承风和东方闻莺对望了一眼都没再说下去,她们只能往最极限的情形设想,但无法确定。
“把报告中最后的推理判断都弱化一些吧!尽量用些有回缓余地或者能导向各种可能性的描述。”过了一会儿,赵承风轻轻地说。
“前面的也需要修正,要过渡的合理些!”东方闻莺没有抬头,似乎有点失落。
因为很多内容本来就是推测出来的,仅修改某些词汇很容易,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基本定稿了。
手头的事忙完,心头的放下,浓重的倦意涌了上来,赵承风建议东方闻莺去梦室快速休息调整,自己就坐在椅子上入静了。
无边虚静的一点清明中,赵承风感应到了司天语到来,查看案情说明材料的反映也正如预料的一样,先是有点惊讶的表情,再是疑虑,到最后有点好笑的样子。
但真到司天语叫他的名字,赵承风才缓缓地清醒过来。
“看来你们为这么一份措辞巧妙的材料费了不少精力啊!”看到赵承风睁开了眼睛,司天语微笑道。
赵承风伸了个懒腰:“虽然不清楚是挑战还是陷阱,不过至少有了一个方向……或方位,不是吗?”
“你如果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司天语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
“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儿!还分什么你们我们哪!”赵承风推磨式回复。
司天语倒也没再多说,放下分析材料想了一下开口道:“老吴那边暂时搁置,看谁更压得住气!李家那边可以以那辆车为理由追查,必要时用上梦警队的专业手段。说不定很快又会碰上老吴!”
“那倒是!不管是示威还是诱饵,反正人家的旗帜已经树那儿了,我们总是要有些动作的。”短暂休息过的东方闻莺走了进来。
“咱们的东方姑娘很不甘心哪!”看着脸色凝重的东方闻莺,司天语笑着说,试图制造一点轻松的氛围。
“也不全是因为梦战的结果不如意!主要是有点疑惑,入侵者是如何做到在别人的梦境中制造迟滞感而自己似乎不受影响的……脑电波干扰?药物影响?暗示催眠?精神力压制?还是有别的什么未知特异手段?”
东方闻莺抬头苦笑了一下,又紧皱起了眉头。
“还有那两架微型无人机是做什么用的?监视?信号中转?释放药剂?”
“其实也有可能是你想得太多、太苛求于直接结果了!”赵承风见东方闻莺又陷入了苦思冥想,想了一下笑着说对她说。
见东方闻莺抬起头来用质疑和嗔怪目光看过来,赶紧解释说:
“你想得、分析得很好,也确实是我们应该正视和做好应对手段的威胁,但至少目前仍只是可能。至于本案中的具体威胁,我们已经知道结果和实际影响,需要做得是用确凿证据逐个排除各种可能性,找出真实原因,但并不需要立刻弄清楚全部问题!也就是说,现在的分析已经很到位了,找出具体原因是下一步配合其他侦查工作要做的事了。”
稍停了一下,又有点迟疑地说:“其实最终原因可能是多种手段叠加的结果,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可能但容易被忽略的手段——入侵者经常用类似方法训练的结果!就是在施压抑梦因子的情况下长期训练,不断提升自己的耐受力和抗逆力,等到在同样的或者自己故意设定的艰困环境下战斗时,入侵者本人所受的负面影响感觉上或者让对手看起来就小得多了!就像传统武术中穿戴沙袋沙衣甚至铅板锻炼那样,练时穿戴着,而战时或使用技能时脱下后,整个人就显得轻捷很多。”
显然二人的分析让司天语非常重视,边点头示意认同,边认真整理录音转变为正式文字材料,听到赵承风最后那句话还笑着调侃了一下:“不亏是练过童子功的啊!”
看到表情轻松起来的东方闻莺用奇怪的目光在自己和赵承风身上瞄来瞄去,就笑着给她释疑:“你们风哥练过铁布衫,很能挨打!所以说他练过童子功!”
“哦?!”东方闻莺眼中闪过异彩,“那有机会对练时可要见识见识……铁布衫!”
面对两个女人思维跳跃式的故意调笑,赵承风也不想辩解纠缠,只是作无奈状摇了摇了头。
在司天语又一次望向门口的时候,欧阳晓鹰来了,虽然比交班时间早,但比预料的要晚些。
“我先去看了下梦网监控的异常情况。”欧阳晓鹰坐下来随口解释道。
司天语点点头,把分析报告和刚整理的谈话资料推向她:“过一下!”
见欧阳晓鹰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看完了两份材料坐直了身子,赵承风暗暗惊异,这妮子的速读能力显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