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风知道秦鼎安的情报应该是准确的，但仍有点不大相信：“我昨天打败……干掉的那个？”
秦鼎安笑道：“情报显示是的！不过，你只是送他归西的一个因素，根本原因还是他自己作死！所以不用想那么多！”
“怎么说？”
“那家伙为了为了沟通神灵已经静坐了好几天，据说他要立誓要化身毁灭之神打败我们这些无信者。不过他玩得似乎有点过了，几天不吃不喝的，尽管精神很强大，但身体机能已经接近衰竭，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的激烈对抗，所以才在过度的精神打击之下引发生理失能，最终失去生机。”
“也就是说，我最后痛打的可能只是他的残存意识？”毕竟梦境见惯了死亡，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赵承风已经驱散了那一丝阴郁，“看来我们的战果不错！”
“不止这个，那个神棍的失败对敌营的大多数人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让他们内部的纷争公开化，短时间敌方不大可能组织起新的攻势了。”
“没想到我也能在战场上直接杀敌……”赵承风知道这个看似偶然的事件会对自己造成深远的影响，其对精神的影响程度恐怕是跃进性的。毕竟以前的梦境战场经历的是梦中生死，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虚幻的，而这次直接连接了现实，虽然这次自己是胜利者，但理论上也存在被对手击杀的可能。
秦鼎安显然误会了赵承风的话，以为只是对生命的感慨，嘿嘿一笑说：“战场嘛！总归是追求敌死我活的效果的！如果为杀伤敌人而费神，那说明你太仁慈了！也许你看过这个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他播放了另一个视频，在平静的湖面上，我军的一艘巡逻艇正从远处驶来，艇首有明显的碰撞痕迹，后面不远处有两艘敌方的快艇在追赶。
经过一片狭窄水域后，画面的边缘出现了两艘我方接应的快艇，敌方的快艇也慢慢减速，似乎在犹豫撤退还是继续追撞。
赵承风心中不由得一紧，果然下一幕正如预见的那样，碧蓝色的湖面突然变成了乳白色，而且腾起了一层薄雾，像瞬间煮沸了似的，前面的那艘敌方快艇瞬间沉没，甚至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后面的那艘似乎觉察到了异常，但也只是来得及晃了下船头，然后就跟着沉入了水底。
如果看时注意力不那么集中，两艘快艇简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乳白色的颤动持续了好一会儿，而那些泡沫五六分钟后才完全消散，湖面又恢复了碧蓝色的平静，只是浮起了一片油花。
我方的三艘快艇看上好像也受到了惊吓，远远离开了事发水域，好一会儿才赶过来，似乎想要救援。
“应该只是做做样子吧？”赵承风幽幽地问，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但又有点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疏离感。
“嗯，全程录相的人道救援……当然，目的是为了摆脱嫌疑和表达善意。”秦鼎安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样子，“那里水深好几米，这时的水温已经接近零度，即使舱面上穿救生衣的人几分钟后能浮上来，也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
“有二十多个吧？”赵承风背后爬上了一丝冰冷的凉意。
“看他们想打架的样子，应该不少于那个数，所以我没叫你看现场。”
见赵承风沉默了下来，秦鼎安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残暴？”
赵承风摇摇头：“我在梦境战争中经常遇见更惨烈的场景，刚才只是在想现实和梦境也许没有那么大的差别。所以这点动静算不上残暴，何况你这么做也是职责所在。”
秦鼎安想了一会儿：“我接受的控梦训练主要是为了保密和抵抗精神入侵，对梦战了解不多，所以不好过多评价。至于刚才看到的事，我有自己的看法，你想听吗？”
不待赵承风表态，秦鼎安就自顾说了下去：“不瞒你说，我很多年前就有类似想法，就是怎么做才能给敌人沉重打击，让他们打心底里产生恐惧，不再时不时耍无赖，找我们玩原始的碰碰船游戏。可惜从制造雪崩、洪水到施放新型水雷，一直找不到能不留痕迹的办法，直到那天你和温小姐那么一说，我立刻意识到那个跳出思维习惯的想法真有几分可行性，没想到一试效果还不错！
至于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评价涉及的个人，只会认为结果很理想。
从职责的角度说，杀敌立功天经地义；从大局的角度说，只有鲜血才能浇灌出和平，很多时候，只有战争才能制止战争。如果只考虑那几个人，固然有些残酷。但如果那几个人的消失能换来对方一段时间的消停，或者更进一步说能让这一带平静一段时间，那对敌我双方而言，比较利益都是很大的，所以这点对大自然的献祭算不上什么。
就我个人而言，逃不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宿命，但我不想带着愤懑和抑郁离开，不然后半辈子都会很压抑！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也是为未来的回忆留下精彩内容。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们！同时很抱歉让你们陷入太深，沾染到了血腥味……”
赵承风却再次摇头：“不用说抱歉，我们也有自己的道德观念和家国情怀，战场上本就是冲着你死我活去的，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至于谢谢，应该是互相的。也许刚开始时有点不适应，但现在更多是收获的充实感。在这儿我实现了抱负、丰富了阅历、拓宽了视野，更重要是领悟到了新的精神境界，无论从职业的角度还是个人修为上说，收获都可谓极大！”
秦鼎安笑着用力拍了下赵承风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相信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去，而我……不是离开这儿，就是会拥有更多的做事能力。到时有机会了咱们再聚！”
秦鼎安很快又离开了，据他说要把我方不能公开的战果固化成现实的利益，所以必须趁热打铁，趁对方惊惶不定的时间实现利益最大化。
赵承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过程如何，现在已经算是成功地把单纯的精神战转换成了结合尖端科技的综合特种作战，自己脱身的机会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两天后，赵承风意外地等来了预料中的谈判建议。
说意外，是因为这个建议既不是来自秦鼎安的传达，也不是来自于任何一个所谓的正规渠道，而是东方闻莺接到的——帕尔瓦蒂通过私人渠道联系上了东方闻莺，表达了和平谈判的意愿！
赵承风开始时一度有点犹豫，因为这种方式让人难以弄清她的意图是什么，也弄不清这个所谓的建议有多大价值。
不过秦鼎安接到通报后很是重视，不知道是正规渠道的谈判进展缓慢还是怎么的，一听就建议赵承风立刻接受谈判要求，因为语气过急，听起来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赵承风自然不会在意细节，但看来双方对谈判都很急切。
谈判建议很随意，谈判方式更是近乎游戏，连个正式场所都没有准备，帕尔瓦蒂直接选择了一个朝圣者遗弃的破帐篷，说那里比较僻静，离双方的设施都很远，不用担心藏有什么监听设备，也不用担心有埋伏什么的，大家一方出三个人，到场把事情说开就完整了。
“啊？！……好吧！”听完东方闻莺的传话，赵承风有点反应不过来，但随之也就想开了。这事严肃起来确实儿戏，不过从造梦师的思维方式来说，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我方的官方代表是秦香陌，赵承风自然是要参加谈判的，东方闻莺是联络人，肯定也是成员之一，这样一来参与谈判的人数也就凑够了。
看到对方来人，似乎是以帕尔瓦蒂为主，另外两人中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性，看上去有保镖的意味，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子，不知是为保暖还是为掩饰，裹的像个毛球，看不清面目，而且刻意收敛了精神，感应不到什么明显的个人特征。
难不成这个是对方安排的后手？赵承风瞄了她两眼，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想着也不大可能在众人关注下玩什么阴招，也就没再过多注意。
双方都没有进那个破旧的帐篷，里面空间太小不说，味道实在太冲了点。离去的主人应该是个真实的苦行僧，即使没有恶疾，恐怕也很多年没洗过澡了。
不过，见面的气氛远比想象的融洽，或者说奇怪。
帕尔瓦蒂和东方闻莺像闲逛的好姐妹亲热地打着招呼，没想到那个小毛球也拉开了围巾，赫然是天海瞳那个小妖精。
她应该最多只能算个帮手的角色吧？怎么参与到的谈判中来了？
对方就是根本没理他，走上前也和东方闻莺热聊起来。
赵承风和秦香陌对望了几眼，都有点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