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安神情凝重,快速地眨着眼却久久不语。
赵承风见状打趣道:“鼎安兄,表示惊奇用不着这么正规的方式吧!”
秦鼎安眼神兀自闪烁不定:“我不是惊奇,是震惊!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把一个人的思想破解到如此地步!”
“说破解有点夸张了,应该叫模拟再对!之所以模拟出这个故事,只是想让其他人昜容易理解精神突袭时发生的事情。至于和洛哈个人的真实情况比较,最多是骨架和皮肤近似,细节上可能出入很大。”赵承风摇头说:“打个比方,我们只是捡到了几块亮晶晶的碎片,然后自己找材料把它们串成了一个看似项链似的东西而已。你可以把它当成玩具,也可以把它当成珍宝,就看你的需要和目的了,但它绝对不是真正的项链!”
秦鼎安苦笑道:“我知道应该按你描述的情形去理解洛哈的故事,我也知道别人看了很可能就是一笑而过!可对来说这个故事太逼真了,逼真到让我震惊和恐惧!
震惊是因为我对那个家伙太熟悉了,他确实叫洛哈,他的阅历也是你模拟的那样,或者说是重现的那样!
洛哈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家伙,平和时候甚至有点胆怯和懦弱,疯狂起来却像野兽。几年前他在北边服役,参与了好几次和我方的冲突,基本上每次都冲在前面且死缠烂打不退。
我的一个兄弟就是伤在他手上,当时我们已经击溃了他们,洛哈被我方两个战士堵住,按通常的情形,外军人员都会立马投降,可是那个混蛋却趁我方不备突然发难,用短刀刺伤我们的人逃走了。
所以我方对洛哈的印象相当深刻,专门搜集过他的情报,甚至有了初步计划,准备制造一次激烈冲突借机把他清除掉,没想到他升职调到了这边,而且一下子变得和善起来。想着不值得为这么一个人投入太多精力,后来也就放过了他。
所以在我看来,你所模拟的故事几乎就是洛哈的真实故事!更关键的是,我们刚收到的情报证实,洛哈确实是脊柱被击中了,很可能会高位截瘫!也就是说,故事的结尾也几乎就是真实事件的记录!”
赵承风眼皮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想想也有可能,洛哈那样的人因信仰和出身的关系,思想要比多数人相对简单而固执些,通常情况下很难被外界影响,但一旦外来影响超过了他承受极限,反而会比普通人更容易精神失控或崩溃,所以在遭遇极端危机时,洛哈完全暴露自己的真实念头和过往记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不过赵承风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老秦,你选择这儿不是为了顺便收拾他吧?”
秦鼎安直接否认了:“当时选择攻击地点时确实有想到过这个人,但那是在确定这个地点之后才想起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家伙虽然可恶,但对面不缺这类神经货色,所以还不至于让我为他费太多心思。”
停顿了一下,又叹气说:“其实有件事我之前没有说完整,就是请你们来帮忙的事儿。”
“哦?还有什么内情啊?”赵承风好奇问。
“除了因为你们有实战经验,还因为你们是请来的,即使偶尔突破点条条框框的上面也不好过多责备……”
赵承风听了非但没有怪罪秦鼎安的,反而相当理解:“你们的规矩确实多些!”
秦鼎安苦笑道:“规矩我们不怕,因为军人就是要按军规条令行事的,但如果是军人之外的所谓大局、长远考虑或影响之类的规矩,就让我们头痛了……有时候面对对面那些神经病不得不缩手缩脚,很是让人郁闷!即使老郝那样的怪人也逃不脱那些莫名的羁绊,其实他的怪异风格有时候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在做事时能让上面看在他是怪人的份上不过多约束。”
“你现在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赵承风有点奇怪。
“因为我怕以后你们哪天无意破解了我的意识而对我产生芥蒂!另外,这次行动的效果非常好,我也很感激,所以就表现的更坦诚点!”
“我说过了,洛哈的故事很可能就是遇到小概率事件了!”赵承风一时也给不出更好地解释。
秦鼎安甩了下脑袋:“如果是小概率事件还好,不然就太吓人了!我刚才说除了震惊还有恐惧,就是想到这样的办法用到情报工作上,那样的情形可真让人毛骨悚然!”
赵承风沉吟了一下:“老秦你可能想多了,这样的故事看起来很灵异,但极可能只是巧合。虽然我暂时无法予以准确定性,但也可以猜测出来一点缘由,那就是只有主体在毫无思想准备、没有良好的被动防护又遇到死亡威胁或者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才可能全面暴露自己的精神世界。”
秦鼎安的神态略有缓和,但眼中仍有忧虑之色:“希望是吧!不过你们这些玩梦的家伙确实能不断地给人惊喜,如果可能的话,你就这次行动总结出来的东西也请给我一份,让我也多学点东西。”
赵承风郑重其事地提醒:“没问题,但老秦你也要认识到,梦境并不神秘,只是多数人的梦是无意识的臆想,无法真正触及梦的深层涵义罢了。你可以把它视为一条新的学习和尝试途径,但绝不能迷信于它,更不能奢望从中获得超能力。
作为在这个时空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的生灵,人可以有无限的想像,但真要想凭肉体毁山灭陵、日天搞地,那一定是疯了。
造梦师并不神秘,只是善于控制和梦用梦境,并且从中接触和感应到了某些特殊能力和领域罢了。
就如传说中的师旷琴、后羿箭、鲁班斧和庖丁刀一样,几于道的是技艺法术,不是人,也不是器具。”
一谈到梦境,赵承风就不由自主地想多说道些。
秦鼎安很认真地一抱拳:“受教了!”
赵承风也想知道现实中的最新情况,就问道:“对面的反应如何?交涉情况怎么样?”
秦鼎安立时兴奋起来:“这次行动搞的不错,可以说超越预期,那帮讨厌鬼完蛋了两个,伤了十多个,重伤的至少有三人,那个洛哈就在其中,其他的人也程度不同地出现了精神问题,整个巡逻队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
“那我方出现人员伤亡没有?之前不是报告说有建筑物受到了枪击吗?”看到他的表情,赵承风心中轻松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毕竟如果这次特战行动导致我方出现了严重伤亡情况,无论最终战果如何,都会让整个行动蒙上点失败的阴影。
秦鼎安笑着点了下头:“确实有伤亡,不过很轻微,有个牧民在听到枪声时匆忙隐蔽,不小心跌倒额头擦破了一小块皮,另外有头牛被流弹击中了后腿,痛惊了狂奔,冲进羊群踩伤了好几头羊!”
赵承风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么点损失根本不算事,我这边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相信你的报告也不用费劲了。”
“不,不!我还要费劲完善报告呢!”
“难道还有其他损失?”
“没有其他损失,但就是因为损失太小我才要费心劲呢!”秦鼎安连连摇头,“我得想办法把损失扩大个几十上百倍才行!嗯,那头疯牛至少踩死踩伤了上百头羊,为抓住它还被它撞伤了十几个人。还有,被击中的房屋至少有十来座,上百名村民因枪击事件出现了心理问题,有几个上岁数的甚至吓出了心脑血管疾病……刚才已经和这边的弟兄们商量好了,驻地的营房修缮、乡亲们的新村建设还有年底近节费用,就指望对面那帮龟孙子了!”
赵承风脸皮忍不住一跳:“老秦,你确定这竹杠能敲成功?”
“当然!枪击事件证据确凿,有监控视频,还有我们的后期制作取证,容不得他们耍赖!”秦鼎安一脸狰狞,“如果他们不对这次事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们完全有理由给对面做个小手术!总之,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绝好机会,不敲裂他们几根骨头我是不甘心的!”
赵承风有点惊奇于他的自信:“真能做到?”
“差不多吧!实在不行就借机玩场大的!”秦鼎安信心和战意都很足,
秦鼎安说完匆匆离去,虽然他并不真的期盼战争,但眼前的形势如此紧张,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性。
现实是双方都绷紧了神经,却又都极为克制。
对外军来说,搞点不动枪火的小纠纷才能吸引国内关注、争取大笔资金,才能立功升职,真要动了枪炮那可是绝对赔本的买卖。眼下的事他们当然会第一时间会怀疑我方搞鬼,但在怀疑暂时找不到可靠证据,而我方交涉理由又无懈可击的情况下,尽管窝着一肚子火,还是不得不采取龟缩战术,厚着脸皮忍气吞声,尽量拖着走。
对我方来说,无论是因为一贯的策略还是眼前的有利形势,都会从谋取最大整体利益出发行事,自然也不会采取过于激进的行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让对方误判事件本质和模糊我方在其中的作用,同时尽可能地争取现实利益。
尽管形势很紧张,但眼下这里已经没有赵承风什么事了。而老营那边又传来消息,似乎在驱赶那些朝圣者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赵承风就潜行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