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风惊讶地问：“在建造军事设施吗？”
“肯定是军事设施！虽然他们在交涉时说是民用，可这地方有什么民用？”
秦鼎安的语气中透露着几丝沉重。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赵承风的脑海：“那如果他们从地下挖过来，算不算入侵？”
“当然算！”秦鼎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接着却苦笑起来：“所以才是大麻烦！”
“他们在大规模挖洞？”
“是啊！原来只在较远的地方施工，我们交涉了几次之后，他们反而向实控线附近挖了过来。而且近来越发上劲了，有好几个地方都监测到了地下活动，最近的只隔一个小山峰，也就几公里的距离！”秦鼎安无奈道。
“我们的力度应该更大吧？算了……”赵承风试探着问，随即觉得不妥，就主动打住了。
秦鼎安果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感慨了一句：“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挖洞！”
“现实需要和心理需要！”
“嗯？！”
“现实需要，自然是他们认为挖洞能带来现实利益，或者是比较利益，也就是说即使没有直接好处，只要能从挖洞竞赛比我们得到更多，或者说造成的损失比我们小，他们都会去做。
至于心理需要，几十年的对抗下来，他们虽然占了不少便宜，但对一线对抗的人来说，可谓损失惨重，绝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通过地下不见面的方式对抗，而且还似乎占了上风，会觉得安全很多。毕竟人类站起来后在山洞里生活过几百万年，而从山洞走出来才不过几千年的时间，基因中还潜藏着山洞里比较安全的记忆。”
赵承风说着说着就用上了专业分析。
秦鼎安又是一声苦笑：“你所说的现实需要我们早就分析得很透彻了，你所说的心理需要，除了后面比较偏门的山洞安全理论，我们也都能理解。可知道这些好处好像没什么用处，至少无法用来破解目前的难题。”
“难道就任由他们造成既定事实吗？我们的老祖宗从春秋时代就始玩地道战了，没理由由看着这些破坏生态的地老鼠吧？”赵承风知道事情没秦鼎安说的那么简单。
秦鼎安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小心地说：“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挖洞？只是你看看，这里的地质构造非常复杂、活跃，深层到处是渗水和岩爆，他们又故意雇佣一些低阶层族群的人在深浅不一的地方到处开挖，想用同样的办法对抗或阻止几乎没有可能。”
看着一脸郁闷的秦鼎安，赵承风这觉得这问题比较棘手，不过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们用低素质的人干活，效率应该很低吧？”
“确实不高！但他们也用机械和炸药，你刚才听到的就是在爆破。”
赵承风吃惊道：“在这么复杂的地质条件下，雇佣民工爆破施工？不要命了？”
“差不多吧！可说是事故不断，去年曾经侦察到那边发生过一次大型坍塌事件，后来从洞中抬出的尸体至少有四十多具……”
秦鼎安长叹一声，又继续说了下去：“你还记得我在来路上说的话吧？你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人家连命不要，不过不要的是别人的命！
虽然在我们看来，那些阶层的人收入少的可怜。可对他们来说，这里的报酬已经高到不惜冒生命危险了！
而对那边的高官政客来说，既可以从中直接捞钱，又能谋取无尽的政治利益，还能以低廉的成本给我们制造极大的麻烦，你说他们是不是应该干？”
赵承风连连摇头：“确实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说到底还是对抗成本问题，我们实力绝对占上风，但付出的成本也远远高过他们，是吧？”
“是啊！某些情况下甚至高到得不偿失！有时候静下心来，会禁不住想，我们呆在这儿为了啥？”
这话不好接，赵承风想了想，笑道：“那就找个最简单的理由呗！比如征服雪山！”
秦鼎安望向远方：“初次到这儿的人通常都会喊这个口号，十年前我也是那么认为的……这话喊起来很容易，真要较起真了其实也对，虽然以现在的技术装备而言，再高远再艰苦的地方也能很容易到达，但能站到山巅上，那种感觉确实不错，至少第一时间会感觉不错！”
“十年后的今天，你话里又有另外的意思了吧？”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真正认识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太渺小了！我们确实能逞一时之能，能把最高的山踩到脚下，但回过头来，却发现大自然其实一直在冷冷地凝视着我们这些小虫子的可笑蠕动，险峻的山岩、严酷的风雪、稀薄的空气和冷漠的时间一直都在，而我们只是过客，或侥幸地匆匆经过，或悲哀地倒下……”
秦鼎安的话中带着几分沉重和感伤。
“那你现在呆在这儿究竟为啥？”
秦鼎安的神态迅速严肃起来：“除了刚才的感慨，还有国家层面的尊严和利益，个人层面的功勋和荣誉，以及心底最纯粹的家国情怀，这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赵承风庄重地点了下头，表示发自内心的敬佩。
又指着远处：“他们呢？”
秦鼎安脱口而出：“那边就复杂多了！虽然多数人也有我们所认为的高尚思想，但更多是某些人谋生的地方，是政客高官们政治表演和捞取利益的大好舞台。”
赵承风一时无言以对。
一行人静默下来的时候，山风吹过的声音就越发清晰起来。
赵承风无意间一抬头，看到一个黑点从远处的山谷间掠过。
“那是什么东西？无人机吗？”
“不是，是这儿的神鹰，就是秃鹫，吃腐肉的！”
秦鼎安说这话时连头都没转，眼睛只望着对面。
赵承风望着那黑影消失在山谷间，又隐约有雷声传来，忍不住感慨道：“熊猫咪咪的！这地方果然不适合风花雪月！”
秦鼎安听了大笑：“哈哈！这话才说对了！这里是直面生死的地方，谈论风花雪月就显得太娇弱了。”
“明白了！你们也面临着难破的僵局，挖洞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所以……你之前找上我们，搞这个精神特战，也是破除僵局的尝试之一吧？”赵承风幽幽道。
秦鼎安没有回避：“差不多吧！只是没想到……唉！不是没想到，是之前想得太理想化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取得了不少突破和战果！”
“确实不应该失望，至少僵局和以前的不是完全一样了！一般来说，行动总比等待好。”
说过这话，赵承风自己的心情也突然好转起来，心中隐约有某种念头闪过。
“鼎安兄，你们就没有想过最直接的办法吗？比如说，破坏他们的作业场所？”
“怎么可能没有！除了某些洞中的情况，他们的底细我们早就摸清了，比如施工人员的组成、他们几十公里外的后方基地、挖洞所用的爆破器材和施工机械……但可行的阻止办法真不多！弄倒他们一些人，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补充上来；破坏作业场所，少数人参透没用，大规模的行动又不可避免地暴露。”
“搞些精准爆破什么的不行吗？”
秦鼎安脸像牙痛般扭曲：“当然不行……我们可以当面叫骂，甚至可以用冷兵器对打，却不能动用制式武器；我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给对方挖坑、使绊子、下阴招，双方对些都心知肚明，表面上却始终保留着那一份虚假的礼节……其实有时候既是为了真的争斗吵闹，也是为了演给人看的，只是我们多数情况下是被动起舞罢了。”
赵承风根本没认真听他的话，脑子天马行空般跳出了许多古怪的念头。
“不破不立嘛！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鼎安兄奇怪地看了赵承风一眼：“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我想炸了他们老鼠洞！”
“唉！能炸我早就炸了，还以为有什么超限战想法呢！”
“我所说的就是超限战炸法！”
“真的？说来听听！”
“现在还不行，因为目前只是一个念头，还没整理成可行的方案，等有眉目了肯定会和你商量的。在这地方，离了你的配合，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秦鼎安无奈道：“好吧！反正你们玩心理学的就是鬼主意多，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回到临时营地，赵承风立即紧急联络梦警局。
司天语的全息影像刚一闪现，还没等赵承风说话，就开口了：“承风，你们那儿忙得怎么样了？大概多长时间回来？”
赵承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有事：“怎么？家里有大案子吗？”
司天语脸有忧色：“是啊！近期接连发生了几起怪异的疑似梦境入侵事件，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你们那边结束了就赶快回来吧！”
“好的！”赵承风犹豫着，“不过，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星期……”
“这点时间不急，反正这段时间晓鹰和老胡他们追踪的比较紧，疑似目标比较收敛，等你们回来再全力打击也不迟。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