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审讯对梦警队来其实是平常事,但严格来说应该是意识或思维审讯,或者入侵大脑审讯,只是因为审讯场景和梦境类似,以及习惯性的称呼而名之为梦境审讯罢了。
对同质梦案嫌犯的梦境审讯之所以后来被称为审讯战,是因为那场审讯真的是一场经典性的灵魂之战,对梦警们来说甚至称得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但严格来说,五名罪犯中只是对郭果果的审讯才算是审讯战,其他几个应该算是遇到了一些工作挑战!
最先审讯的是阎三,因为他在现实中是负责郭果果和三个外来嫌犯的联系人,拿他作为突破口应该是最佳选择。
但审讯结果可说在意料之外,他确实是同质梦团伙在现实中的联络人,不过仅限于前期的一些简单联络,后期只是最普通的参与者,更重要的是,现实中一向很强悍的阎三面对梦境中梦警们的强大攻势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很快就崩溃了,自然也没供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入梦审讯的是赵承风和可心,梦境监控的是东方闻莺和童国安,负责嫌犯控制和实施辅助手段的则是石金成和老胡的两个手下。
审讯结束后,可心脸色非常难看,清醒后还不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赵承风,神态绝不是普通的失望,赵承风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时而微微抽动的面皮则暗示着他在强力压抑着笑意。
看到这一幕,一向喜欢探究稀奇事件的童国安看了看梦境审讯的解析影像,又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最终还是在可心的凌厉视线下忍着没问。
东方闻莺目光一转,悄悄戴上耳机,调出了通常情况下因避免过多的信息干扰而过滤掉的声音讯号,下一刻立即笑得花枝乱颤,引得急忙跳过来却仍然没来得及阻止的可心挥舞着小拳头在她背上一通乱敲,又捂着嘴告诫她不要说出来。
赵承风笑着摊开双手:“怪不得我哦!”
狠狠地瞪了一眼嬉笑着凑上去的童国安,可心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怪不得可心尴尬恼火,刚才的审讯过程确实太搞笑了!
进入阎三的梦境后,赵承风和可心有点惊讶地发现他的梦境几乎是一片荒芜,不但连自己的梦城都没有,甚至很少有相对稳定的场景,说明这家伙精神生活极其匮乏,就是属于所谓为吃而活着的那一类人!或者说其实就是郭果果养的一条人形狗罢了。
当可心在杂乱变换的梦境中找到阎三的主体意识进行攻击时,却发现原以为会很强大的对手其实很懦弱,非但没有像样的反抗,反而迅速心理退化成弱小状态,也许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妈妈揍,潜意识里迅速把狂揍他的可心当成了妈妈,跪在可心面前哭着求饶,见到冲过来准备帮助的赵承风还大喊爷爷救命,让二人一时目瞪口呆!
有点哭笑不得的二人只好耐着性子审问,自行退化成幼童状态的阎三没有丝毫保留,迅速交待了参与组建梦境贩毒团伙的全部情形,还倒出了些其他非法行径,如果不是可心及时阻止,他连上小学过家家时欺负女同伴的事都要说出来了。
所以当发现再无可问后,可心一脚就把抱着她腿叫妈妈的幼化阎三踢了出去,然后恶狠狠地对赵承风说:“如果你把审讯的事说出去,我以后就天天叫你老爷爷!”
赵承风连忙笑着保证绝不在众上面前提起此事。
所以,当发现被一个中年糙汉抱着腿哭叫妈妈的事无法保密后,还不到二十岁的可心真得是又羞又恼。
林雨薇的补刀温柔又要命,瞪着有点迷糊的大眼睛说:“你攻击时是不是自称老娘什么的了?不然他一个中年人在没有诱因的情况下直接退化成你儿子的可能性不太大啊!”
在可心还没有暴发之前,赵承风赶紧劝阻:“小薇别乱分析了,可心当时喊的是姑奶奶揍死你个混账东西,没自称老娘!”
“我刚才去找治安队那边问过了,就是因为她喊得是姑奶奶揍死你个混账东西,阎三才在梦境中退化成她儿子的。因为他小时候经常被他有暴力倾向的妈妈暴揍,而揍他时就是那样喊的,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幼年的心理阴影一直潜伏在内心深处,强烈的恐惧感在遇到极其相似的暴力形象时立马激发出来,所以就……”说话的是满脸贼笑的童国安,他转向可心,看到她就要抬脚马上边退边喊,“等等!可家贤妹等等!还有个好消息!”
可心停下了动作:“什么好消息?不说清楚和你没完!”
“是真的好消息!”童国安收敛笑意,“看到梦境审讯场景里的那个衰样儿,阎三受到了致命性的心理打击,窝着脑袋一点脾气都没了,胡哥问什么他说什么。胡哥说可警官你这是无意取得了梦境审讯的重大技巧突破,可以算是立了大功了!”
童国安说得是实话,梦境审讯有其优势,可以轻易获得潜意识里的信息;但梦境审讯也有其不足,那就是梦境信息跳跃性极大,内容非常繁杂,梳理起来很是麻烦,所以需要有现实审讯有效配合。
可心不好再发火,嘟着嘴瞪了童国安一会儿就走开了。
不过,对于精神力强大的专业控梦者来说,那怕可心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一时的困窘也不会成为心理困扰,她自己也很快就把审讯场景当成笑话讲了,只是为避免再遇到类似情形,或者说期待着看别人的笑话,她要求暂时不参与梦境审讯。
接下来的审讯几个女生也似乎有点回避,就换上来主动要求参与的童国安,用他的话说,要在这些杂碎面前找找当爷爷的感觉。
可是童国安失望了,接着受审的那三名年轻人虽然是天生的控梦者,可是控造梦能力一般,专业训练也非常有限,即使其中有一个已经建造了自己的梦城,却也很稚拙,没什么防御力,很快就被战意强烈的童国安攻破。
三个人在梦境初遇时都显示了本能的对抗意识,然而一旦发现对手非常强大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时,就迅速崩溃了,当童国安击破一个个拙劣的幻象紧紧追打时,三个人都是连滚带爬着拼命求饶,有哭爸喊妈的,有跪叫大哥饶命的,就是没有喊爷爷的,让期望值颇高的童大警官相当郁闷。
审讯整体上仍然没啥大的收获,只是几个教育失当、贪图享乐及眼前利益而被人利用的的不良青年。
对郭果果审讯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调查显示他并不是天生的控梦者,而是参加警幻梦室的培训后才具有控梦能力的,造梦能力并不强,但多年的人生阅历和专业级的训练却使他控梦能力非常难缠——也就是说他的梦境攻击力并不强,甚至可说是相当差,但梦境的稳定性和防御力相对普通控梦者来说却极其坚韧。
赵承风和童国安进入他的梦境找到梦城后,看到的竟然是一座黑雾笼罩的黑色圆形建筑,两人围绕着它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明显破绽,只看到黑雾随着他们的走动翻涌聚散,显然梦境的主人已是全面戒备中。
赵承风观察了一会,向童国安悄悄使了眼色,后者会意地点了下头,稍一沉思,一架魔幻剧中的古代攻城车凭空出现,轰地一声撞向郭果果的梦境,翻涌的雾团猛地散开,露出了梦城的黑色本体。
散开的雾团迅速聚焦起来,中间浮现出郭果果戴着古代头盔的狰狞面孔,厉声嘶吼着:“何方蟊贼,敢犯圣域!”
盯着一脸玩味表情的赵承风和童国安看了会儿,忽然笑了:“是梦境警察吧?有劳二位官差来访,吾乃良民也!”
“良民你个大小头!”童国安嘴上从来饶人,“怎么不说你是青楼里的良家呢?快把你的鬼把戏收起来,把绿头巾戴上,向本大人坦白!”
“做梦!我为这一天准备好久了,有本事放马过来!”郭果果笑得很张狂。
“本来就是做梦嘛!”赵承风忽然闪现到他左侧,一记仙人指路用手指点向他的眼球。
郭果果惊叫一声赶紧后缩,下一刻童国安的攻城车又从右侧猛地撞了上来。
“你们偷袭!卑鄙!”郭果果脸形一阵扭曲,惨嚎着缩进了梦城,躲在里面怒骂不已,却不再浮现。
童国安又撞击了几次,虽然表面上取得了一些效果,每次都能在郭果果的梦城上留下裂痕,却没能真正破防,对方的修复速度反而似乎越来越快了。
赵承风阻止了童国安的进一步尝试,郭果果的反应证明其对类似情形早有演练,而且对自己的主场发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两人合力当然有击败他的可能,但相对于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神力,再继续缠斗下去显然不是明智选择。
两人退出了郭果果的梦境,赵承风嘱咐监控和辅助同事不要强制唤醒郭果果,反而要继续施加适当剂量的药物,并播放魔幻影视剧攻城和描述地狱场景的音频。
两个小时后郭果果被唤醒时,神情简直就是一头受重伤的野兽,恐惧而疯狂。
和老刘一起来接收嫌犯的老胡看着郭果果有点惊讶的问:“你们怎么收拾这小子的?怎么像被轮虐了几十遍,哦……像赶着跑了几趟马拉松似的!”
赵承风故意忽略了老胡的描述:“让弟兄们好吃好喝是看好他,明天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