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整,沈庭台就上楼来叫罗卿起床。
又在门外敲门喊梦雪:“小卿要走了,你不起来送送吗?”
然后就先下楼了。
罗卿和梦雪起来,洗漱了先后下楼。
手擀面已经做好了,张宁在厨房张罗着准备下锅。
沈庭台说:“我叫车子六点半到的,你们吃过饭就出发,省的晚上到家太晚。”
果然,六点二十八分,门铃响了,进来三个人,就是昨天来拜年的孟浩,还有一个小伙子和一位年轻女子。
孟浩对沈庭台说:“这是我们车队的小邱,这是他爱人小郑,小郑想要一起去,省的回来的时候,小郑一个人闷得慌。秘书长您看可以吗?”
沈庭台主动跟小邱小郑握手,说:“好啊,好啊,还是小郑考虑的周到。这大过年的,麻烦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小邱挺腼腆的,小郑倒是快人快语的,说:“我们在家也没有一点事,出去转转,也挺好的。”一口还比较生硬的普通话,倒是挺好听的。
孟浩说:“小邱是云南人,在我们这边部队当兵的,去年才专业到我们车队工作。小郑也是云南人,他们家里人都在云南,只有小两口在这里。”
沈庭台说:“好,那就吃饭吧。”
本来他以为只有驾驶员一个人过来,是以准备了四个人的饭,此时已经盛出来端在桌子上了,榨菜肉丝面,和几个小菜。
孟浩等还欲客气,沈庭台道:“不要客气了,你们四个人吃,吃好了就出发。”
四人方入座吃饭。
沈庭台又问孟浩:“他们中午吃饭,晚上休息的事情,怎么安排的?”
孟浩忙停了筷子,答道:“考虑到春节期间,外面的饭店不一定开张,他们今天中午到黄海县招待所吃饭,晚上小邱小郑就在弟弟他们的瑜南县招待所吃饭,住宿。明天中午还是黄海县招就餐。两个县招都已经接到通知了,介绍信也开好了。”
沈庭台道:“嗯,好。”
四人吃好饭,到客厅休息了一两分钟。
这期间罗卿抽空把梦雪昨晚给他的一百块钱又塞给了梦雪。
梦雪看到离别在即,眼圈都红了。
罗卿也不敢再安慰他,只能以目光示意她不要这样。
然后他们把沈庭台给罗卿准备好的东西搬上车,也就告辞出发了。
沈庭台他们一家三口,一直等车子走远了,方才转身回家。
车子先把孟浩送回家,罗卿欲下车与他告别,孟浩死活不叫他开门下车。
只好挥手示意,小邱也就一脚油门,开车出发,往罗卿的家乡瑜南县方向去了。
其时还没有高速公路,车子只在国道、省道甚至县乡道路上奔跑。
中午到了黄海县城,在他们县委招待所吃饭,耽误大概一个半小时。
小邱不太说话,小郑倒是偶尔和罗卿闲聊几句,也不太多。
小郑和小邱有时说起话来,用的都是他们的家乡话,罗卿一句也听不懂。
罗卿就看看路上的风景,偶尔打个盹,也算一路无话,顺利到家。
到了瑜南县县城瑜阳镇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小邱叫罗卿先带他们找到县委招待所的位置,也没进去,便掉头往罗卿家走。
车子一进村,便有许多在路上、街上玩耍的孩子跟了上来。
到罗卿家门前,车子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已经不只是孩子了。
时间大概晚上七点半左右。
罗卿下车、开门进屋,然后家里人都迎出来,把车上东西搬下来。
然后死活把小邱小郑央进屋里。
罗厚庚急忙吩咐罗卿的妈妈做饭。
小邱小郑再三说明,要去县招吃饭,否则人家会等到很晚。
罗厚庚这才作罢,再三感谢,又去拿了些海鲜干货,送给小邱小郑。
客气了半天,小邱小郑才告辞,开车离去。
罗妈忙拿了些糖果零食分发给门前的孩子们,和大人们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也没有招呼他们进屋,人群也就慢慢散了。
罗妈回屋,就问罗卿想吃点什么,要给他做饭。
罗厚庚道:“晚上,别吃太腻的了,给他煮点炒米水,打几个鸡蛋。吃完早点睡觉歇歇,明天再说话。我出去转一圈。”
说完,披上大衣,径自出大门去了。
罗卿的妈妈就给他煮鸡蛋炒米水,吃饭时娘俩说了会话。
吃完饭,罗卿就提个暖壶,到他的东屋,刷牙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罗厚庚专门问起罗卿此行的情况,罗卿一一说了。
罗厚庚沉吟片刻,说:“那就是你上大学的事情?!”
罗卿说:“是,就这个事。”
过了一会,罗卿笑着问道:“爸,咱们跟沈叔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叔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好?”
罗厚庚考虑了一会,说:“他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你不用管,一定还要好好学习。”
罗卿还要再问,外面进来人了,是村里人找罗厚庚有事,罗卿只得回自己房间了。
刚刚坐下,刘安进来了,笑道:“走老丈人回来了?”
罗卿也笑了:“昨天晚上才到家。你这几天干嘛的?”
刘安说:“还能干嘛,喝酒,打牌呗。”
罗卿说:“放假前老班说要补课,啥时开始?”
老班,是他们对班主任老师的昵称。
刘安说:“管他呢,通知了再说。走,去我那打牌。”
罗卿说:“不学习啊?”
刘安说:“上午陪我耍一会,下午看看我陪你学习,好吧?”
罗卿只得起身,跟他妈妈说了一声,就去刘安家新房。
已经有两个人在那等着了,一个是刘安的堂弟,叫刘建波,另一个是他们初中的同班同学,现在在县城一中上高三的刘军团。
四人开始打牌,其时扑克牌升级、掼蛋的打法,还没有传到他们那儿。
他们玩的是一付扑克,争上游,红五星之类的。
倘若赌钱,就是跑得快、吹牛皮或者二十一点。
但是罗卿的父亲严禁他打牌赌钱,同学玩伴都知道,偶尔小赌玩玩,也从来不叫他参与。
刘建波又拿出香烟来,让那三人,那三人都不抽,刘建波就自己抽起来。
快到中午了,刘军团说:“今天中午到我们家吃饭吧?”
罗卿说:“何必呢,都一个庄,自己家吃算了。”
刘军团说:“怎么了?大过年的,谁家还缺个吃的?不就是在一起聚一聚吗?县中的高材生,看不起老同学了?”
罗卿见他如此说,加之刘安也撺掇着叫去,只得答应。
刘军团说:“那现在就走,到我家再打会牌。”
于是四人就起身,去刘军团家。
刘军团家在村里北边,靠南北街边,家里开着一个小卖部。
刘军团的父母看到他们,很高兴。
刘军团的父亲先问罗卿:“罗书记在家吗?”
罗卿回答:“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在家,这会不知道。”
刘军团说:“中午在我们家吃饭。”
他的父母连忙说:“好,好。我们这就开始弄。”便张罗着炒菜做饭。
四个人继续打牌,又一个小时左右,酒菜基本准备好了,就开始喝酒。
刘军团的父亲也过去跟他们分别喝了两杯,然后就离开桌子,不管他们了。
刚开始他们喝着酒,说说学校的事,班级的事,同学的事,老师的事。
刘建波初中毕业后已经不上学了,上船已经两年了,也讲一些上船的事情。
他们用的是五钱,也就是半两的酒杯,基本上两口一杯。
半个多小时,每人就喝了三两左右,刘安和刘军团话就多起来了,开始说起女同学,说自己的理想志向。
又都撸起了袖子,一口一个的找人敬酒。又喝了几杯,二人已有不胜酒力之态。
刘建波和罗卿尚可,两人便又互相敬了两杯。
刘军团的父亲又过来,笑着问他们,喝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吃饭。
刘安和刘军团还要再喝,罗卿坚持说还是吃饭吧,于是就上了饭,菜汤。
刘安和刘军团几乎没吃下饭,刘建波和罗卿倒是每人吃了一碗米饭。
刘军团已经醉的已经坐不住了,罗卿和刘建波便扶着他送进他的卧室,由他睡了。
刘军团的父亲还要泡茶给他们喝,罗卿赶紧说不用了,然后告辞,和刘建波一起,搀扶着刘安,送他回他家的新屋睡了,看看也无大碍,于是也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