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谢止念生日后第七日了,一切都很平静,谢和弦还再为谢龄逅的婚事苦恼,应迟怿在他身份被解开后第二日也搬回了将军府,谢堪及也没找她麻烦了,她脸上的那个人皮面具也没有被人认出揭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惬意。
她朝项氏的院落走去,今早项氏就出门了,还特地差人让她过来照顾谢惟昭,毕竟惟昭还小,让亲姐姐照顾来得妥帖。这不,她一收拾好就出了辛嘉苑,后面还跟着若魁,两人开心,有说有笑。
突然萍秋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很是慌张,嘴里还不停大叫:“老爷老爷!”
她和若魁都吓了一跳,本想着去拦萍秋,但是还没动手,萍秋就一溜烟跑没了。
谢止念的心咯噔一下,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在项氏的院落,顿时她慌了,她忽然想到之前那个算命的老伯说的话,他说自己说弟弟会死。
这会儿她那里管的上什么端庄礼仪,她撒腿就跑,猛的推开屋子的大门,后面的若魁立马跟上。
一开门,里面没有人。她慌慌张张走进内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丫鬟跪在床边,哭哭啼啼的,再一看床上,躺着一个婴儿,一个不满一个月的婴儿,有点安谧。
“你哭什么?”若魁进门。
“七少爷……七少爷他……”丫鬟说不出口,“呜呜呜……”
谢止念明白了,七少爷死了,一个不满一个月的小婴儿他死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间繁华,就早已死在了这个萌生的年纪。她想带他一起去玩,一起走遍千山万水,但是想法都还没说出口,便早已破灭。
她冲到床边,看着没有了呼吸的谢惟昭,她的心在滴血,她红了眼眶,眼泪蓄满了却迟迟没有滴落,她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陷入绝望,挣扎着、挣扎着,可是谁又逃得过命运的捉弄。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谢惟昭的额头,轻轻的,以前每当她抚摸谢惟昭额头时,他总是会笑,笑得很灿烂,现在不会了,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抚摸了无数次都还是无济于事……
旁边的若魁看着也心疼,自从谢惟昭出生以来,谢止念最宠的就是他了,可是突然间死了,谁受得住。
谢止念停下了她手中的动作,擦了擦眼泪,眼睛看向跪在一旁的丫鬟,她本来就是单眼皮,现在眼里除了冷意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感情了,有点煞人:“他怎么死的?”
丫鬟把头低了下来,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他……我给他喂了点水,然,然后就这样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杀他。”
“喂水?奶妈呢?她去哪了?”
“我,我去找奶妈,但是奶妈不在,有人说她在厨房,我就去了,但是也没有看到奶妈,我就,我就倒了些水……”丫鬟越说越小声。
“她不在了你不会找?”谢止念愤懑,“厨房的水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嗯?”
“真的不是我!三小姐,真的不是我啊!二夫人对我极好,我怎么会舍得杀了她的孩子呢?真的不是我!”丫鬟连忙磕头,哭哭啼啼。
“水从哪里倒的?”
“水……水不是我倒的,水是芬桂给我的,她说先拿这个给少爷填填肚子,我就拿来了。”丫鬟急急忙忙解释。
“芬桂?芬桂不是谢堪及院落里的人吗?她怎么会……”谢止念惊了一下,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眼前这个丫鬟叫思宁,原先是大公子谢修谈院落里的人,把谢修谈照顾得挺好,想着她也能把谢惟昭照顾妥帖,便把她调来了项氏的院子里,这不才刚调来几天就闹出了人命。
芬桂是谢堪及院子里的人,思宁原是谢修谈院子里的人,这两人之间也不像是有什么牵扯,但是谢止念明白,她顿时知道了那杯水的意义何在。
之前谢堪及派过刺客来杀她,她命好躲了过去,还当了那刺客的金主,现在谢堪及要杀的人恐怕不是谢惟昭,像谢惟昭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又怎么会阻碍他呢?他要杀的就是谢修谈。
思宁原本是谢修谈院里的人,刚调来不久,肯定还有人没有适应,还以为她还是谢修谈院里的人,那么谢堪及要杀的人也就是谢修谈了,他这是在杀兄,那之后是不是要弑父?
“你把事情都说明白了。”谢止念看着思宁。
“好。”思宁应了一声,“就在刚才我看小少爷饿了便去找奶妈,但是没找到,听人说她在厨房,我就去了。萍姨那时有跟小少爷在一起,我也就放心去了厨房。一进厨房也没看到奶妈,就恰好瞧见芬桂,我问她‘这厨房里的东西,有什么是少爷能吃的吗?填饱肚子就行。’她就说‘都行啊,要不你先把这杯水拿去给少爷充充饥,我待会儿再给你拿些好吃的过去。’我就很疑惑说‘少爷不能吃那些东西吧?’,她笑道‘怎么会不能吃呢?你先把水拿去给少爷充饥吧。’我也就没再多问。”
“等到少爷喝了水之后就成这个样子了……”思宁哽咽,“三小姐,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害小少爷。”
谢止念轻轻地看了她一眼,道:“就算这件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你恐怕也要关上一些时日,毕竟你也是杀了惟昭的关键人物啊。”
“只要小姐能保了我的命,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思宁是真的不想死。
“你本来就是做牛做马的命。”谢止念冷冷的抛出了一句话。
她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惟昭,除了心痛,就找不出其他更能形容的词汇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堪及要这么做,不管今天死的人是谢惟昭还是谢修谈,她谢止念都会心痛。
他谢堪及也不过只是三房生下来的孩子,比起谢修谈算得了什么?谢修谈是正妻所生,他母亲那头的势力在这京城也是有头有脸,再加上谢修谈从小乖巧,聪明伶俐。他谢堪及又算得了什么?
谢惟昭刚出生不久,在这府里头也算得上是一种祥瑞,大家伙都趁着这个时候开心开心,正因为他的出生才让府里添了一丝欢喜,此时此刻在谢和弦的眼中也算得上是得宠。这些,他谢堪及比得起吗?
从一开始谢堪及那恶劣的脾气早就惹人恶心了,回来追着他三姐天天欺负不放,府里头虽不敢明着说,但是那些下人能护着谢止念自然也多护着,谢和弦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还不是因为谢堪及是男子,男子能成家,女子就只能做摆设。
思宁怔了一下,平日里的谢止念不会这样的,一点都不会,是因为谢惟昭的死她才这样的,这种话她从来不会说,也不希望从下人的口中听到。那一刻思宁觉得谢止念变得好可怕,那种只要一知道凶手的话就会冲上去一刀捅死他的那种。
谢止念站了起来,红着眼眶,道:“看好谢惟昭。”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她真不明白,他谢堪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