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男子从三楼正房外破门而入,见到林鹤翊便立马躬身,态度十分顺从。
“浮躁什么?你不会敲门吗?”柯引正和林鹤翊聊得开心,突然间闯出一个人,难免会不爽。
男子深低着头,道:“卑职刚才敲了,是柯亲卫说话声音太大,掩盖了过去。”男子实话实说。
林鹤翊抬眼望了一下柯引,低沉的发出声响“嗯?”,眼里带着质问。
柯引挺直了腰杆,眼珠子四处张望,道:“这种小细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又将目光定在闯入的男子身上,“你来有什么事吗?”
“卑职已将那六个人送到了丞相府,并让他们跪在那。”男子还是低着头。
“那挺好啊。”柯引笑嘻嘻的,“谢三小姐怎么做?有没有把他们千刀万剐?”说到这柯引就觉得刺激。
“没有。谢三小姐跟他们说了好多话,后来走回府里,我以为她就打算让那六个人跪在府外,谁知道她派了一个丫鬟出来,说要饶过他们六个。”男子看似平静的叙述这一切,而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愤懑,“其中那个妇女,还骂她是虚伪,假仁慈,不过倒也都被那谢三小姐反驳了回去,心态也是挺好。”
“放了他们?”柯引瞬间惊讶,一群拿自己清誉开玩笑的人,就这样放过了,“谢三小姐的性子还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们那六个还说了啥?”柯引压抑自己内心的波澜,道。
“倒也就那几句,不过其中有一姑娘好像是谢三小姐之前的丫鬟,说了一句特别恶心的话:‘反正你现在不也好好的’。”男子说到这句话就来气。
顿时间,林鹤翊的瞳孔猛缩了一下,像是惊讶,他也知道张云蔻,那姑娘之前是丞相府的丫鬟,服侍过谢止念,也有几个年头了吧,到如今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娘的!”柯引爆粗口,朝林鹤翊看了过去,“我就说嘛,那时候就应该直接弄死他们,现如今还被谢三小姐放了,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林鹤翊平复了内心的波澜,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我现在就去弄死他们。”柯引愤懑不平,要不是男子拉着他,估计早就跑到那六个人面前了。
“浮躁什么?”林鹤翊开口,抬眼看了一下柯引。
等等,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柯引莫名觉得熟悉,好吧,他刚才也说过。
“主子啊,你看看现在怎么办?谢三小姐也没报仇,还反被骂了一通。”柯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不是我说你,本想好人做到底,谁知道现在一下子变成了恶人,小心下次谢三小姐见了你把你煮了吃。”
“她不会把我当做恶人的,更不会把我煮了吃。”林鹤翊附和着他。
“那还说不定呢。”柯引说着挥了挥手,让旁边的男子先出去,“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林鹤翊抬起右手,拿起了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小口,道:“首先,她很仁慈善良,纵使我弄巧成拙,她也不会认为我恶。再者,我是皇子,她要是真敢把我煮了,她自己也活不了多久,还不是要陪我下地狱。更何况,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吧,我一人死,要有万人陪葬。所以说,这些她都做不出来。”说完,他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谁爱管你谁管你,我已经不想理你了。”柯引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怄气的样子。
“走吧回府里。”林鹤翊将手中的书合上,把书扔到柯引的怀里,站了起来。柯引倒是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书,接完书还不忘白他一眼。柯引也站了起来,跟上他的步伐,提前越过他,去帮他开门。
三楼正房的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柳飘湘,她还是跪在那里,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好似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才抬起头,显得十分吃力。她确确实实从昨晚跪到现在,期间也没有沾过一丝丝水,没有吃过任何事物。有好多绝盛院的小娘子都来送吃的送水,可是柳飘湘一口都没沾,通通都让她们带走。其实柳飘湘也想吃啊,但是林鹤翊不让。
林鹤翊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去,走到柳飘湘面前,道:“柳飘湘,你当了那么久的主管事,不会连绝盛院收人都规矩都不知道吧?”
“怎,怎么会呢。”柳飘湘艰难的张开口。
“那你为什么会收了丞相府三小姐呢?”林鹤翊左脚往后移了一步,蹲了下来,“你该不会忘了吧?”
柳飘湘看着眼前那张俊美的面孔,笑了笑道:“怎么会忘记呢,宸王殿下交代的,小女自然不会忘记。”
“绝盛院收人有收人都规矩,收人之前得查清底细,不能收不明不白之人,收的人在交易那一刻,也必须是清醒的。这些……你可都还记得?”这些规矩都是林鹤翊立下的,他当初就是看柳飘湘机灵,虽然性格过于活泼,但是人归根结底也算好,才让她当了主管事,让她接手了绝盛院。
“记得,我都记得。”柳飘湘双手捏紧了自己的衣服,“昨日是我做错了,还请宸王殿下责罚,从今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林鹤翊当初立下规矩时,可说了“违规者,死”,她柳飘湘自然也怕,谁会在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候死去,她可不想让自己苦苦经营了三四年的绝盛院,一下子落到别人手里,她现在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林鹤翊饶她一条小命。
“那你就好好收拾收拾。”林鹤翊站了起来,“我现在高兴了,你的命我自然也留着。”说完便走了。
柯引跟在后面追了上去,道:“主子,你就这样放过她?你当初可是立下规矩,说违规者死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鹤翊走下楼梯,眼睛朝着绝盛院四处看了看,一片繁荣,“再说,功过相抵嘛,绝盛院这几年也不错。”
“这样?功过相抵?”柯引觉得林鹤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林鹤翊身为皇子,要什么有什么,会在意这一个小小的绝盛院的死活?那是自然不会。
他穿过人群,出了绝盛院,在门前止住了步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道:“做人要仁慈。”说完,便快速的上了马车,随即柯引也跟上了。
这回柯引倒也是明白了,谢止念一贯作风是仁慈,而这柳飘湘得罪的也理应是谢止念,如果此时换做谢止念来为她治罪的话,那谢止念也必定会放了她。
只能说,谢止念的仁慈过了头,会害了自己。
还在跪在三楼正房门前的柳飘湘一下子向后倒,身子倚靠在护栏上,松了口气也舒坦得多了。她刚才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去渴求林鹤翊能够放过她,只能一点一点施舍、乞求,换句话说,林鹤翊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她抱着必死的心态,迎接到了林鹤翊的一句“我高兴了”,一瞬间她也有些措愕,有些欣喜,五味杂陈。再回想起刚才她在外边听到的一切,也知道,她得罪的其实不是林鹤翊,而是谢止念。之所以让她跪在这,就是在等,等谢止念的一个抉择,也许谢止念对待不同人有不同的抉择,但是这绝盛院是林鹤翊的,里面的人,她谢止念自然是动不得,所以一切都由林鹤翊来决定。
但是,林鹤翊为什么要那么大动干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