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翊看着谢修谈带着谢止念走出了绝盛院的大门,本打算进屋歇息,突然见得一人从楼梯口向他走来,还招了招手,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还放了几个糕点,嘴里头还嚼了嚼,看来是刚吃完一个糕点。他走到林鹤翊面前,道:“主子怎么出来了?”他又走到林鹤翊的旁边,右手端着盘子,左手扶着林鹤翊的肩膀,头往里面左探了探,右探了探,发现没人,便对林鹤翊笑道:“主子,你让人家姑娘跑了?”
林鹤翊白了他一眼,道:“你刚才上哪去了?我差没被人千刀万剐。”
“哟,主子,谁敢伤你啊。”柯公子调侃道,“我刚才去后厨那了,找了点吃的。”
“吃吃吃,吃不死你。”林鹤翊一想到他眼前这位柯公子,从刚才到现在吃了一苹果,一梨子,现在为了吃还跑到后厨那找,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柯公子举起他手中的盘子,道:“要不主子也吃一个?”作死的节奏。
林鹤翊不想理他,转身就往屋里走。柯公子倒也识相,把手放了下来,也跟了进去,还顺带把门关上了。林鹤翊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刚才去后院,看到了黎儿小娘子,她说她知道三楼正房里的人是你,要你不要动那个姑娘。”柯公子也坐了下来,盘子放在桌上。
“不动谢止念?”林鹤翊终于正眼瞧了一下柯公子,“难不成黎儿小娘子认识她?”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她是和我这样说的。”柯公子吃了个糕点差点没被噎死,赶紧喝了一口茶,等待平息之后,他又道:“黎儿小娘子还托我给你带封信。”说完,便从袖子里头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鹤翊。
林鹤翊接过信,拍了拍信封上的糕点残渣,那是柯公子留下的,刚才才拿着糕点的手,还沾了点碎渣,也没拍拍就直接拿了信封。林鹤翊抬眼看了一眼柯公子,不禁感叹,他为何会留下他?柯公子和他对视了一眼,还憨憨的笑了笑,真的是傻到家了。
他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抖了三下,信纸摊开了。他仔仔细细的读着上面的文字,一字不落的看了下来,倒也只是笑了笑。看完之后,他便慢条斯理的将信纸与信封收了起来,道:“柯引啊,你总算干了点好事。”
柯引有点茫然,难道他之前做得不好吗?很差吗?他抬起头看着林鹤翊站了起来,道:“什么叫总算?我之前不也做得不错。”
“你都快吃成猪了,这几天你除了吃,你还干过啥正经事。”林鹤翊站起来看了柯引一眼,满眼无奈。他走向烛台,缓慢将手伸过去,手上的信封一遇到火星便点燃了起来,火势蔓延,直到剩下的信封大小不过大拇指的指甲盖大,他才将纸直接扔入烛火中,亲眼看着火焰吞噬信封的最后一点。
确认火烧毁了所以纸之后,林鹤翊才放心走回椅子边,坐了下来。
林鹤翊闭上眼睛,慢吞吞的道:“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说。”柯引立马停了下来,他知道主子此时此刻在和他说正经事,容不得马虎。
“钱家大公子,钱金呈。”
“他?他不是才给你送了十两黄金吗?虽然不是真的。”柯引倒也是迷惑。
林鹤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道:“是啊,他是送了十两黄金,我也很满意。不过呢?人品我不满意。”
“刚才黎儿在信里写到,钱金呈是钱家商会大公子,他可比他那个爹狡猾多了。他爹最多也就是站在太子门下,每年……不,每月都给皇上进贡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讨他开心罢了。而这钱金呈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是每月按照他爹的意思,照样进贡,但他可不是太子门下的。应该说,他谁的门下也不是。”林鹤翊举起茶杯,抿了抿茶。
“他不是每月都有来您这进贡吗?怎么还不算是您门下的?”柯引真的是笨到家了。
“你说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脑子不会转弯吗?”林鹤翊叹了口气,又道,“钱金呈虽然有向我们进贡,有着示好的意思,但他同时也向其他亲王进贡。不过他做得密不透风,怎么说他密不透风呢?连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了,钱金呈他爹更别说了,他爹还一直以为他大儿子也是太子门下的。事实上,他和所以亲王都有交好,到时候哪边得了利,当了皇帝,这钱金呈自然而然也会与其他撇清关系,顺理成章成为所谓的忠臣。”
“精明得很啊。”林鹤翊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商会的儿子,耍的团团转。
柯引这下懂了,他看着林鹤翊,做出了一个杀人的动作,道:“你打算这样?”
“那不行,既然他给我们送了礼,那自然得礼尚往来。”林鹤翊笑了笑,“咱们得送份大的。”
“好,属下这就去办,保证让那个姓钱的开心。”说完,柯引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林鹤翊看着柯引出去了,淡淡的叹了口气。别看柯引一天到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什么话都左耳进右耳出的,但事实上,只要稍微说一下用意,那可为一点就通。
他站了起来,打算出去,一打开门便瞧见一女子跪在门外,朝着他,那女子低着头,腰杆倒是挺得很直,脖子出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什么红色的伤痕。林鹤翊认得她,绝盛院主管事,柳飘湘。
柳飘湘听见有人开了门,便抬头看了看,便瞧见了林鹤翊,急忙磕头道:“对不起宸王殿下!是我不该让谢公子进来的,是我扰了殿下的雅致。求殿下恕罪!”
恕罪?
“你跪了很久?”林鹤翊问。
“从谢公子带谢小姐走后开始。”
那也将近半个时辰了,照这样……那她不就听到了他和柯引的对话?等等……刚才柯引不才刚出去吗?怎么没见他在外边大呼小叫呢?林鹤翊明白,以柯引的性格,那必然再小的是也会大呼小叫,这是他这辈子从未变过的习惯,即使自己要去办正事,也会打趣的笑上几声。
林鹤翊瞬间明白了,他眼前的这个女人通过买惨来乞求原谅,着实厉害。他蹲下去,右手捏住柳飘湘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仔细瞧了瞧,这张脸可谓是如花似玉,岂是刚才那个十两黄金能比的?他瞧见柳飘湘脖子上的红痕,他明白这是谢修谈掐的,真的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你说你,长着这张那么好看的脸,他谢修谈这么就不怜香惜玉呢?还把脖子掐红了……”林鹤翊淡淡的道,貌似语气里还有着一丝丝的担心。
柳飘湘瞬间欣喜道:“这也不能怪谢公子,还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事情,不仅惹了谢公子,还打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她的语气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姑娘。
受尽委屈……的……姑娘……
林鹤翊突然想起来他出这门的意义何在,他本打算去买些绸缎啥的,送到丞相府给那十两黄金的。这不,一打开门,前面跪着个人,倒是让他忘了这件事。
“不过啊,你确实惹到我了。”林鹤翊开口,语气毫无波澜,就连刚才那一丝丝担心都消失殆尽,“既然你要我饶了你一命的话,那你就且在这跪着吧。等到我明天高兴了,你再起来。”林鹤翊本来根本就不想去搭理柳飘湘,这会倒是自己跪在这挨骂。
林鹤翊这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吓到了柳飘湘,她愣住了,她还以为她眼前的宸王殿下会就此放过她,不……她想错了。
林鹤翊放开了手,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擦了擦他的右手,一连擦了十几下,貌似要擦掉一层皮才甘心,擦完后,他把帕子直接扔在柳飘湘面前,便扬长而去。而柳飘湘呆呆的看着那条帕子,由于她刚才愣住了,导致她连林鹤翊什么时候放开了手,她都不知道,直到她缓过来就直接看到眼前的帕子。
柳飘湘是绝盛院的总理事,在此之前她对所有人献媚都没遭过唾弃,就连在此之前的宸王殿下,也不曾对她这般凶狠。她多半是玩完了,不仅惹了丞相府的人,现如今还惹了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