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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瓦窑

夜已三更,赵崇景还没入睡。

他是拿这大小姐一点办法没有了,只是下面到底该怎么办。

直接跑了吗?

呆想着,忽然窗外一阵窸窣动静,一串又小又密的脚步声传来。

贼!

赵崇景屏住呼吸,一个翻身翻过对窗攀上房顶,慢慢沿着房顶溜到传来脚步的方向。

来人脚步及其工整,直往外侧厢房,除了轻微的脚步毫无其他声响,绝不开口,而这脚步,恐怕除了这瞎子,还没人能听到。

赵崇景心中明了,来人必定已踩好点,看这情况该是江洋大盗早瞄到哪位富人的财物,趁夜来取。

赵崇景不愿得罪这些神通广大的江湖朋友,而且这富人出门在外居然不懂什么财不露白。

怪他自己倒霉吧....

忽然,赵崇景心中灵光一爆,想到他和童月纱争吵时楼下的动静,想到那声稳如钟鸣的好汉。

心中思索万般,终于下了决心。

赵崇景掰碎一块顶瓦,站了起来随手一掷。

好像‘铮’的一声,赵崇景感觉数到目光集到自己身上。

一众大盗愣了一愣。

“钵子砍柴,大路南开。”是那汉子!赵崇景认出这声音了。

不过虽认出了声音,但赵崇景却听不懂他说的黑话,江湖山林大盗都有自己的一套黑话。

寻常人听上去毫无干联,就跟胡说八道一般,但这却是他们辨别身份的法子。

赵崇景道:“在下非山林中人,绝非与各位大哥夺食,只是你们的羊儿与在下略有关系,不如放过他了吧,当然,绝不让诸位白跑一趟。”

“哦,原来是江湖朋友,这不妨事。”来客话未说完,赵崇景就听到人堆里分出两阵风,朝自己左右而来,而那大汉也一个窜步,接着是一声锵然剑响,笔直的朝着赵崇景来。

听着两侧的风声,赵崇景头也不回直往那大汉冲。

大汉手中宝刀一扭一挥,仿佛漫天银光泄地。。

赵崇景却看不到这奇异的景象,听着风声,左掌朝上一拍。

嗡的一声大汉宝刀已被拍开,而赵崇景手掌如触寒冰浑身抖了一抖,于是顺势飞身退回屋顶,手掌微微发痛。这大汉的刀,恐怕并非凡器。

那大汉的一众小弟只看到瞬息之间赵崇景直直的往大汉冲,随后‘碰’的一下又跳了出来,小弟们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股脑的往赵崇景冲。

那大汉却伸手拦住,慢慢宝刀归鞘,抬头长长的吐了一口白气,皱眉道:“兄弟好功夫。”

顿了顿继续道:“你武功很好,这面子兄弟不是不愿意卖你,只是这趟点子不拿不行,不如你当交我这个朋友,往后若要我瓦窑寨叶环帮忙,随叫随到。”

赵崇景道:“原来是瓦窑寨的叶兄,在下赵崇景,不知兄弟这趟要取何物,若是财帛金钱,在下虽不多,但总还不至于让弟兄们空手而归。”

叶环惊道:“赵崇景?”

院门外一阵动静传来,那叶环的手下顿时惊了手脚,叶环定了定神,转身朝着众人低声交代,然后挥手让他们散离。

这一众大盗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叶环看着他的弟兄退走后,朝着赵崇景一辑。

“赵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楼,海棠雅间。

虽然已近四更,但人客还未散尽,一楼大厅还有好几桌大着舌头喝酒的汉子在打侃。

赵崇景与叶环分坐左右。

叶环现在才发现对面这人眼上蒙着一条布,道:“赵兄,你的眼睛?”

赵崇景笑道:“小恙,不妨事。现在叶兄可以告诉我要拿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叶环低头饮酒,忽然问道:“赵崇景,是劫饷的赵崇景吗?”

赵崇景苦笑道:“算是吧。”

叶环也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兄莫?”

赵崇景苦笑:“我与他失散了。”

叶环又问:“劫饷一事真的是你做的莫?”

赵崇景笑道:“或许叶兄不信,可我确实看都没看过饷银。”

叶环道:“我信,此事并非你所为,但官门行事,你我都清楚。”

赵崇景问道:“这又与你要拿的东西有何关系?”

叶环道:“你可知道现在压往长安问斩的几个乡人?”

赵崇景道:“哦?”

叶环道:“那几个乡人就是因为失饷被捕。”

赵崇景奇道:“这事不是已栽到我头上来了吗?与那几个乡人何干?”

叶环道:“这几个潼县的乡人被找出来家里藏着官银。”说完静静的看着赵崇景。

赵崇景大惊,之前方圆从那贪官徐峦瑷处偷了他几百两银子,但他们都丢给沿路的百姓,而潼县恰好就是他们过路的地头之一。

这几个乡民如果不是被栽赃的,那搜出来的官银一定是方圆从徐峦瑷里偷来又被派出去的。

赵崇景道:“然后呢?”

叶环道:“然后他们供出了瓦窑寨。”

赵崇景越听越惊奇,道:“供出了瓦窑寨?劫饷的是你们?”

叶环嗤笑道:“叶某等人虽是山林盗寇,但还懂得家国道理,护国军饷我们还不屑于抢。”

赵崇景道:“你们也是被冤枉的?”

叶环哼了一声。

赵崇景道:“这事既然已栽在我头上,那为何还要搭进来一个瓦窑寨。”

叶环又嗤笑一声,道:“这么大的案子,你们两个来历不明没有案底的人怎么吃得下,那帮官门饭桶也知道说不过去,只好另找一个够格的背锅了。”

赵崇景已明了,道:“可这与你要拿的东西又什么关系。”

叶环冷冷道:“官府要我们硬背下这口黑锅,那可是打歪了算盘了。”

叶环喝了杯酒,接着道:“叶某此行,就是奉寨主王飞王大哥之命,劫走那几个被屈打招供的乡人。”

赵崇景皱眉道:“既然那几个乡民已招供画押,那劫走他们恐怕也无用吧?”

叶环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总之我们有我们的道理。”

赵崇景依然觉得不妥,问道:“那既然乡民已招供,那朝廷难免有所动静,甚至大军清剿,叶兄如何应对呢?”

叶环笑道:“某既落草为寇,早就料到这一手,兵来将挡而已。”

赵崇景虽然觉得不对,但也不好再提了,只好问道:“那与你要拿的东西又关系莫?”

叶环喝酒,道:“长安劫饷案发一带已遍布关卡遍满,但若想赶在押犯队伍前面,那非要通关文书不可。”

赵崇景已明了洞悉,整件事到处都不对劲,但他却说不上来。

叶环接着道:“你那朋友身上恰好就带着关文。”

叶环见赵崇景不说话,接着道:“你与我们已是一条船的人了,那帮乡人被划为瓦窑寨,你兄弟二人也已早成了官府口中的瓦窑寨同伙。”

赵崇景仍然沉默。

“如果赵兄帮了这个忙,叶某感激不尽。”

古都陕州城,虽久经磨难,被烧得千里白土,但古城终于还是古城。

赵崇景听着窗外的热闹,夜笙未息,朝鸣又起。

叶环已离开,赵崇景答应了给他关文。

条件就是带上他。

如果按叶环所说,那瓦窑寨也只是一个背锅的,那劫饷的又是何人所为?

如果出事,连累童月纱怎么办?

赵崇景深吸一口气,黎明空气自带着股甜冷。

既然有了答案,就不要想太多。

天色已快亮了,成群小雀在里院的老树上叽喳,不时飞到到楼瓦窗台上蹦蹦跳跳。

窗外早晨的菜市也各自摆开了来,商贩的讨价侩俗而生活。

沉睡的千年巨兽又慢慢醒来。

...

现在赵崇景坐在范大尤后面,范大尤跟赵崇景共骑一马,跟在前面五骑后面。

一从六骑在土路上疾奔,掀起漫天灰尘。

这六匹马高大骏美,一看就是关外的马种,每匹股后都烙着一快小小的官印。

范大尤看着前面的苦着脸的同伴笑道:“三狗儿,俺早让你别碰那马,你偏不听,那马骏得很咧,一看就知道通人性,你这脚马蹄好吃嘛?”

那被称作三狗的大声回答:“这破马有什么的,我乡下比这好的马多得多了,嘿。”

范大尤大笑道:“哎呦,可了不得咧,这破马就给你吃马蹄咧,那你乡下的好马还不给你吃马吊咧,哈哈哈。”

众人大笑。

赵崇景不但把关文偷了,还把马飞六人的官马全都偷走了,除了童月纱那匹宝马,马飞他们没了关文又没马,简直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只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童月纱若肯回去那当然是好,但他觉得这大小姐多半气得冒烟卯着劲死追。

想到这,赵崇景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已近下午,他们一路不休不食,顶着烈日快马加鞭连赶一上午路。

按官兵脚程,估计就是在这一带了,所以瓦窑寨六人虽又累又饿,但仍不敢放松。

行不过五里,大路上出现了一个算命先生,叶环打马的速度也慢了起来,算命先生听见蹄声缓缓回头,看到马上的叶环,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叶环好像得到什么指示一样,又连连打马。

瓦窑寨的一众弟兄都不敢再笑了,脸上凝重如临大敌。

果然就在前面,叶环抬眼望去,一行差役已依稀可见。

虽然看到了人,但叶环却依然急催马蹄,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已越靠越近,已可清楚看到四个差役领着四个衣衫褴褛头枷脚锁的囚犯。

只是这四个差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人浑身一水的绿色,而且不是并非粗麻布衣,而是滑溜溜的绸衣。

这人头上带着顶大斗笠,他的兵刃也不是寻常差役的铁叉铁尺,而是是一条灰灰黄黄的塔锏。

这塔锏斜斜的背在背后,步履之间摇晃极小,可见分量极重。

不得不说这人一身翠绿绸衣虽然俗气得很,但带着斗笠背着塔锏在夕阳下缓步而行,倒颇有几分威风气势。

叶环领着一行人越过那押囚行列,沿着大路继续打马,时跑时走,走了个把时辰才在一处路旁一处野林子停下。

天色已然黑了,漫野星光闪烁发亮,人群在火堆上懒散围成一圈,赵崇景也坐在人群里。

“赵兄弟,你眼睛真的瞧不着莫?”范大尤忽然问道。

“过两天就好了,不妨事。”赵崇景没听出言外之意。

“俺说,你昨夜里是怎么受叶老大一招的?”范大尤道。

“叶老大手下留情。”赵崇景笑笑道。

“俺说咧,叶老大高的很咧。”范大尤咂咂嘴道。

赵崇景笑了笑。

范大尤道:“俺说赵兄弟,你这么豪气的朋友如今很少见咧。”

赵崇景苦笑道:“我这是慷他人之慨。”顿了顿后道:“干这事你们六个人就够了莫?”

范大尤嘿了一声,道:“赵哥儿你可小瞧俺们咧,不说叶老大,单单俺平阳虎,对付几个饭桶还成问题?”

一旁那豁牙老汉笑了起来,道:“大尤恁吹牛逼倒是厉害着哩。”

赵崇景问道:“这么大一匹军饷的重犯就几个人押送?太儿戏了吧?”

范大尤笑道:“这是不是重犯他们还能不知道咧?几个土老帽顶着罪咧。”

赵崇景又笑了笑,不再说话。

范大尤转过头去,一边嚼着肉干一边道:“三狗,趁现在有闲,你再给讲讲你那姐姐莫。”

三狗眉毛一抬,还没说话,一个豁牙老汉笑道:“对咯,大尤你总算说句人话了。”

三狗晃晃脑袋抬抬腿,脏兮兮的灰脸露出两分稚气,他才十多岁,但却老练得像个大人,只是身材太过瘦小,这时正笑嘻嘻的道:“讲嘛,不是不行。”

范大尤一脚把三狗架在大石块的腿踢下去,道:“讲你就讲嘛,痛快点。”

三狗笑脸一板,道:“你依个态度,我现在就不太乐意讲。”

范大尤笑道:“那好嘛,你也别讲了,出去望风吧。”

三狗笑了,道:“还望,那帮子饭桶敢天黑过野林子莫。”

豁牙老汉道:“三狗你讲你的嘛,莫跟这傻子唠叨。”

三狗笑脸敛了敛,咳了两声,道:“我从小就是我姐姐养大的,那关老爷不花钱的收了她,又不管我,我姐姐指定不乐意哩。”

“那又拗不过那关老爷,人家可厉害哩,那我姐姐经常拿些家里的东西给我嘛,不然我就饿死特哩。”

“有回那个姐姐她嘛,偷了一个金船给我莫,那金船足有两斤多哩。”

范大尤哈哈大笑道:“你吹牛皮咧,两斤可不三十多两了,那你不发大捏嘛,咋还现在这光景?”

三狗道:“所以说你不识事,钱来得这么容易,去得也容易哩,我跟着乡里几个老哥赌了几天,就全输塌了。”

范大尤笑着点点头:“讲究讲究。”

三狗继续道:“这金子花完大概只用半个月,依半个月我就莫找过姐姐,等金子花完捏嘛,我就回去找她嘛”

三狗喝了一大口水,道:“莫想到啊莫想到,等我趁夜黑翻进那她当家关老爷的宅子,走一步跌一交的摸到她面前嘛,她一看见我就撵我走哩。”

范大尤哈哈道:“这就对咧,你钱没了想起找她,你有钱的时候咋不带着她跑咧。”

三狗笑道:“这咋跑啊,她当家关老爷在我乡里那是跺一跺脚震翻天的人物,你带着跑咯,不出十里就要被抓到。”

三狗接着道:“而且我说你啊,你不懂你就不要搭话,你说的话蠢得不行。”

范大尤笑道:“俺哪里蠢咧,是你说得不圆,怪不得别人挑刺。”

豁牙老汉道:“你是挑刺莫,你是挑石头,还砸自己脚。”

几个老大粗都笑了起来。

三狗笑道:“而且姐姐她不认我咧,也不是因为这个,我很晓得她。”

范大尤又打岔道:“哎,哎,这俺知道了,她肯定嫌你不中用另找相好咧!”

三狗大怒,一下就站了起来道:“放屁,你这狗东西,你敢骂我姐姐,我就跟你没完。”

范大尤也知道说错了话,道:“嘴巴喊得凶咧,我不中用还不行嘛。”

豁牙老汉笑道:“大尤不中用倒是真的,我上次跟他去撒尿,好家伙,尿都尿不到半尺,全滴脚上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黄四哈哈笑道:“这我也知道,老尤撒完尿鞋都是湿的。”

三狗也笑了,道:“那怪不得我老是闻到股骚味,这鞋老是被尿浸着,能不骚嘛。”

众人笑成了一片。

范大尤也不在意,笑笑道:“你们这是妒忌老子女人多哩,你们求不来。”

豁牙老汉笑道:“那然后嘛。”

三狗笑道:“其实是姐姐偷她当家的金船被知道了,她房外头藏着人蹲我呢。”

三狗嚼了块肉干,道:“我那天一到,她撵我走我就发现不对,她怎么可能撵我。果然旁边小房里藏着个婆娘,那婆娘一听到我就喊‘抓人啦,奸夫来啦。’我一听这还了得,什么都不管翻墙就跑,那关老爷还带着一大堆人搜了大半夜,还好老子功夫高才没让他逮到!”

豁牙老汉道:“然后呢?”

三狗道:“那婆娘认识我,我在乡里躲了半个月混不下了,就上山咯。”

范大尤道:“那你姐姐咧?”

三狗笑得跟往常一样,甚至连语气都没变,道:“被关老爷砸死了。”

只是除了他,没人笑得出口了,几个大老粗都在面面相觑。

范大尤忽然大声道:“哪有这就把人砸死的道理咧,你莫怕,这趟事情结了后,俺亲自跟你去会一会那关老爷。”

赵崇景听得气闷,起身出来透气,叶环也跟在其后。

叶环跟赵崇景站在小土丘上,两人沉默着。

叶环忽然抽出背后的刀,锵然一响,低头抚摸着宝刀,又抬头看着林子边上的众人道:“俗话说得好,有头发谁想当秃头,若不是没路走,又怎么会上山来。”

赵崇景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一阵嗡嗡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叶环看着赵崇景笑了笑,道:“刀鸣,我这刀有个故事,你可想听听莫?”

赵崇景笑道:“洗耳恭听。”

叶环道:“这刀是曹丕所铸九器中的第五把,原名含章,传到北齐时,落在一名天下闻名的大剑客手上,这名剑客有一次用这把刀交手时,一刀挥出竟然遏止水流,他的朋友大赞这刀‘含章不发,发可遏水’。”

赵崇景道:“好刀!”

叶环看着赵崇景笑道道:“不过这刀斩停水流已成典故,在我手上也只是比寻常兵器锋利一些,就更别提斩停水流了。”

赵崇景笑道:“凤鸟不鸣,一鸣惊人。”

叶环大笑,久久止不住,笑道:“我这种随波逐流的鬼魂,真的能像凤鸟一样吗?。”

赵崇景笑道:“叶哥哥说话太过丧气了。”

叶环笑了笑,想回话,却开不了口。

赵崇景自觉说错话,沉默了下来。

一时又两人间又沉寂下来。

瓦窑寨里头的人不知道又说到什么好笑话,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都是山贼,却也不见得是十分坏的人。

叶环忽笑道:“你帮我弄到关文,还搭着送了几匹马,我可欠你个大情。”

赵崇景也笑笑道:“你不欠我什么,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叶环哈哈大笑道:“考量?你的考量就是把自己的身家都送给山贼吗?”

赵崇景也笑了出来。

叶环笑道:“虽然我搞不懂为什么,但没你这几匹马我还真追不上这帮官差,等这趟事儿结了,你跟我到山上去吧。”

赵崇景摇了摇头,笑问:“你打算怎么救这帮乡民?”

叶环道:“我带的人不但比那帮子官府的饭桶厉害的多,还比他们多人,等明日他们过路直接抢过来就是了。”

赵崇景道:“既然这样,烦请叶兄明早让人送我到京兆上去。”

叶环皱眉问道:“你不等我到劫到人再去莫?我与你一起查这案子也有照应。”

赵崇景叹道:“我的麻烦还多得很,越早查明失饷越好。”

叶环笑道:“也好,你先摸清底细,到时候我就省事了。”

赵崇景苦笑道:“现在连从哪里查起来都不知道,只怕你省不了事。”

叶环道:“你可以去找京兆巡检司秦巡检,这案子一直都经着这人的手。”

赵崇景点点头。

叶环看着赵崇景道:“只是。”

赵崇景道:“只是?”

叶环笑了笑,道:“你要他说老实话,难免要使点手段,使些土匪的手段。”

赵崇景点头轻叹。

叶环严肃道:“还有,在这附近明面上够腕力吃下这百万两军饷的看来只有我们瓦窑寨,但其实还有几路人,京兆里头有个叫渠花会的帮派,你也可以去探探。”

赵崇景奇道:“渠花会?怎么没听过?”

叶环道:“这帮会一直待在京兆城里,你当然没听过,他们是专干些狗屁倒灶的事起家的,所以城里的底细这种地头蛇会清楚得很,。”

赵崇景点头。

叶环接着道:“还有就是徐峦瑷,他一向仗着花石纲的名头到处抢钱,若说他见财起意把军饷劫了,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我们瓦窑寨是山上的强盗,他却是山下城里坐着的强盗。”

赵崇景道:“如果真是他,那胆子也太大了。”

叶环笑了一声道:“胆子大?你可识得花石纲么?”

赵崇景问道:“不就是皇上下令收缴民间奇石的政令么?”

叶环大笑了两声,道:“起初还只是收收石头,但到后来,已是官府说你家有石头,你交不出来就跑去你家抢,所做所做全凭官府一张口,徐峦瑷那可是奉旨抢劫,他的胆子不大能做出这等事干?”

赵崇景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话也说不出了。

叶环看着他的模样,又道:“还有,半年前蜀中的大飞盗,铁屐小灵官曾在汉中一带有过消息,可能他也进关来了。”

赵崇景道:“他已经死了。”

叶环不说话了,看着赵崇景,然后问道:“你杀的?”

赵崇景道:“我还没那么厉害,是我师傅。”

叶环努了努嘴,道:“他武功怎样?”

赵崇景道:“极高。”

叶环笑道:“这老怪物纵横蜀中这么多年,没想到已经死了。”

赵崇景道:“老怪物虽然死了,但他手底下还有几个小怪物,若真是他们干的,那倒省了点事了。”

叶环笑道:“除了这些人,我看也没有别的人能把这百万饷银吃掉。”

赵崇景轻轻叹道:“这些人就已经够了,只希望没有别的人掺和进来。”

两人沉默之下,野风轻吹,芒草沙沙作响。

良久,赵崇景笑道:“既然如此,明早我就前去京兆。”

“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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