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不会马上对自己的灵魂进行处理。这个名为朱武雄的男人在这方面可以说真的是谨慎到让人生厌。”
“你已经发现了吧，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有着佛的视角......也就是状态窗口所无法显示的各种隐藏属性。”
“嗯，是有点发现了......毕竟我也见过了不少力量与敏锐和其外表完全不符的人......”
在如此回答的时候，李贤英的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他曾经为其担任了半年侍从练士的周娜学姐。
她的身材很是苗条发，甚至可以说是纤细，但是李贤英在和她拼刀的时候多次被她打飞。
眼前这个外表要远比学姐纤弱，却散发出无尽威严的少年轻轻点头，同意了李贤英的话。
“嗯。在这些隐藏属性之中，存在着名为‘违反指数’的数值。它是将每个居民对法律与规则的遵守程度以数值来体现的产物。恐怕是外界的墨允他们为了便于监控而设定的吧。”
“而朱武雄很快就发现了，利用这个违反指数，他可以很轻松地将那些对自己所定下来的禁忌法则产生怀疑的人筛选出来。”
“这些人对他来说，相当于混入了无菌室的细菌。虽然他很想尽快将他们消灭，但小时候他父母对他下的禁止杀人的命令，是他唯一无法违背的法则。”
“因此朱武雄为了不杀害违法指数高的居民又能将他们无害化，对他们采取了非常可怕的处理。”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比死刑还要残酷的刑罚吗？”
“正是。他把违反指数高的那些人当成了小白鼠，用来试验那些对灵魂直接操作的术式。”
“光立方的什么地方记录着什么样的信息，调整那些地方可以使其丧失记忆、丧失感情、丧失思考、丧失之前的所有......”
“全都是连外界的那些观察者都不一定下得了手的残酷人体实验。”
在听到最后那句已经变得如同耳语一般的话后，李贤英感到前臂微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卞凯谦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讲述道：
“被拿来做初期实验的人，几乎都丧失了人格，变成了会呼吸的物体。朱武雄将他们的肉体与生命冻结，贮藏在大教堂中。通过重复了多次这种残酷的行为之后，他的灵魂操作技术提升了。”
“他想到封锁自己的感情来对我进行封印的时候，也是在被他带进塔里的人身上做了足够的尝试之后，才在自己身上使用了命令。那时候他差不多已经一百岁了。”
“他......成功了吗？”
“可以说是成功了。虽然未能舍弃全部感情，但是恐惧、惊讶、愤怒这些会导致突发性动摇的感情全都被他成功封锁。”
“从此，朱武雄不管遇到任何情况，内心都不会产生动摇。这简直就是佛......不，简直就是机械了，只是一个为了让世界维持安定与停滞而存在的意识......”
“我被封印进他灵魂的角落，从此再也无法出现。一直到他达到一百五十岁，灵魂达到容量极限，占据了那个可怜少年的灵魂为止。”
“但是......就我刚才所听到的来看，进入家具店少年身体里的灵魂，是原版的完全拷贝对吧？也就是说，这个灵魂里的感情也是被封锁着的......那么，为什么你在那个时候就能出现呢？”
听到李贤英的问题，卞凯谦的视线不由得飘向了远方，显得有些迷茫。
他一定是正在脑子里回顾那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的两百年时光吧。
许久，一道微弱的声音才从他那张樱桃小嘴中传出。
“那个瞬间......我的词汇中，没有一个能够正确表现出那种奇怪而让人战栗的体验......”
“家具店的少年被带到了大教堂的最顶层，然后朱武雄对他使用了可怕的‘武功密仪’，尝试着对他的灵魂进行覆盖。”
“这一切都毫无疑问的成功了。少年的身体中，出现的是将无用的记忆删除，或者说是压缩了的朱武雄的人格。”
“而按照当初的计划，是在确认成功之后，让达到自己寿命的那个朱武雄消灭了自己的灵魂的......但是......”
李贤英发现，卞凯谦那原本如同普通少年一样带着健康红晕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如同白纸一般失去了颜色，一脸苍白。
虽然他肯定地说自己并不存在情绪，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陷入了深深地恐惧之中。
“但是，在灵魂复制完成......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睁开那双眼的瞬间......我们遭遇了某种极大的冲击。那也就是......同样的人有两个，这种本来就不应存在的事态所带来的忌讳感......”
“这么说可能比较接近吧。我......不，是我们凝视着对方，随后就觉醒了强烈的敌意。仿佛眼前的那个灵魂，是绝不应该存在的......这是一种超越了感情地本能......”
“不，这可能是所有智慧生物在内心深处镌刻着的第一法则。如果那个状态一直持续下去，也许两个灵魂都会忍受不住冲击而消亡。”
“但是......应该说是很遗憾吧，最后并没有这样。被复制到家具点少年的那个灵魂早了一瞬间崩溃，然后在那一瞬间，原本只有副人格的我得到了支配权。”
“我们互相认识到对方是占据着原朱武雄身体的人，以及占据着家具店少年身体的人。而灵魂的崩溃也同时停止，最终安定下来。”
灵魂的崩溃。
卞凯谦说出来的这句话，让李贤英不由得想起了两天前的傍晚看到的那凄惨而又不可思议的现象。
李贤英自己和修剑学院的首席上级修剑士令狐伤交战，用峨眉流绝技“妲己惑商”斩断了他的双手。
虽然这样的重伤在现实世界足以成为致命伤，但在江南省地下的世界里只要进行适当的处理就不会丧生。
而李贤英则是为了保住他的生命，准备绑住他的双手给他止血。
但是，在李贤英这么做之前，令狐伤就已经发出了异常的吼叫倒在了地上，流了过多的血后，便就此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