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要如何表达。
无法,无知,无解。
头脑中没有对应的知识,应该说那些知识无法形成可以脱口而出的句子。
少女无法用知识形成自己的想法,同理,她亦无法通过知识表述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将一切压缩,如默认程序般,被动的将一切压缩起来,让黑暗的情绪在心里激增。
越是积累,便越是庞大,越是庞大,那威力便越是恐怖。
只要有了合适的宣泄口,就会如同百丈高的巨型蜥蜴,将这股黑暗化为烈火喷吐出来。
届时,这情感绝非轻易承受之物。
那么压缩吧!
少女的赤色瞳孔,倒映出少男少女亲热的画面。
沸腾吧。
黑色的情绪升腾起来,最终像是火焰一样灼烧少女的内心。
痛楚……
心中传出堵塞感,很不舒服,像是有那里在痛,但就是抓不住实感。
是哪里?
为什么?
无解……
头脑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这是情绪,是感情,并非单纯的,唯一的知识。
这是女孩必须自己体味,自己解答的东西。
感情。
无法形容。
现在就想走过去,将少年拉向自己这边。
此为渴求。
想要对他身旁的女孩施以制裁。
此为愤怒。
语言,肢体,精神,任何方面都可以。
此为不择手段。
但是……
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无所作为。
因为不知道。
因为不明白。
只是在想,只是如此希望,但却没有明确的理由。
也没有目标……
是想要责备少年吗?
是想要驱赶少女吗?
是想要宣泄愤怒吗?
不是,不是,不是……
女孩仍然无法体会自己的精神。
然后。
她放弃了。
不去思考,不去解答。
存在便是存在了,无需解释。
她遵循的,是自然产生的答案,就像她习惯性的遵循自己的知识一样。
这时,即便女孩尚未察觉,但她确实越发的接近人类了。
***
“所以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Saber】多少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不知不觉间跟丢目标的他们,已经失去了来此的目的。
就算现在打道回府,也未尝不可。
他这么想着。
但是……稍微待一会也同样未尝不可吧?
两种情绪各占半壁江山,分庭抗礼,然后在女孩的笑容中宣告战争结束。
……再稍微待一会吧。
“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适当的休息也很有必要。”
这么解释着,少年如此搪塞自己。
他大概一开始就知道这种结果吧。
当他看见方文的笑容时,他便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们走到一起。
就像【Caster】说的,他完全不了解女孩,但那是因为观察的不够,他根本没有仔细去看。
如果仔细看过的话,就能轻易得出这个结论了吧。
……这不是根本阻止不嘛。
“不过,那位会长也漏了挺大的破绽的……”
这么自言自语,【Saber】有了一些计划。
他扔不打算放任【Rider】加入敌阵,但那些都不是现在能有所作为的主意。
少女的意志是坚强的。
要打比方的话,那就是永不折弯的旗杆。
不过击倒旗杆的方法,并不一定是从中切断……
毕竟那旗杆的地基并不一定稳固嘛。
简单的确立了未来的方针,再度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然后选择了在此停留的计划。
虽说身旁的少女还在自娱自乐,用无聊的行动消遣着时间,但要是约她去哪里逛逛,她也会接受吧?
好了好了,要去哪里呢?
要……去……哪里……
呢……?
嗯?
环视四周,寻找适合游玩的项目,然后在视野的尽头捕捉到了某个人物。
一个女孩。
头发如黑夜般漆黑,虽然没有【Caster】的长度,但也仍到达了后背。
她穿着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白色连衣裙,好像过着贫苦的日子,但伸出衣服的四肢却洁白的仿佛闪着光芒。
就身高来看,约莫是初中生的年纪,单薄的衣服下,胸口更加单薄,全无曲线,好像未发育的小学生……
原本应该是标志性的红瞳现在看不见了,被刘海遮住,在前额投下一层阴影。
表情是能隐约看见的。
最开始是紧抿着嘴唇,然后在注意到【Saber】视线的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解放了。
化作黑色,化作血色,混杂出带有恐怖气息的笑容。
明明是无比可爱的女孩,但就是比鬼屋里涂抹了血污的假人还要吓人……
啊,视野的边缘有个不知名的男人走上去了。
不知道他是好心的叔叔,又或者是有责任心的工作人员,更可怕的,或许是心理变态的萝莉控。
不管他是谁,不管基于什么理由,发自何种内心。
默哀吧……
为他,更多的是为自己。
男人未能在少女面前支撑3秒。
他努力的坚持了,但还是一下子倒在地上,在马路中央呼呼大睡。
路人分分侧目,连男人边上的,完全是罪魁祸首的小女孩都没多看一眼。
暗示魔术……
操使这一技术,让男人沉睡之后,小女孩走了过来……
向【Saber】这里走了过来……
嘴角挂着笑容,令英灵从灵基深处感到胆寒。
***
借住魔术成长为少女的虞姬站在【Saber】面前。
她的个头勉强高过桌子,分明就是个小孩,但却轻易地让面前的“高中生”吐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
“骗子……”
像是没听见似的,女孩吐出两个字,然后在【Saber】反应过来之前继续说了下去。
“混蛋。”
“人渣。”
“出轨。”
“偷情。”
……
少女的指控越发的离奇,但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无法反驳,所以在形式上,【Saber】等同于默认了这些评价。
“诶呀,这就是……”
在【Saber】默默承担责骂的时候,【Caster】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状况。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数秒。
属于各自的红色瞳孔,宛若镜像般映衬着完全相同的眸子。
略带笑意的眼睛里透着慈爱,而另一个却不掺感情,像是一个人偶,或者说坏掉的人类。
彼此都注意到了,面前的人和自己有多么接近。
在外人看来。
两人年龄上有着明显的差距,显然是一对姐妹。
在彼此看来。
她们几乎是同一个人。
“您就是【Master】吗?”
“在这里遇见……”
“这可是未能预料的。”
【Caster】的笑容有些无奈,好像在说——那就没有办法了。
“偷腥猫……”
完全无视【Caster】,虞姬自顾自的开口。
“小三……”
“出轨对象……”
即便遭到了这样的责备,【Caster】的表情也没有变化,相反的,甚至更加慈爱起来。
或者说……十分悲伤?
“你还不知道啊。”
降临于此的姐妹……
她喃喃的说着听不清楚的话,展开双臂,将虞姬抱在怀里。
真的像是姐姐,更多的甚至可说是母亲。
她的举动透露出的是慈爱。
毫无虚假的爱意。
“可怜的孩子……”
虞姬不在开口了。
没有感情的瞳孔中动摇了一瞬。
只有她听到了这句话。
***
“所以说我们只是圣杯战争的同盟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像是跳梁小丑,使出浑身解数逗弄主人开心一样,【Saber】用相当拙劣的演技向虞姬解释着。
其形象多么不堪,结局多么弄巧成拙,可以想象。
好在有【Caster】在。
“是真的吗?”
用眼神如此询问,在看见【Caster】点头之后,虞姬似乎放下心来。
那种安心的眼神持续了一秒,然后再度看向【Saber】的瞬间又变得无比凶狠。
“【Saber】先生真是过分。”
【Caster】像是为之苦恼似的,为难的说着。
“居然什么都不对御主说,让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人等着……”
她摸着身旁的虞姬,轻抚那质感相同的长发,语调悠闲中透着强烈的责备。
“真是太过分了!”
“所以说,我有道歉啊!”
不甘心的辩解全无意义,完全忽视。
“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
自己的【Master】已经完全被拉拢到了那一边了。
看着轻轻点头的虞姬,【Saber】清晰的意识到了。
现在的两人,看起来俨然是姐妹了,若是不管年纪,说成母女也是可以。
自己仿佛被延边了……
自己好像才是外人。
心里充满了这种滑稽感,真是搞笑的现实。
“不过,【Saber】也是为了保护你哦。”
【Caster】突然转向虞姬。
“为了不让你遇到危险才那么做的。”
“你显然是他最重要的人。”
两人对视起来。
从高到低,从低到高。
红色的瞳孔蕴含着相同的颜色,看起来如出一辙。
这是无声的交流,最后是虞姬认可了【Caster】的解释。
像是不甘心,在原谅和抱怨之中挣扎的少女,最终死死挽住了自己从者的胳膊,好像再也不会松手了。
“……”
【Saber】选择了沉默,他知道,不管说什么,御主应该都不会回答。
她偏转着脸,不与【Saber】对视,看起来还在赌气。
“说起来你叫什名字呢?”
【Caster】的话再次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名字,您并没有告诉我吧?”
稍微迟疑了数秒,虞姬凭着自己的主见回答。
“虞姬。”
“这样啊。”
【Caster】说道,像是有什么评断似的。
“原来是这种意思吗……”
她说着难以理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