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就要死了,她非常的清楚这一点。
喉咙上的手用力的掐着,五指深陷进她的喉咙,留下了紫黑色的伤痕。
很痛苦,她不喜欢,但脑内的知识告诉她,这种痛苦也是生的写照。
她还活着……她即将死去……
虞姬的心中并没有后悔,这四天她过的很幸福……
她很少见到父亲,等待他的时光也很寂寞,但光是坐在角落里等待,像这样内心充满希望(期待)的日子也同样弥足珍贵。
所以她不后悔,所以她没有一点反抗,连手指都没有活动一下……
就如她所说,若要死……
希望能死在这个“梦境”里。
她心满意足……
不过……
如果可以的话……
“我还有些想要的东西……”
***
屋内突然卷起了狂风,好像在暴雪之中打开了一扇大门,让风雪涌入。
这风遮蔽了男人的眼睛,让他心头的警铃大作!
“糟了!”
他明白情况的糟糕,但已无法阻止。
像是被法阵吸引似的,狂风围绕圆边旋转,形成了可见的灰色,然后白光乍现,照耀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光柱从法阵升起,如长枪般穿过屋顶,升上天空,它如屏障一般将法阵中的虞姬,连带扼住她咽喉的手臂一起包裹起来。
这感觉很奇妙。
男人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手上柔软的触感也还真实存在,但他就是无法分辨它们身处何处。
本就在面前,但却好像横跨了时间与空间,超越了纬度。
男人的额角流下冷汗,紧张的情绪使他吞咽起自己的唾沫。
撤退吧,他打定主意想要把手抽回来。
“有那么简单吗?”
嘲讽般的男声从光柱中传来,这个声音十分年轻,却透着一股严厉,虽然散漫,但有着不可忽视城府。
“呵呵……”
那声音轻蔑的笑着。
听着声音,男人赶忙收回手,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某物飞了出去,连带着一道血痕——那是男人的手,它被削掉了,干净利落,就像裁纸一样干脆。
疼痛瞬息传来,引的男人一阵惨叫,他跪倒在地,把空荡荡的右臂抱在怀中,竭力嘶吼着,以此发泄痛苦。
但那没用,温热的液体慢慢渗湿衣服,痛苦的哀嚎在房间中回荡,没有半分减缓。
要逃走!不顾一切的逃走!
男人如此计划,但却连身体都直不起来。
屋内的光芒开始消散,逐渐回归了黑暗,风暴也消失了,只留下了灰尘如雪花般飘洒。
经历了那样的风暴,蜡烛仍奇迹般的立着,那些微弱的火光依旧是唯一的光源,在它们的照耀下,一个少年立在那里。
啪。
他一步跨出法阵,漂亮的黑色军靴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男人稍微抬头窥看,才发现那是一位何等俊秀的少年。
他的个头不高,面容也并不老成,但眼中的杀气却如同久经战火的老将。
一把宝剑持在右手,在昏暗的烛光下依旧闪着点点寒光。
应该就是它削掉了男人的右手,但上面却未见半分血迹。
少年的装扮显然是一位年轻的武者,穿着大衣相仿的外套,在要害要害部位上加装盔甲防御,精美的锦布披风分为两股拖在地上,显得他格外潇洒。
男人就这么盯着这位少年,确切的说是他的左手,那手臂上抱着的正是男人曾经的“女儿”。
“原来如此……她召唤了你啊。”
男人疼的冷汗直流,却还是露出来略带嘲讽的笑容,好像刚刚的狼狈全是幻觉。
“是啊……”
少年如此答道。
“那么你应该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吧?”
他轻轻挥剑,空气中的灰尘就好像被分割开来,留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少年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要杀死的人很少能活下来,至少史书上那么写了……
“别开玩笑了……”
男人垂下了头,黑色的空间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绝望……
男人甩出右手,那原本长着手臂的地方此刻被一道浓浓的黑烟替代,像鞭子一样袭向少年。
“无聊。”
对于男人的反抗,少年没有多余的评价,甚至连一点动摇都没有。
他反转手中的剑,向身侧画出一道圆弧,剑刃切过空气的同时也将那黑烟截断。
从手臂处断开的黑烟直接散开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魔术师怎么可能赢得了英灵啊,是不是傻了?”
少年轻蔑的说,然后不给男人机会,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呵呵……”
男人无疑是死定了,但就算是最后一口气,他也没有服输的打算。
“那你就赢得了吗?……【Saber】。”
口气依旧是那么嘲讽,就好像死了也要化为怨灵一样。
“我的女儿可是很乖的啊……”
他的声音嘶哑着,好像要把最后一口氧气挤出来一样。
“你沾了她父亲的血……她还可能和你合作吗?”
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男人笑了。
“你们的契约没有完成,连接不紧密……你撑不了多久吧?”
男人喘息着,最后疯了一般大叫:
“这场战争还没开始你就输了啊!”
剑从男人胸口拔出,然后直接刺进了张开的嘴里,就这样让男人躺了下去,再没了生气。
男人的话让被称作【Saber】的少年颇为不快,但最糟糕的是……他是对的。
“这该怎么办呢?”
【Saber】转过身,宝剑在男人口中化为光点消失了。
他一步步踏入黑暗,披风轻抚过地板,来到角落里的床上。
“总会有办法的吧……”
他笑了,将女孩放在床上如此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