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仍没有结束，这已经是第五个月了，吴易依旧照着白老头的安排进行训练。森罗塔内经过重新排列，衍生出了新的凝结体，每三到五天就在里面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三场之后大休，纵然当场吞下全凝结永振体恢复伤势，但是仍然有些疤痕恢复不了。
吴易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块菜板，到处是疤痕，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这自然也是难以避免的。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都是与他在同一水平线上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殒命。
而且自从进入门级之后，吴易进步的速度就放缓了，因为在森罗塔内能找到的相匹配的对手虽然有，但是数量完全跟不上，甚至许多时候只能放低要求找弱一些的凝结体对练。
吞食掉这些凝结体后，对于视界、步虚能力的提升还是有明显效用的，但是对剑师就比较小了，剑师已经觉醒，吞食永振体对其提升虽然有效，但是性价比全然不比提升其他两项能力。
上次击杀掉嚎哭和骨魔之后，吴易在这段时间里又吞食了七颗全凝结永振体，这七颗全凝结永振体全部用在了步虚上。
纵使这样，吴易仍旧没有感到步虚觉醒的征兆，可能需要囤积到十几颗吧。当初剑师是在吞食五颗全凝结永振体后感到觉醒的征兆，后面又吞食了六颗全凝结永振体，实现完全剑师化，前后总共耗费十一颗。
由此看来，步虚的上限可能还要高于剑师。
用在视界上面的永振体相对要少一些，只用了三颗亚凝结永振体，视界的使用效果并没有很大的提升，就比之前好了一点。但这并不代表这项能力比较弱，后期表现疲软。视界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强大的实战作用。
在吴易目级的时候，就可以清晰捕捉到纲级的黑色哪吒的动作、门级的云处安的动作，差的只是身体素质跟不上而已。这样一看，因为开始就很强，所以这项能力的提升空间可能不会很大了，产生质变的话就要期待觉醒的时候了。
提起永振体，合算一下，吴易目前总共吞食掉了二十六颗永振体，其中亚凝结六颗，剩下的全部是全凝结永振体。
人类吞食永振体的上限平均在六十颗，最高纪录是“暮人”小队队长来鹤创下的八十四颗，如果不算那只吞食掉八十九颗丧失理智的怪物。
对比来看，二十六颗永振体就能够让吴易达到门级中较强的水平，当然这也离不开吴易吞食的大多都是全凝结永振体以及剑境的关系，但是界级达到了八十四颗，是吴易的三倍还要多。
其他界级也都在七十八到八十四之间。
由此可见界级和门级之间的的确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加上之前吞食的两颗全凝结永振体，共有九颗全凝结永振体用在了步虚上面，虽然没有感觉到觉醒，但是也有很大提升。
吴易现在可以在幻境中构建听觉、视觉、简单的嗅觉和触觉，时长也提升到一分半左右，可以用到对意境的观想当中了，吴易今天正要试验一下。
他走到白老头房子的庭院中，倚靠着门框坐下来，感受着吹过的风，慢慢闭上眼睛，发动步虚。
……
睁开眼，是一场滂沱的大雨，没有风声呼啸，只剩下雨滴拍打着石板地面的响声，人们清一色撑着黑伞从吴易身旁走过，不时从伞下用奇怪的目光大量一下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而后快步走远。
等着街道对过绿灯亮起，又是一批人走过，重复着刚才的情景。
人群看向吴易的眼神中包含着疑惑、不解、少许的害怕和惊恐，以及厌恶。他们都逆着吴易离去，黑伞织成了一条黑色的长河，只有吴易这一块顽石孤立在河水中，逆着河流，忍耐着冲刷。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声对旁边的人讨论起这个站在雨中浑身湿透的疯子，那声音就像是在煮开的油锅里下了一把菜一样，把周遭的人群炸起。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只因为他们打伞，而吴易没有；他们顺着同一个方向走，而吴易没有；他们归纳于人群毫不起眼，而吴易没有。
从一开始的言语讨论，到言语攻击，再到后来有个男人开始动手，在拳头砸碎吴易眼镜的前一刻，幻境结束了。
吴易坐在门框旁，沉默地喘着粗气。
休息一会，然后继续进入幻境。
画面像是按下继续播放键，悬在吴易面前的拳头砸了下来，眼镜被砸飞，掉在地上，被人群的脚步踩得稀碎。
羊群效应，有一个人领头，其他人纷纷效仿。他们一哄而上，有的远远踹一脚，有的混在人群中狠狠击打后脑勺，有的拿出刀子偷偷捅了一刀……
吴易被人群压倒，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掉，血肉被他们一点点吞噬殆尽，连骨头都要被嚼碎了咽下去。
干完这些，人群心满意足，彼此说些恭敬话，握手。然后打上黑伞，表情重归冷漠，一如既往地顺着流向走去。地上的血迹很快被滂沱大雨冲刷地一点不剩，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丝颜色也消失在黑色的河流之中。
幻境结束。
这是吴易数月来心中积压的部分负面情绪衍化成的场景，他不是圣人，在被人误解的时候可以一笑而过，因为不太正常的经历而被人指责的时候可以无限忍耐。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那干脆让自己面对的再残忍些。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吴易现在做的，就是“认清”，之后再去尝试着“热爱”。
因为父母因黑夜而死，所以他加入守夜人，拼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别人的父母。他勤勤恳恳，拼死拼活，这满身的伤痕和满手的鲜血，为的不就是让其他人能过得更加舒心一些吗？不用再因为黑夜而提心吊胆吗？
可他现在得到了什么？
猜疑、指责。
失去了什么？
父母、妹妹、孟卿、正常的生活。
这是他现在认清的，他急需要找到一份新的信念让他重新进入黑夜，为人类而战。而不是沦陷在黑夜，逐渐被同化。
这种滋味，是真的不好受，他有些受够了。
“谁都行，帮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