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弗然到了寒洞外,小厮说顾凉宪只让鬼弗然一人进去。说完,小厮便退了下去。
鬼弗然手指轻点一下石门,石门大开,进去了。
顾凉宪收了银色镜面,深吸一口气,看着进来的鬼弗然,莞尔一笑。
“你中的紫英教的毒,解药在这。”说罢,将一个玉瓶递给了鬼弗然。
鬼弗然接过来,“还有什么事?”
“你不能接他来鬼浮教。”
“为何?”鬼弗然眯起眼睛,看着那消瘦了不少的顾凉宪。
刚见到他的时候,那一身白衣刚好合适,现如今那衣袖之下都是空荡的感觉,顾凉宪的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不知是那一头银发还是周围的冰霜映衬下才显得如此。
鬼弗然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顾凉宪看着鬼弗然,笑着摇头,“鬼刹的信息是我交给你的,后来鬼磬然任教主之位时,就下令鬼浮教不与皇室有染,如今秋家和那恭亲王皆是皇室,还有弱水阁背后势力就是恭亲王,若你将春阑来回来,势必要与皇室有关系。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带春阑来鬼浮教原因,也是你不能与弱水阁有深交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鬼弗然皱眉,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顾凉宪有问题。“春阑是我的人,我将他带回来,与任何人无关。”
顾凉宪叹口气,“若是他们不择手段对付春阑,你是不是要违背你师父的决策?”
“鬼磬然是我师父,但是我才是鬼浮教教主。以前的决策更是与我无关!所以,顾凉宪,你说的这些,不成立。”
顾凉宪闭上眼睛,缓了半晌的气,道:“还有,我刚才占卜出来,你需要培养出下一任教主了。”
“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我现在只能算出这么多。多则五年,少则一年的时间,就会出现该出现的。”
“所以,你才会如此虚弱?”
顾凉宪抬头看着鬼弗然略带疲倦的面容,眼神里略带一丝欣喜,他稍稍点头,“那控制你体内的毒的药,你还在吃吧?”
鬼弗然笑了,“你的话我怎能不听?关乎我的性命呢!你还是多注意身体吧,鬼浮教里也不能没了你不是?不过,这次我不会听你的,春阑我会带回来,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你若对他有什么疑虑,等接回来了再说,如何?”
顾凉宪笑着摇头,“我并非对他有什么,只是……”只是我不能容忍你的身边有其他人!想罢,素手一挥,一道银光射向鬼弗然,鬼弗然大惊,正欲躲开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顾凉宪,你……”
那银光稳稳落在她的身上后,她渐渐昏睡了过去。
顾凉宪那妖冶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这一次,你又能在我身旁了……”
他看着她的面容,手轻轻抚摸着,而后将她抱到冰床上,自己化成兽形,和她躺在一起,毛茸茸的尾巴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喃喃道:“弗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陪你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会原谅我对不对?还会关心我,心疼我,弗然我好开心……”
他的呢喃声渐渐弱了下去,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白鹿城,弱水阁。
话说奕鸣和冥昭二人来到弱水阁,见到春阑后,将一应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春阑却不愿跟随他们去鬼浮教。而昨夜他吹了冷风,白日里就发了烧,离宴知道后,赶忙去寻大夫,暮归和风初则在院外戒备着。
奕鸣和冥昭赶到的时候,春阑已经喝了药昏昏欲睡,他们两人也没有继续打扰,只是出了屋子和那三位影卫打了招呼。他们可不能走,主子的吩咐怎么能违背呢?
弱水阁的护卫们见这个院落里经常来些高手,已经见怪不怪了,打也打不过的级别想去探查秘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弱水阁和那位大人似乎建立了深厚的关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只得暗暗羡慕那个当初卑微如尘的人如今成了香饽饽,那么多的高手看护,啧,那是一个心酸悲伤啊!
昨晚夜里,很晚回来的羌悠踉跄着差些摔倒,让季捂姣吓坏了。她连忙请了大夫来,诊治一番后,大夫给开了药走了。
待季捂姣抓好药,又将药煎好之后,已是天明了。
羌悠是在下雨之后才醒来,他听着屋外细密的雨声,忍着痛起身。
季捂姣将熬好的药和煮好的粥一同端进来,见羌悠已经醒来,眼里蒙上了一层泪水。
“你可是吓死我了!”她娇叱道,“昨儿你说要去秋家探查一番,你可倒好,是不是还跟人打了一架?冷秩她不好惹,而且还是那人的友人,我们……”
“好啦。”羌悠拉起季捂姣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搂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轻柔地道:“莫要说话,让我抱一会。”
季捂姣撅了噘嘴,安安静静的在他的怀里,温暖、干燥的感觉袭来,给她莫大的安全感,让她紧张了一夜的心情缓和了很多。她的手附上羌悠的手,摸着那双宽大而又粗粝的手。
“羌悠,我们摆脱那人吧,然后报仇,然后我们离开,不再沾染这些乱事。或者我们……不复仇了,羌悠,我不能搭上你的命啊!”泪水夺眶而出,无声的低落在羌悠的手背上。
羌悠紧了紧怀抱,而后和她一起躺在床上,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她埋在羌悠的怀抱里,属于羌悠的味道袭来,季捂姣哭得更狠了。
羌悠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三万塔佘国国民的性命,你也要放弃吗?”
“可百姓的性命全部在那王爷的手里,我们……”
“你放心。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守住弱水阁,其他的事由我来解决。”羌悠的声音十分坚定,“乖,担心了一夜,睡吧。”
羌悠轻轻拍着季捂姣的背。
“你记得喝药。”季捂姣喃喃低语。
“好。”羌悠的声音很轻。
天色渐暗,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因为屋里没有点蜡,所以有些昏暗。
羌悠看不清怀里的人儿,但也能感到缓慢而又悠长的呼吸。宁静而又美好的时光,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值了。为了你,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白鹿城,秋府。
自冷秩得知从京都家主传来的消息之后已是午时了。
当她知道是鬼浮教抓走秋瑾天的事情,也知道是那弱水阁做鬼时,她知道家主摆脱恭亲王的计划已经失败,也知道恭亲王想让自己重出江湖,以自己江湖身份来解决这件事情。可是鬼浮教实力滔天,那南宫云钦怎能不知?怕是为了断家主的羽翼罢……
想到这里,冷秩已是心灰意冷。于是,她下令召集落溟宗众人,以及以讨伐魔教的理由向其他宗师发了拜帖,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待她发出了召集落溟宗的众人的消息后,半个时辰的时间,在白鹿城的落溟宗势力已经准备待发,现在只等着京都的势力以及各位宗师的到来。
冷秩担心的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担心那些宗师并不会前来,他们稍稍探查消息,便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如此对上鬼浮教,怕是有去无回!
冷秩叹口气,看着窗外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的月亮,心下忐忑不安。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心慌,在秋家多年的平静时日让她忘却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秋若和修雨静静站在屋外的长廊上,不做打扰。
当年的冷秩,从无名之辈到赫赫功绩,她不知道付出多少。后来在焚天之战中,她召集众多江湖人士成立了落溟宗,开辟了一代江湖的新天地,从此位列十大宗师的第七位。
当年风雨不足为提,当下困苦不堪其忧。这一次,若秋家和落溟宗能够解决这次难关,她怕真要隐退江湖,再不出世了。
她叹口气,想着自己已经是一个白发老妪,苦笑不禁弥漫在嘴角。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下的白鹿城显得凄清、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