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叙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什么？”
谢织：“……”
我怎么知道！
这么好奇自己去问季遥啊！
言叙危险地眯起眼，道：“你心虚？不想说吗？难不成还没死心？”
谢织木着脸：“我不喜欢他。”
言叙也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在你军营里有探子，你对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谢织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在军营里藏探子？难不成你喜欢季……我？”
言叙愣了一下，竟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谢织冷笑，你最好是不要喜欢季遥。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了。
言叙抬起眸子，语气认真道：“不是。”
他继续说：“我不喜欢以前的你。”
那个时候季遥太过单纯善良。
她用最高冷的外壳包裹住自己最柔软的心脏。
她是一个有着铮铮铁骨的君子。
但言叙对那个季遥没有任何感情，勉强可以说还是有一点怜悯的，因为她太蠢了，蠢到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爱的人去死。
但现在的季遥……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言叙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是同一个壳子，但灵魂却截然不同。
这个季遥更加冷漠，而且是表里如一的冷漠，时不时的，眼眸中还会流转一些冰冷的恶意。
但是……
“我喜欢现在的你啊。”
少年的声音像盛开的栀子花，瞬间香气扑鼻，谢织愣住了。
“以前的你很好。”
他闷闷道：“但是就是太好了，我总觉得跟我不是一路人。”
谢织冷着脸，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嘴角翘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她说：“现在的我更好。”
摸了摸少年的脸颊，道：“忘了以前的她。”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言叙：“……啊？”
谢织漂亮的眼睛忽而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她眼里全是令人沦陷的温柔，她语气蛊惑：“听话，好吗？”
一向冷漠的女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是足以致命的。
言叙下意识跟着她的套路走，道：“好。”
谢织对上少年温润的浅色眼眸，忽然愣了一下。
懊恼之色在眸底一闪而逝，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冷声道：“对不起。”
“什么？”
言叙似乎溺在了她刚才的眼神里，目光还有些涣散。
谢织皱了皱眉，“言叙。”
她冰冷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她稍微用力，道：“清醒一点。”
冰冷的体温贴上皮肤，言叙颤栗了一下，眼神逐渐有了焦距，问：“你说什么？”
谢织松了口气，垂着眼，漠然道：“以后尽量不要看我的眼睛。”
言叙疑惑地看着她。
谢织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它很危险的。”
言叙若有所思，“哦。”
―
转眼间四季又换了一轮，开始入春了，气温逐渐回暖，树枝抽出新芽，野草从土地里探出脑袋。
细细密密的春雨滋润着边境这片贫瘠的土地。
百姓开始播种，绿叶映衬着红花，一切都如此美好，欣欣向荣又春意盎然。
军营里少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
一年前的冬至，两国彻底兵戎相见。
这场充满硝烟的战争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目前来看，是大梁略胜一筹，但再强悍的军队也经不起匈奴那种鱼死网破的打法，车轮战一轮一轮的，人命如同草芥。
两军都是死伤惨重。
甚至……
最有威信的陈老将军，没能撑过上个寒冬。
陈娴那天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默默地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
从那之后谢织就知道了……
这场战役，必须以一方惨败而终结。
陈娴最后的结局，要么披星戴月一身荣耀满载而归，要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魂归故里。
季清风前些天派人送过来一封信，谢织得知季母得了一场重病，可能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她很想，很想……最后看一眼她的女儿。
谢织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最后，季母也没有得到回信。
谢织始终对严律明给的那张布阵图存疑，她根本不相信姓严的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但是已经拖不下去了。
她最后和陈娴商量了一下，那一晚，营帐的灯火彻夜不灭。
之后，言叙抓着她的手，问道：“你真的要按照布阵图上的位置进攻？”
谢织冷声道：“拼死一试。”
“万一是假的呢？”
谢织抬眸，认真道：“那我也认。”
言叙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畔处低声道：“生死荣辱，我都陪你。”
“生死荣辱，我都陪你”，这八个字对谢织来说，胜过人间的一切情话。
她抬起眸，笑着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清淡的吻。
第二天，谢织把严律明捆了起来，留下几个将士看守，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严律明，漠然道：“如果图纸是假的，你就拿命来赔吧。”
然后她转身，拽住了言叙，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她近乎温柔地凝视着他。
言叙的右眼皮开始狂跳。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织的袖子里滑出来几根泛着寒光的银线，这些银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绕着言叙飞了一圈，然后羞羞答答的颤了两下，最后……
毫不留情的把他捆了起来。
这些银线看起来一扯即断，但言叙挣扎的时候却发现比钢丝还难挣脱。
他颤声道：“季遥！你做什么！”
谢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出声道：“虽然我很想你跟我一起，但我还是更想看着你等我回来，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没必要为了别的什么人草率决定自己的生死。”
“去你妈的！你……你给我解开！少他妈废话！”
谢织继续道：“这些银线必要时会保护你，不要试图挣脱，”她垂下眼，不去跟他对视，漠然道：“没用的。”
言叙还在疯狂地动弹，他挣扎的时候力度很大，但这些银线没带给他一点痛苦，似乎目的只是为了缠住他。
有几根甚至大胆地戳了戳他的脸颊，然后羞答答的发出一阵“嗡”声。
谢织瞥了一眼那些银线，略带警告地眯起眸子，像极了死亡凝视。
银线畏惧地抖了两下，再也不敢继续作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