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看着缓缓从房门里出来的两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谢织一脸恹懒,眼皮耷拉着,陈娴和她低声说着什么。
“季将军。”
谢织抬了抬眼,冷冷淡淡地说:“有事?”
李蕴微微一笑,道:“你是去查案了吗?”
谢织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查到什么了吗?”
谢织:“没有。”
李蕴松了口气。
那就好。
言叙似乎瞥了这边一眼,他双手抱臂,一副慵懒入骨的模样。
然后他抱着一壶酒,出门了。
谢织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见他走了,于是也抬脚往他的方向过去。
“阿遥!你还没吃饭!”
陈娴提醒了一句。
谢织摆摆手,表示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言叙那小兔崽子不知道往那跑了。
谢织找了好一会。
才在屋顶上发现了某人。
言叙懒懒散散地躺着,目光没有焦距,酒壶已经空了一大半。
谢织抬头看着那人。
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言叙似乎没有看到她,懒洋洋的抱着酒壶。
他看着一望无际,碧空如洗的天空,想到的却是漠北永远漫天黄沙飞卷,时而雄鹰展翅的那片天。
他想到了父母,兄长,姐妹。
想到了那个充满欢腾和热闹的小院子。
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被学官追着骂。
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鲜衣怒马,驰骋草原。
光线可真刺眼啊。
他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生理性泪水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哭什么。”
眼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那人蹲下腰,视线与他齐平。
她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抬起手,按住他的眼角,抹了一下泪痕。
言叙满腔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他死死的抓着谢织的手腕,眼眶猩红,语气带着一股凶狠和暴戾: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
这该死的京城早该亡了,凭什么他必须承担这一切!
凭什么?!
“老子要回家啊!”
他声音带着哭腔,却有抑制不住的绝望!
谢织面无表情,身体却诚实地凑近他,与他十指相扣。
言叙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然后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就印在了自己额头上。
“别怕。”
“我带你回家。”
唰――
狂风猛地卷起绿叶和红花,沙子糊了两人的眼。
谢织被他压在身下,那人把头埋在她颈窝里,缓缓地颤抖。
“季遥!”
“是你先靠近我的!以后就别想着离开我!”
浪荡不羁的小世子突然吻上了谢织的唇,在她唇上用力地啃咬。
“艹。”
谢织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用手撑着地面,用力一翻。
两人的姿势瞬间调转,女上男下。
谢织拇指按着他的眼角,然后手掌摊开,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好像不太会,所以让我来吧,亲爱的。”
说完,她低头俯身,亲了上去。
虽然她不至于像某个小朋友那样只会乱咬乱啃,但技术确实也说不上多好,一不小心就容易磕着牙。
并且……
某人根本不敢伸舌头。
亲完了嘴巴就去亲脸,脖颈,耳垂。
言叙看她一脸淡定,还以为她多会,结果还不如他。
不免抬起有些带着湿气和嘲笑的眼眸。
谢织:“……”
是老子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
这么嚣张的么。
“走吧。”
“去哪?”言叙拉着她的手腕。
谢织面无表情,语气认真:
“回家。”
小世子忽然勾唇一笑,尽显少年风流。
风掀起两人的衣角,地上的影子以缠绵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暧昧又温馨。
他说:“好。”
他们,回家。
一路上,李蕴没少作妖。
但谢织不是季遥。
不仅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如果不是看在目前不好和皇帝撕破脸皮的份上。
他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李雯玉这几天的变化特别明显,不仅是外貌上的,更是气质也变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在季遥,陈娴两人面前。
她似乎还是那个腼腆又内敛的小公主。
陈娴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总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发呆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靠着窗,懒懒地侧着身子。
这时候,李雯玉走过来。
手里还捧着一卷书。
“陈娴姐姐,你怎么了?”
陈娴立刻眯着眼回头看她,笑了一下,道:
“没什么,有些事想不通罢了。”
李雯玉弯着唇,道:“你也有想不通的事吗?”
陈娴似乎被她逗笑了,“怎么?你陈娴姐姐难不成是个神仙?”
李雯玉轻笑:“不是,只是觉得,你和季将军都是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季将军是表里如一的冷漠。
而她……
亦是表里如一的温柔。
闻言,陈娴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道:“我?温柔?小公主你没有搞错吧?”
“不会。”
陈娴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但她心里其实并不认同。
陈娴从小和季遥一起长大,在兵营里待了十几年,骨子里既野又痞,怎么可能和温柔这种美好的词汇沾边。
“你真的很想当皇帝吗?”
出于好奇,陈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
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李雯玉垂了垂眼,似乎有点低落。
“是,我很想,从小就想。”
她的骨子里带着野心和欲.望。
所以注定她必须走上那条不归路,毕竟她做梦都想掌控自己人生啊。
“好啊,姐帮你。”
陈娴站了起来,微微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可是这种事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呢。
谢织在季府祠堂里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
她回京后第一时间和季清风说了这件事。
季清风是个贤臣,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背千古骂名。
谢织没有反抗。
毕竟现在用的是人家的身子。
人家的爹要教训女儿,没有说不的道理。
所以她安安分分地跪了三天。
三天之后,谢织什么也没说,直接闯了出去。
她手里拿着一把剑,长袍一尘不染,冷漠中带着一丝戾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遥儿,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为父对你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