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无栖似是不经意地抬手,露出自己的手腕——只见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个红色线状的胎记。
那人一见,脸色马上就变黑了,呸了一声:“晦气!怎么遇到你这扫把星了!难怪一向胆小懦弱的贱人也敢逃了,说不定就是这灾星暗中搞的鬼!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灾星,恐怕我们这一年的好运都没有了!真的是白瞎了那皮囊!这样的灾星,就算白送给别人上,别人都害怕他身上的厄运会传染!今天真他娘诸事不顺!”
那人一口一个灾星一口一个扫把星的,而且满口都是污蔑无栖的话,任谁听了心中都会不舒服。但无栖很是淡定,毕竟比这话更加恶毒的、恶心的话别人都说过,没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祸从口出。”无栖脸上依旧挂着笑,但是却没有半点暖意和笑意。
虽然这种话他以前听多了,基本上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听啊。
那人恶狠狠地说道“少在这里吓唬我们!兄弟们上,给这灾星一个教训,说不定我们还能为百姓除害!”
五个人一哄而上,但是无栖根本就不带怕的,他爹是武功高强的将军,对他要求不低,再加上他本来就极有习武的天赋,所以他现在的武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前十还是能够排上名号的。对上这几个小喽啰,完全不是事,三两下无栖就把他们给打趴下了。
无栖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几人,笑道:“现在你们倒是说说,到底是谁给谁一个教训?又是谁给百姓除害?”
出于死亡的恐惧,几人都抢着开口。
“是、是您给我们教训,我们才是祸害!我们知道错了。”
“大爷,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实在不是故意得罪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是啊,我们真的错了。您哪是灾星啊,你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都是一群愚人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到处散播您的谣言,不然我们也不会误会啊。”
“对啊,等我们出去我们就把那些不明真相的蠢人打一顿,好为您正名!”
众人说得煞有其事,好像他们真的把无栖当做了大侠,但是无栖对于他们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不过无栖脸上却是装作很赞成的样子,还时不时地点点头。
“你们说得都对,但是你们还有一点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我本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看在你们那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决定对你们好一点。原本我是打算让你们试试下油锅、上刀山、爬火炭、滚蛇窟的滋味的,毕竟得罪我的人都是那样子的下场,但是你们悔过得很及时,所以我决定饶你们一命,不过还是要小小地施以惩戒的。”
说着,无栖就点了他们的穴,让他们动弹不得,然后快速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只留下一条薄薄的裤子,并且拿起火折子一把火把他们的衣服给烧了。
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衣服一脱下他们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众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多说。那一副我非常看不惯你,但是我却无能为力的憋屈的表情看得无栖心情舒爽。
无栖笑着说道:“对了,我还要把那位姑娘带走,你们没意见吧?”
他们哪敢说有意见?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栖把那人带走。
那姑娘已经昏迷了,左边脸满是血污,看不起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而且手腕和脚腕处都是伤口,不知道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口。
无栖眸色暗了暗。叹了一口气就把那人抱了起来。
身体太轻了,也太冷了。入秋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但是她还是只有一件单薄的衣物,也不知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相遇就是缘,既然这人和他有缘,帮帮她也无妨。
回到府中的时候,无栖把那姑娘交给值班的丫鬟,让她把府中的大夫请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回到房间的时候,无栖发现呆瓜并没有在睡觉,而是抱着被子在床上的一角蹲坐着,两眼无神,看着好生可怜。
无栖有点心虚,开了门走进去,干巴巴地说道:“呆瓜你怎么醒得那么早啊,睡吧,多睡才能长高。”
呆瓜不做声,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从被子里面伸出小手,手上握着无栖原本放在他枕头下面的符纸。
无栖干笑两声:“这是普通的安眠符,我这不是怕你睡不安稳吗?”
“你去哪了?”呆瓜也不反驳。
“没去哪,就上了个如厕。”
“你骗我。我在府中找了一圈了,但是并没有看到你。”呆瓜摇摇头,明亮的眼睛中有着一丝被欺骗后的委屈和伤心。
无栖知道瞒不过他,就走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好吧,我错了,对不起。我又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停尸房,因为我觉得那里有蹊跷,但是你已经熟睡了,所以我并没有叫醒你。别生气,好吗?”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呆瓜仰头看着无栖。
“没有。应该是我想多了。”无栖语气一如往常。
呆瓜信了。
看着呆瓜再一次睡去,但是无栖却完全没有睡意,站在窗边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这是他第一次欺骗呆瓜,实在是因为现在不是告诉他真相的好时间,而且他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所谓的真相,万一就只是别人的一个圈套呢?但是以呆瓜的性子,可能会直接跑到仙界找螟蛉一族报仇,尽管呆瓜现在的能力不是很弱,但是又怎么可能能够对得上实力强盛的螟蛉一族?
现在他又是凡人之身,除非选择自杀回到本体再帮呆瓜报仇,不然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若他只是平常地到人界玩一玩,直接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现在人界似乎有点奇怪,或者说,现在的人界是风雨欲来的前奏,是阴谋即将开展的前奏。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他需要留下来。至于呆瓜那件事,就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而他也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调查一下到底是不是螟蛉一族灭的呆瓜一族。
如果是的话······
无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一定会帮呆瓜报仇的!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无栖总算是睡着了,但是却做了一个十分不美好的梦。
那里,是灰暗无光的牢狱,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味道,让人作呕。
他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应该大多数是敌人的。但是他周围还有很多敌人,各种形状的。有妖怪,有魔,还有鬼。但是他们脸上都是恐惧的表情,无栖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在颤抖。
他提着无量剑,完全杀红了眼。他一步步在完全寂静的牢狱中走着,尽管他走得很慢,尽管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通身的血煞之气已经完全能够让在场的生灵感受到他的恐怖之处。
他终于在最角落的牢狱找到了那个人。
她蜷缩在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伤痕。新添的、结痂的、还有腐烂的伤痕遍布全身。
他不知道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挖出来了一样,他眼中的红血丝更甚,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恐怖的魔鬼!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苍白得可怕。
她靠着墙坐了起来,笑了,只是牵扯到了嘴角的伤,所以她脸上露出了略为疼痛的表情,轻声道:“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呢。对了,柯城现在在哪?他没有来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她嘟嘟嘴,似乎是状态不错的样子。
但是无栖看到了她眼中的泪,也知道她不想看到柯城的原因。
“嘿嘿,我没有哭哦,只是你打架打得太猛了,扬起来的灰尘都进了我的眼了!”她笑骂道,声音有点沙哑。微微仰头,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
无栖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放下剑,帮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喉咙干哑,嘴中苦涩,几乎发不出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好啊。不过无栖你最近是不是太上火了?声音变得好难听哦。出去之后我帮你煮点凉茶,你不可以嫌弃它苦!”她故作凶狠地说,但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有一个魔直接上去对着武器的后背就是一剑。
无栖没有回头,但是原本在地上的无量剑直接帮无栖档了一下,尽管如此,无栖后背还是平添了一道伤痕。
下一瞬,他们都上了,无栖拿起无量剑,将她护在身后。
不知道厮杀了多久,整个牢房都是尸体,而且大多数尸体都叠在了一起,无栖衣服上的血在不断地流到地上。
无栖抱起她,发现她轻得可怕。
监狱外是一座不小的山丘,山丘上皆是沟槽,而那沟槽因为日夜受到风雨的侵蚀,所以在不断加深,仿佛沧桑面容上的道道皱纹,刻画着岁月的艰辛,述说着人生的不易。
她看到这一副场景,脸上挂着凄美的笑:“我真的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