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媛媛一行人等在集镇寻得一处官舍住下,华卫悟慧悟智两位大师便前往梨园堂。
梨园堂位于集镇不远处的一座大山上,从山脚往上是漫山遍野的梨树,山门处的牌坊上,大红色的“梨园堂”三个字在这白色的花海里显得特别耀眼。山门外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那里,正由梨园堂弟子义务为看客们演出着地方戏曲,阵阵悦耳动听的男女唱腔四处飘散开去,引得众人不时发出惊叹和欢呼。华卫他们也不停留,直接在门客的引导下往山上走去,一路上,锣鼓笙箫,琴瑟琵琶之声不绝于耳,三人心里暗佩服这梨九妹堂主的能力。
宾主双方寒暄过后,便于大堂之上喝茶攀谈。悟慧大师将老太太以及王爷的意思转达给威风凌凌的堂主梨九妹,希望可以让周婷姝此次一同前往长安上学。这梨九妹生的是雪白如霜,眉眼带笑,嘴角留威,让人想亲近却有不敢,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的高傲的梨花,隔着老远,华卫也能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有劳两位大师,一路辛苦了,婷儿刚刚晋级三品法师,底子不厚,确实需要前往长安深造,不过,我身边也就她一位亲人,十分不舍。”梨九妹感激的望着两位大师,眼角却扫向在对面盘腿坐着的华卫。
“想必这位就是声名远播的卫智兄弟了。”梨九妹眼光死死盯着华卫道。
“伯母,我正是慧山派弟子卫智,还请你多多指教。”华卫起身行礼。
“你的义举、胆识、智谋,我刚刚已经听二位高僧提起,果真如此,却也配得上我们家婷儿,只是……”梨九妹欲言又止。
华卫见状,也不再深问,将王爷写的信拿出来,呈送给梨九妹,后者接过细细看读,却渐渐变了脸色,气息也是粗了起来,最后居然凶狠的将信撕碎,连同茶杯一起扔了出去,骇得众人倒退几步,一脸茫然。
“周一山,你个风流鬼,我已经为你牺牲了全部,就剩这一个女儿了,你现在连婷姝也要夺走,老娘我偏不,偏不如你所愿!”
大家纷纷上前劝说安慰,华卫也不知道这王爷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也不便查问,只是怔怔的看着这发怒的堂主,正要上前劝说,只见一道七色曼妙身影从大堂屏风后闪现,很快就到了梨九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道:
“妈妈这是生谁的气了,孩儿替你教训教训他们。”来者正是王爷千金小姐,新晋三品法师周婷姝。只见她满面春风,凤眼细眉,唇若丹朱,齿闪星光,腰如水蛇,臀圆腿长,一身七彩衣裙无风自摆,宛如仙女下凡。
“哼,还不是你那位风流倜傥的死鬼父亲,这不,今天差人来抢你了!气死我了——”
周婷姝转身看见了华卫,还有两位高僧,马上明白了个七八分。
“我呀,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妈妈,妈,你说是不是?”
“你真的这么想?骗小孩子啊。这小子治好了你奶奶的病,你该不会真的要嫁给他吧?他也就一个土包子,哪里配得上我们家婷儿高贵的皇家血脉!”
“妈,你怎么这么说,毕竟我也是对天发过誓的啊!”周婷姝再次回看一眼傻乎乎站着的华卫,面色红润,撒娇的对她母亲说。
“那算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胡说罢了,哪里就值得你坚守?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傻子?”
“我,我,我全凭母亲大人做主。”周婷姝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好吧,他如今已经进入战尊层次,你不是他的对手,那就让娘替你教训教训他。小子,如果我三招之内不将你打趴下,婷儿就随你去京都,否则,哼嗯……”
“伯母,你是长辈,我怎么能与你对战?”
“怎么,难道那些传说都是人们编造的,什么灭行军蚁,杀巴蛇,修理黑山寺护法等等那些能力都是传说?”
“既然如此,我蒙住双眼,接堂主几招吧。”
“真够狂妄的,我堂堂一战王,用一颗小指头都可以将你撵成齑粉,居然还敢蒙住双眼与我过招!”
“伯母误会了,我实在不愿意睁着眼睛和你这位长辈打斗。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说话算数。”
“废话少说,接招吧!”
华卫刚刚用白手巾蒙住眼睛和面部,梨九妹的扫荡腿便已经飞奔而来,那手巾是妍儿送给他的,上面绣着不那么标准的芙蓉。
“啪!”梨九妹穿着绣花鞋的右脚结实的打在华卫的脸上,让后者满脑子嗡嗡作响,两眼冒金花,华卫还来不及启动控物诀,这凶狠的打击便已经让他尝到了战王级别的速度!
“母亲,你你……卫智,你你……”周婷姝张口结舌,满脸惊愕。
当第二波打击来临的时候,蒙着眼睛的华卫灵巧的躲开了,他,已经开启控物诀,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尤其是耳朵,对一根头发丝掉地上的响动都能捕捉。
梨九妹的第三波攻击是扇向华卫面部的手掌,华卫双臂收缩遮住自己的面部,正好将她的掌力全部化解,眼见三招已经用完,梨九妹气急败坏,唤出一柄紫色钢鞭,劈头盖脸的打向华卫:
“想不到你小子已经学会了少山寺金刚拳,应该是悟慧悟智两位大师交的吧?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金刚拳法不得外传?莫非你小子已经梯度出家了?懒得管这么多了,今天就让你尝尝我钢鞭的滋味!”
华卫奋力躲避,却不敢接招:“伯母误会了,两位大师只是教了我几招防身之术,并没有要我出家为僧。”
“废话少说,看打!”钢鞭直冲华卫脑门,一把椅子腾空而起,护住华卫,却被钢鞭击了个粉碎,又一个茶几飞起挡在二人之间,再次被凌空打爆……
“母亲,这样比赛可不公平,卫智接住。”一根铁棍从周婷姝手中飞出,蒙着眼睛的华卫接住棍子,顺势窜到了室外场地上。
“好你个丫头片子,敢出手帮他,回头再收拾你!”梨九妹斜着瞟了女儿一眼,却是满脸的怜爱。
二人一个使钢鞭,一个使铁棍,打的难解难分,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年轻人一直都只是招架,并没有还手。场地周围围满了梨园堂弟子,不时为双方的斗技喝彩。这梨九妹越打越气,自己堂堂正正一战王强者,却拿不下一个战尊级别的年轻人,对方居然还蒙着双眼,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脸面如何安放?看来不使出杀手锏,是挣不回面子的,至于这小子的生死,也就懒得管了,就看他是不是福大命大了。
杀念起处,梨九妹周身泛出一层淡淡的红光,那是战王强者用灵魂之气凝聚而成的护身之盾,那钢鞭幻化出无数道残影,如铁桶般将华卫罩在中心,周围的弟子们早就已经远远避开,周婷姝手心已然渗出滴滴汗珠,额头上更是细密,可是天气并不热。悟慧悟智两位大师双手合十,默默的快节奏的念着什么,眼睛却死死盯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位。华卫的抵抗明显慢了下来,对方的攻击却是越来越猛烈,面对满世界杀来的钢鞭,华卫现在想反击也是没有机会了,他的前胸和后背几乎同时被钢鞭击中,要不是两层防御护体,怕是一口老血已经喷出!这外层防御居然是他绑在身上的铁板,内层防御则是战尊强者用自身能量激发出来的护盾,他勉强支撑着,抵抗着,腿上的一记重击让他单膝跪地,再一击,双膝跪地,心里暗暗想着,这控物诀如何才够用,如何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想时迟,那时快,离自己最近的一记攻击直冲天灵盖而来,铁棍是无法抵挡了,只好狼狈倒地翻滚逃命,手中原本直直的铁棍已经被击打成九曲十八弯,必须使出更厉害的武器才能克制这钢鞭,否则小命不保。翻滚中的华卫将铁棍朝周婷姝那边使劲扔出,同时召唤出如意斩星剑,按照太极剑的前几招耍了起来,他目前也就只会这几招。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里的太极即一个大小随意的圆点,两仪即一阴一阳,四象指四个方位,也就是维度,八卦则是更为精准的八个方位,整个太极剑谱的三招,呈现出由点到面再到所有方位的爆炸式剑法,与宇宙在大爆炸中诞生的理论十分吻合,以华卫目前的实力,看看能否发挥出蕴藏其中的一成不到的威力。
且说那周婷姝接住华卫扔过来的铁棍,整个人被震惊得眼珠子都不知道挪动了,盯着这比自己胳膊还粗的完全变形的镔铁重棍,上面的斑斑血迹应该是他的虎口被震裂时留下的,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刚好滴落在了那血红之上,形成朵朵雪白的小花,修长睫毛下的眼睛有些冷漠的瞟向自己的母亲。
华卫根据武荡山祖师爷亲授的剑谱和演示,将自己的如意斩星剑就地划出一道圆周,随即挥出一黑一白两道剑影,接着是四道剑影,然后是八道……无数道剑影形成,这个过程也就一个瞬间的事,每一道剑影都斩杀着每一个攻击而来的钢鞭,剑鞭相碰,火花如闪电般在场地四周闪烁。
“太极剑,这是太极剑!”梨九妹万分惊愕的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加入武荡山了!这可是他们的镇山之宝,绝对不会轻易外传。”
“我有缘得到武荡山祖师爷的亲传,虽说没有正式归入,却也算得上是武荡山的山外弟子。”华卫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二人的缠斗并没有结束,目前刚好打得一个平手,华卫反复使出太极剑前三招,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具有攻击性。
“你小子能不能换个花样,怎么就这几招,老娘我可打得不耐烦了!”
“堂主,我确实只会这三招啊,后面的都不会摆弄。”
“既然如此,废话少说,今天非的打得你跪地求饶!”
梨九妹越斗越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华卫第五次使出太极剑前三招时,梨九妹的破绽已经被他感知的一清二楚,他不再客气,剑锋正面迎击杀过来的钢鞭,二者相碰,眨眼之间,钢鞭被宝剑剁成了几节,可伶梨九妹手中只剩下半截手柄。她花容失色,怒火中烧,转身从兵器架上抓住一杆长戟,对着华卫的心脏刺来。
“住手!”一声娇喝响起,场地上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停止打斗,华卫将蒙着眼睛的手帕解了下来。
“恩人在上,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一位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腰间,向华卫这边屈膝行礼。
“吴琼儿!”梨九妹和华卫几乎同时喊道。
“师父,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当年在聚仙楼救我和爷爷的大恩人。”
“什么,是这小子救下了你们爷孙两,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认得他的身影,也认得这手帕,当时救我们的便是他!”
“既然是我得意弟子的救命恩人,今天就饶你一次。”
宾主双方再次进入大厅落座,进餐喝茶聊天。原来这吴琼儿的爷爷死后,几年前流落于此,投奔梨九妹,由于她踏实勤劳,聪明能干,深得堂主喜欢,并委以重任,这吴琼儿虽没有修炼之力,但还是不负众望,将梨园堂的影响力扩大了好几倍,经过她招募的人手有上百之多,如今再次遇见恩人,竟然激动得有些失态,几次三番落泪伤感,惹得众人轮番上前安慰。周婷姝拿着一瓶自己亲手用梨花膏调制的草药细细的给华卫敷药疗伤,双方均不说话,眼里却全是别样的火热的光。
“卫智,你的宝剑给我看看。”
华卫唤出如意剑递给周婷姝,周婷姝双手接过,待华卫松手,周婷姝淬不及防,那剑猛然下沉,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将石板砸出几道深深的裂纹!周婷姝尴尬的站在原地,躬身便去拾掇,勉强拿了起来,却无法操作,面色越发红润起来,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梨九妹抢步过来,一手抓住如意剑,那剑略微下沉,却被她暗暗用力抓住,但满脸的惊讶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内心:没想到…
母女俩一起细细打量,审视……剑体寒光刺骨的感觉顿时让她们如剑天神,不禁暗然起敬,周婷姝细细的抚摸着剑身上的“卫智佩剑”几个字,内心翻江倒海,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家伙原来这么厉害,先前还是小看他了。梨九妹看看如意宝剑,再看看面前的卫智,看看卫智,又看看宝剑,面色越发惊骇:
“这剑真的是你自己打造的?”
“确实是他自己打造的,我们在武荡山亲眼见证他将华山镇山宝剑龙血剑修复。”悟慧大师不知何时也上前来了。
“那你的能力岂不是远远超过三品法师了?”
“我目前为止就是一个三品法师。”
“那是法师协会的规则限制了,要不然你可以晋级更高层级。”周婷姝快人快语。
“你真喜欢上这小子了?处处为他说话,处处为他着想,把老娘都凉在一边了!算了吧,看在这柄如意宝剑的面子上,暂且放你出去,明天就随他们一起进京吧。”
傍晚时分,两道曼妙的身影一左一右伴随着华卫在林荫道上缓缓前行,她们自然是周婷姝和吴琼儿了。华卫将一袋金币交给周婷姝,那时王爷给格格的零花钱,吴琼挽着华卫,希望能一起进京,伴随左右,为他洗衣做饭,报答救命之恩,面色却有几分羞涩。周婷姝好心劝住,说堂主需要她这个贴心助手,如果两人同时离开,母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今的吴琼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白皙修长的脖子和手指,凸起紧致的胸部臀部尤其摄人心魄,二胡由于得到了爷爷的真传,方圆几百里都知道这位又会拉二胡又会唱歌的小姑娘。见她说得在理,吴琼儿只好作罢,后又向华卫讨要那块绣着芙蓉花的手帕,却被华卫婉言拒绝:
“那是妍儿绣的第一幅画,虽说不怎么好看,却是她的一番心意。你又不懂武术,没有半点战力,我这里有一套袖箭,送给你作为防身之用。”
吴琼儿接过袖箭,在华卫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转身拿出一条白围巾:“卫哥哥,这是我亲手为你织的,那边天寒些,你要保重自己。”
“琼姐,这不还有我在那边,冻不着他,这围巾倒是稀罕,我看看。”周婷姝口气有些酸酸的。
“确实是件难得一见的宝物,好巧的一双手!居然是用蚕丝织成,这里是绣的一个琼字吧,歪歪扭扭的却是败笔,卫智,来,我给你戴上试试。”说罢便插在华卫和吴琼儿之间,面对华卫,将围巾圈套在华卫的脖子上,踮起脚才勉强戴好,中途好几次脸轻轻贴在了华卫脸上,旁边的吴琼儿暗暗嘀咕:或许她是无意的吧,再说了,自己没有念过书,只会写“琼”这一个字,能够绣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成功,希望此次前往京城,她能好好对待自己的恩人,不要欺负他才好。华卫将一只信鸽交于吴琼儿,嘱咐需要帮助时放飞给他传信。
晚上,梨九妹周婷姝母女俩住在一起也不知道聊些什么,竟然说了大半夜的话。华卫让吴琼儿叫上几个梨园堂冶炼高手,来到梨园堂冶炼室,将梨九妹的钢鞭碎块回炉重造,中途加入了一些打造如意斩星剑时的留下来的多余陨铁,利用北方物理化学工艺技术和程序,经过几个时辰的奋战,终于在三更时分完成了所有的工艺流程,一把崭新的闪闪发光的钢鞭出炉了!这把钢鞭比原来的坚硬了几倍,重量却没有增加多少。毫无睡意的梨九妹和周婷姝接报来到冶炼房,看到满头大汗的华卫和一脸倦意的吴琼儿,堂主拍了拍他们几个的肩膀,便一把将钢鞭握住,只见淡紫色的鞭身由几百块玛瑙状的钢铁小方块铺就,每一块玛瑙片都光滑如镜,棱角分明,鞭把上一朵梨花栩栩如生,梨九妹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好久:
“走,出去试试!”梨九妹迫不及待的走到庭院里,对着一块一人多长的黑色金刚石就是一鞭子,火花四溅之际,碎石从击打处飞射而出,众人定睛一看,这平时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大石头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细小的碎石!
“好鞭,好鞭,好鞭啊!”梨九妹大声感叹,回头对华卫道:“臭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我看六品法师也不一定能冶炼出如此神奇的刚鞭,前面的传说我看都是真的了,只是希望你以后善待我女儿……”
华卫默默点头,然后悄悄消失了。
梨九妹和周婷姝又将钢鞭试了试,便返回卧室,不远处的卧室门口,一个魁梧有稚嫩的身影伫立着:“我可以进入坐坐吗?”
“你和臭男人,这里也是你能够进来的?”
“妈……”周婷姝撒娇道。
“好,今天就破了这个先例,进来吧。”梨九妹迟疑了一下。
在两位的引导下,华卫在梨九妹的卧室外间坐下。
“今天算是来与伯母告辞的,等太阳出了山头便要出发远行。”
“没想到你还很懂得人情世故。”
“婷姝妹妹此番前往长安,少则三年,多则五六年,我会尽全力保护她,还请伯母放心。”
“哼,谁要你的保护,我可也快要成为战尊强者了。”
“死丫头,不服气啊,我们走着瞧。”梨九妹道。
“这是一把崭新的火枪和一盒子弹,伯母你留着防身吧。”华卫从纳戒里面召唤出火枪和子弹,递给梨九妹。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武器?连皇宫都难以找到一把。”梨九妹结结巴巴的说。
“一次偶尔的机会得到的,你尽管放心,都是合法来路。”
“好吧,我接受,你回去休息吧。”梨九妹不客气的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