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陈旧的回忆,如同潮涌般的涌来,他曾真的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不想看见的脸。
可当这一天来临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冲出去的步伐,连傅子修自己都不明白,那是急切,还是恨……
许繁星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卫家,出门时还神采奕奕,如今回来却怅然若失。
手里抱着的东西,若不是大家都看到了最新的新闻,绝对会以为她这是抱着骨灰盒回来奔丧来了。
许年年看到许繁星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原本还想跟自己妈咪生个气,好好的讨伐一下今天自己被骗了的事情。
可当他瞧见那表情时,却收起来要质问的脸色,而是慢慢地上前,询问道:“妈咪,你别告诉我,你今天出去就是为了再把这作品抱回来?”
而许繁星此刻却没有心情和许年年开玩笑,她疲惫道:“年年,妈咪今天很累,很累,你去玩一会好吗,我想歇一歇。”
看着许繁星的脸色的确很差,许年年也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他纠结的皱起了眉毛,一本正经的说:“我不管谁欺负了妈咪你,但是如果妈咪想清楚了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闻言,许繁星的心咯噔一下,这语气,和傅子修的简直像极了,她低头看向许年年,可笑这基因果然强大。
许繁星疲惫的笑了笑,“你去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说完,便径直的向房间走去,随后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今日拍卖的作品,被放在了台子上。
许繁星扯开上面蒙着的布,那是两只抽象的手,握在一起,却又像是即将分离,从别的角度看,又像是在抓住对方。
而他们只见,却有一条鸿沟一般的裂缝,这个作品,是那天许年年给她的灵感,不,确切的说,是看到傅子修发展法国市场,回忆起从前的约定时,有的灵感。
这个陶艺作品,她取名为最后的承诺,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
曾经,她和傅子修讨论过,将来若是两人分开了,该如何,傅子修做到了将傅氏发展为国际集团,而她也做到了,不让傅子修找到。
只是可笑的是,他们一个是真心想躲,另一个是不曾找过,他们都做到了当年的承诺,却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重逢,而是可笑的,为了再也不重逢。
五年了,她做梦都会梦到和傅子修重逢的光景,却在醒来时,只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收拾好心情,起床做着自己的事情。
许繁星一直不明白,最后的承诺究竟代表了什么,直到她的心中出现灵感的那一刻开始,她懂了。
最后的承诺,目的从不是承诺,而是为这段感情,勉强的,画上一个逗号。以为这样说一说,就真的会有以后。
或许那时的她,要的也不是以后,而是倔强的,想要给自己一个念想。
而她的作品下面,就是这其中背后的意义,这叫她如何敢,如何敢在傅子修的面前展示出来。
所以,她选择了落荒而逃。
这是她的心血,却在最后一刻,还是被她收了起来。
许繁星将那张藏了许久的照片,从小盒子里找出来,看着看着她就笑了,眼前仿佛是出现了曾经的那一幕。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许繁星,你真的没用,坚强了五年,却只是见到了他一眼,就彻底土崩瓦解。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之前,她是多么想要冲动的,将事情都说出来,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让错误继续下去。
她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再去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或许从前的许繁星,可以目空一切,无所顾忌的说,没关系,她可以重来,可现在的她,是一个设计师,是有梦想的人,更是一个母亲。
自己可以,而身边的人,却不能跟着一起受累。
罢了,不想了,不过是旧人重逢,何必要弄得肝肠寸断,她早已经过了那个肆无忌惮去爱,去恨的年纪。
许繁星将那设计品收了起来,藏在柜子的最里面,这注定是一份不能展现出来的作品,又何必放在眼前惹得心烦。
卫修远到了晚上才回来,他去了展览中心,找了一圈,一打听才知道许繁星今天突然跑出来,终止了拍卖。
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匆忙赶过去,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这对于许繁星来说,可是五年来第一次。
甚至,他还得知了许繁星在终止拍卖时,对着大家说的那一句,可以赔偿所有损失。
在那一瞬间,卫修远仿佛看到了曾经年轻时候,不顾一切肆意妄为的许繁星又重新出现了,这种感觉,好,却又有种隐隐的不安。
果然,他一回来,许年年就冲着他使眼色,“妈咪在房间,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不是出去参加展览,而是去参加葬礼的,你快去看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反正她总觉得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哎,女人。”
看着许年年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卫修远游戏无奈道:“是,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毕竟你今年都五岁了。”
知道卫修远嘴里没什么好话,许年年切了一声,大眼睛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有些人啊,追了妈咪五年,都没个着落,还不如我呢。”
这些话从许年年的口中说出来,卫修远倒是无所谓,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想要揉揉那可爱的小脑袋,却被许年年嫌弃的躲开,一副别碰我的模样。
卫修远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许繁星的房间,窗帘被拉上,她很少这样躲在房间里,平时就算是再不爽,也是去画室画画图。
看来,事情有些严重,卫修远无暇再去管许年年,他交代道:“你怪怪的在这里,不要捣乱,今天你妈咪心情不好。”
“知道,女人在伤心的时候,不能去碰钉子,我还是懂得,你快去吧,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这一次了。”
许年年敷衍的对着卫修远挥了挥手,卫修远也没有多说,抬脚上了楼。
他走到许繁星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许繁星精神恹恹,听到敲门声,慌忙将照片收进去,揉了揉僵硬的脸,才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