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流着鼻涕在幼儿园玩过家家,当我在还不会算一加一以外的算术题时,我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女孩儿。你们肯定会说我早熟,甚至比那种在阳春三月就上市的西瓜还要厉害。我也挺佩服自己的,自己怎么这么得……嘿嘿。不过,我的生命从那时起才开始真正鲜活。
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小西,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外婆曾经带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命犯桃花。外婆当时就很生气地冲那算命先生说‘他还是个小屁孩儿,什么命里桃花的,简直就是狗屁胡扯’。当时要不是我外公拦着,外婆可真要将那算命先生的摊子砸个稀烂。可是不久后,算命先生的话就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她叫小A,跟我一个班,我们一般大,都是六岁。我们总是在一起玩过家家,她当妈妈,我就当爸爸,她当女儿,我就当儿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逻辑,甚至认为鸡咯咯都是母的,鸭哩哩都是公的,而我们必然是一个物体的两个面,不可分离。这或许跟物的阴阳性有关,也或许跟未来结缘的德语有联系,不过,那是那时我的信条,‘无论如何我都要讨她做老婆’。
那天的天气气如何,早已记不得了。只知道我们班有个值日生的差事(权力),戴红臂章,帮着食堂分配餐食,自然也可以早吃饭。当时我们班每个小朋友都积极争取这个机会,所以小小的我们就会使出浑身解数以求达到目的。有当厂长的爸爸来给老师送礼的;有乖乖地听老师话,博取老师好感的;还有的就是那些整日流着鼻涕,举手打小报告说同桌小朋友不遵守上课纪律的。他们无非都是冲着那个小小的权力。
可当时我也是热衷的一员。真是好不容易,我得到了这个机会,嘿嘿,绝不错过。
那天我戴着红臂章,威风凛凛地来到小食堂,分配完食物,(跟我要好的我派发大一点的骨头),便坐在位子上吃起午饭。只见一个小女生躲在一个角落,肩膀耸动着,似乎在啜泣。妈妈说过要助人为乐,所以当时我没怎么考虑就走到她跟前问她为什么哭。她开始不理我,后来也不知是因为我长得帅,还是因为人高马大有安全感,她竟一下子将她的烦心事告诉了我。她说她现在在吃好吃的排骨,想到她家的狗狗吃不到骨头,甚至只能吃剩饭剩菜,她就哭了起来。(我靠,这是什么逻辑,有什么的好哭的。中国大部分狗不都是靠吃剩菜剩饭活过来的嘛!)可是当时的我居然没怎么考虑就将红臂章拿给她擦鼻涕,安慰她说,狗狗一定会吃到很好很好吃的骨头的。她听了我的劝,在将鼻涕留在我光荣的红臂章后破涕为笑。
我却因为这件事到后来一直当不上值日生。只因老师说我不珍惜荣誉,肆意将荣誉践踏在脚下,将可恨的鼻涕流在荣誉的象征物上。
唉,可悲啊,当时我也看到你手臂上的红臂章了,我为什么非要拿自己的给你擦鼻涕呢?小A你知道吗?你害得我有多惨。可是我居然不记恨你,你说怪不怪。
后来幼儿园里流行起睡午觉的时候偷偷吃东西。我们似乎觉得那样做特别欢愉。哦,忘了说了,我们幼儿园特别人性化,安排男的小朋友和女的小朋友一个隔一个睡,并且每两张床是拼起来的,中间没有什么缝隙。这样让我感觉似乎身处在一片花海之中,虽然那时还不能分辨这些花的品质。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性化设计,让我和小A有了更亲密的接触。
我们常常谎称去厕所,然后偷偷拿藏着的糖吃。最有意思的是在吃完糖去另一间小房间擦脸的时候,偷偷将糖纸黏在我们讨厌的小朋友的毛巾上。
有一次我上完厕所,也就是吃完糖回来睡觉时,发现小A居然侧着脸盯着我看。她伸出手说要我给她糖吃。我当然不是小气的小朋友啦,况且她又是我的小A。可是我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却没有发现糖的踪影,我急得翻被子,就连平常藏糖果的棉花毯底下都翻了个遍,可是依旧没有发现。
小A似乎误认为我有吃独食的小心思,摆手撅嘴直说我小气。我怎么可能小气呢?我真的是没有了。可是这话我没有跟她说,我只是睡下,朝着她侧着脸的方向把头伸过去。
“吧唧”,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不知道小A会不会一直记得,就在那刻,我将我的初吻献给了她。
我看着小A惊奇的眼神,压低声音说:“我刚吃完糖,嘴巴上应该还有糖的味道。你尝尝看,甜不甜?”
小A 愣住了,脸红得好像奶奶买的番茄。
我被她羞得也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睡。
可是当我又一次转身的时候,看见她竟然在舔嘴唇。嘿嘿,原来糖真的有蹭到她嘴上。
随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愈加亲密。
她妈妈跟我妈妈是在一个地方上班的,我常常能在那里碰到她。她妈妈经常对我说起要我娶她的女儿这事。后来长大了一些我才知道那是大人的玩笑话,当不得真。为此那时我还颇生气失望了很久。
无忧无虑的幼儿园生活就在我们的打闹中进行着,我和她呢?当然是……现在不讲给你听,你接着看下去吧。
这天早上我们排着队手牵手去操场做早操,天空似乎有些黑沉。
到了操场我们按地上的红点排排站,我人高马大,自然站在后排。可是有一个小朋友比我还高还大,他站在我背后,不时地捉弄我。我不胜其烦,终于想了个好点子对付他。
就在踢腿运动向后转时,我故意伸脚踢了他屁股一脚。当然我是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踢的。那家伙自然很生气,那么也就掉入了我早先设好的圈套之中。我兀自开心,等着他伸脚踢我,我就顺势倒下,然后痛苦地告诉老师他踢我,再就势哭一下。嘿嘿,这次看你怎么办,老师一定骂死你。
可是等着等着,他一直没有踢我的意思。我想想不行啊,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再一次转身的时候,我又偷袭了他那圆鼓鼓的大屁股。这次他终于怒了,露出了狰狞的面部表情。哈哈,我的计划也向胜利迈进。
正如我所料,我转回身子的时候,他给了我屁股狠狠一下,痛得我眼泪当时就掉地上了。我也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了,真的是放声大嚎。
老师果然是火眼晶晶,她看见了那个小朋友踢我的全过程。她跑过来问我痛吗?我当然直点头了。(不趁此时,更待何时。说实话那小朋友下手真的挺狠的。)然后她气呼呼地跑到那个小朋友面前,把他拉到一边后就眉毛、眼睛挤一块儿了。
我看着那个小朋友哭得那叫梨花带雨,雨打芭蕉,不对不对,应该是哭得昏天黑地,那个委屈劲儿直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真舒服,出了口恶气。
事后那个小朋友就再也不敢惹我,呵呵,我厉害吧,你就好好臣服在我的脚下吧。
不久后就是幼儿园的毕业典礼,我笑得特别灿烂,因为小A就站在我身边,而我们站在众人的中间,像极了爸爸妈妈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典礼后,我拿着毕业证书和一瓶绿颜色的水回到家。
奶奶来接我的时候,我问奶奶我是不是算长大了,奶奶笑着答‘是啊是啊’。
可是我觉得自己长大是在弄清楚那瓶毕业会上发的绿色液体后。
那个时候物资还不算丰富,饮料也不是常常能喝到,我也挺嘴馋的,一回到家,我看着那个高档的包装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地一阵猛灌。
绿色的液体还是没有三毛钱一瓶的阳光色桔子水好喝。怎么感觉越喝越觉得肚子在闹革命?正当我还在诧异时,奶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手夺过瓶子,她拍着我的背,伸手抠我的嘴,我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些带着粘稠口水的绿色不明液体。
爷爷见状,拿过瓶子,认真地阅读瓶子衣服上的字,然后乐得笑出了声。
奶奶看他不但没有关心宝贝孙子,而且居然还偷笑,开口就大声起来。
爷爷忙解释说我喝的是漱口水,没什么大碍的。
奶奶不信,夺过瓶子先闻了一下味道,然后小口地尝味道,最后终于放下心来。
我望着奶奶,想着回家路上问奶奶的问题,不禁低头脸红。
唉,我怎么那么不济,刚以为自己长大了,马上就出了糗。
幼儿园时期的美丽时光就像落山时的太阳,刚还是完整的一个大圆一下就变得没了影。我的幼儿园生活在夹杂着我的胜利、我与小A的幸福和我最后喝的那瓶绿色漱口水一起飘进了记忆的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