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与天空的颜色已经分开，湿地上无数的青苔像网格一样交错分布，低矮的树木到处生长着，时而会有平缓的丘陵和小山，像倒扣的杯子在地面留下它的影子，可能光从来未照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朦胧的灰色，事物的轮廓都是模模糊糊的，没有清晰的线条，到处可见鸟群在低空盘旋。
吕梁山中的腹地内有着一块乱葬岗，没有人知道这个乱葬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岗中心有一口石井，圆圆的，没有吊桶，没有任何其他什么东西，只有单单一口井，靠着井便，放着一个石板盖。
围着这口井，又四根柱子，差不多有小海那么高，柱子顶端被当做烛台，燃着四支蜡烛，四根火苗轻轻摇曳，在井的周围映出复杂的影子。
只见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井边——是斛律光，他此时意识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背后靠着的东西悲凉刺骨，想站起来活动，可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四肢完全不听他使唤，斛律光心想：难道自己瘫了。
这是他忽然听到身边有动静，他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烛火之中出现了些陌生的身影。
是三个人，黑衣黑巾，斛律光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但看他们的体型和脚下的步伐，斛律光知道他们都是男人。
“这山里哪还有活人，营主让我们去找活体，这不是难为我们吗！”一个黑衣人说道。
“营主”斛律光听到黑衣人说出这两个字，“他们是韦孝宽的人，只有韦字营内部的人才称韦孝宽为营主，韦孝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斛律光想到。
“你少说几句吧，还是走远些看看有没有新的活体”又一个黑衣人说道。
“说道活体，刚刚里面的那个蜘蛛就是被实验的那个吧，怎么那么大个儿，刚刚我差点吓尿”最后一个黑衣人说道。
“这全是营主弄来的那个怪老头搞的鬼”第一个黑衣人说道。
“唉，你们看，这儿躺着一个人”最后一个黑衣人说道。
“快看看，还有气没，有气我们就拿他去交差”中间一个黑衣人说道。
“还有脉，身体也有温度，他还没死”最后一个黑衣人搭着斛律光的手。
“太好了，就他了，把他背下去”第一个黑衣人说道。
不一会儿，斛律光就觉得自己被一个黑衣人背在肩上，感觉身子往下移动，他小心地睁开眼睛，看到这三个黑衣人既然往井里走去，原来井内壁竟然有木梯，他还奇怪这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呢。
这是斛律光忽然发现身体越来越暖，他心中暗喜，这是直觉恢复的表现，果然他的手指立刻抖动了一下，如果他所料不错，再过一刻他就能行动自如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带着斛律光停了下来，他们走到底了，斛律光眯着眼睛，看见四周全是用铜水浇灌而成的墙壁，由于年生日久都已经布满铁锈，前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三个黑衣人继续前行，他们带着斛律光走进这个洞口，斛律光原以为里面会是黑漆漆的一片，等进来之后才发现石洞的墙上都插满了火把，火光照耀下，把这里照得灯火通明。
洞内虽然光线充足，确实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斛律光一边被背着走，一边打量着这个地下世界，他发现这里既然宛如一个地下的原始森林。
空气中弥漫着树的味道，腐烂的甜味和湿润的泥土气息枯萎的树藤和大树就像是由介于冰冻与鲜活之间、活物与死物之间的东西雕刻出来的恶兽。
什么都是灰的，有的是枯树上的灰夜，有的是苔藓的灰色，还有的是腐烂的灰色，就连最阴暗的阴影都像黑色的玉一样，躺倒在地上的黑色树干上满是黑色的藤条，好像是昏暗的海底已经开始腐烂的沉没潜艇一样。
三个黑衣人越过地上的粗树根，弯腰穿过低垂、扎手的枯枝，其中一个背着斛律光的黑衣人一不小心被地上的藤条拌了一下，就要摔倒在地，就在此时，斛律光忽然发难。
刚好一刻钟，斛律光身上的麻木已经尽数消失，身体恢复自如，在黑衣人要到倒在地上的时候，斛律光一手撑地，同时两脚宛如螺旋桨一般一瞬间箍住那个倒地黑衣人的脖子，他脚下一拧，只听“卡啦”一声，那个黑衣人嘴角溢血，脖子一歪，瞬间命丧当场。
另外两个黑衣人一听有动静，刚要转过头来，斛律光脚下生风，一顿猛冲，五指成爪，抓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力道之大，超乎想象，那黑衣人被斛律光带飞出去，摔倒在一颗歪脖子枯树上，立刻口中喷出鲜血，斛律光手上一转，又是“卡啦”一声，那名黑衣人和上一名一样，脖子瞬间被斛律光捏断，死的不能再死。
最后一名黑衣人看到斛律光如此凶残，瞬间就杀死自己两名同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见斛律光杀气腾腾地走向自己，就立刻跪地求饶，嘴里满是哭腔：“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斛律光也没想杀他，他还有些问题要问这个人，就恶狠狠地对最后一名黑衣人说道：“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死的比他们还惨。”
“是是……小人知无不言。”那名黑衣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斛律光问道。
“小人也不知，小人是跟着营主一起过来的”黑衣人说道。
“你们有多少人”斛律光问道。
“详细数字不知，只知道与小人一样出去寻找活体的人大概有一百来人”黑衣人说道。
“这么多，刚刚你说活体，你们在做什么实验？”斛律光问道。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只知道是营主吩咐我们日日出去寻找活体，然后送到里面一个怪老头手里”黑衣人道。
“这活体是指活的人？”斛律光问道。
“不一定，活的人和活的猛兽都可以，不过这几日里面的怪老头都要我们去找活的人来做实验”黑衣人说道。
“你刚刚说营主吩咐你怎么做的，韦孝宽在不在里面”斛律光问道。
“大爷，我们这种小人物又怎么见得到营主，都是上面传来的命令，我们依令而行而已”黑衣人说道。
“嗯”斛律光也知道从他口中探出韦孝宽的行踪有点不大可能。
“你们来这儿多久了”斛律光问道。
“其他人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是半年前来到这儿的”黑衣人说道。
“半年前，这么早，那时候朝廷大军都还没开拔”斛律光喃喃说道。
“大爷您说什么”斛律光声音太小，黑衣人没听清。
“没什么”斛律光一摆手。
“这条路通向哪里”斛律光指着山洞说道。
“这条路便是通向营主的实验基地，里面别无岔路，一路走到底，一刻钟便能到达基地”黑衣人说道。
斛律光看到问了差不多了，一刀扎进那个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瞬间就倒在地上，随后拔出腰刀，将刀柄塞在另一个黑衣人手中，做成这三人互相斗殴而死的假象。
“不杀你，我的行踪就会暴露”斛律光看着地上的黑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