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没有想到,大夫人竟会想到那里去了。
她一直故意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可是在听见了大夫人说的话之后,她也忍俊不禁,面色终于是有了波动。
“娘,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因为福盛公公与我说的这些话,就去寻了死路呢。”她又是笑着。
可是她的笑容在大夫人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毕竟就由大夫人所想,挽月对梁渊的感情是非常深的,再说前不久她往原家嫁过去的时候,几乎就算是死了一次了,再说她刚才与福盛公公的话里头,让人听上去也不大对劲,说什么当时就杀了她,当时就不必救了她的,虽然挽月语气平淡,可是听到这句话,在大夫人的心里却并不平静。
大夫人赶紧是上前,抓握着挽月的手,对着挽月说着:“月娘,你心里头有些什么苦楚,我也是知道的,你要是想倾诉,你就与我说……”大夫人想了想,自己原本在挽月的心中的印象有些坏,或许挽月不一定会与她说的,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春嫂,又说着:“倘若你不愿意与我说了,你与春嫂说了也成,你与她向来是亲近些。可是你一定要说,不能把这些都给憋在心里头。”
可是挽月还是笑,大夫人便与她说着:“你与我们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与春嫂与你想些办法,到时候在京城里头为你左右周旋一下,倒也是好的。”
挽月现在除了笑,根本就没有在大夫人他们的面前露出别的痛苦难受的表情。
可是她现在确实是有些想笑的。
她与大夫人斗了如此之久,虽然早就在她装疯那段时间,与大夫人之间的关系便像是和解了一样。可是她却始终没有把那个时候的大夫人与她的和好当作是认真的。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她对于大夫人,心中早有了太多的防备,她知道大夫人是一个为着目的能够不择手段,使出各种心计的女人,很多时候她都已经不肯相信大夫人了。
不过她倒是懂了一点,只要见着大夫人的作为是不是很明显指向她自己的目的,就能判断得出来,这到底是不是大夫人所使出的奸计。
但这一次,大夫人的说法,在她的眼中看起来,倒像是冲着她这一边的。
这就不由得令人觉得有些想笑了。
以往两个人相斗,挽月觉得自己可算是被大夫人折磨了许久,现在算是又换成了与皇帝,与宝贞公主,这下子大夫人倒成了她这派的了。
她要是再继续如此的坚持下去,想要让皇帝成为她这一派的,那她可不是要请来大罗神仙?
挽月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里这些念头一并甩去,她对着大夫人说着:“我没事。对于这些事情,我早已经是看开了,能够救得自己的性命,就已经算是万幸了,更别说是其他的什么奢望了。”她又是莞尔一笑,说着:“再说了,娘你也知道,能够让渊儿更好,能够让梁家更好,在这个事情上,月娘向来是不会有半句推托之词的。”
她当初打算死在原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当中的。
让原家背上这么一条人命,从此便替她顶了欠了梁家的。
这些问题都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去深究了,她也从没有与其他的人说过这个问题,梁渊知道她不想再提这件事,也就从没问过她。
大夫人有了挽月这一句保证之后,才算是有些放心了下来。
再与挽月说了些话,便让春嫂搀扶着她出去了。
大夫人这前脚才刚出门去,梁渊就赶着回来,问着挽月:“月娘,福盛公公和我娘与你说了些什么?”
挽月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梁渊摇了摇头,说着:“没说什么。不过是福盛公公过来提点了我几句,说是入了京,要我注意的。”
梁渊一听了这一句话,也就有些慌了,忙又问着挽月:“他提点了你些什么?”
挽月抬头看了梁渊一眼,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可挽月越是这样不说话,梁渊心中便是敲打着,总觉得他们该不会给他的月娘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不然,要不然,他自个儿现在先在月娘的面前承认了他知道了宝贞公主的事情?
梁渊还没说话,挽月便就叹了一声,与梁渊说着:“福盛公公没说什么,告诉了我两点。别去冷宫,别在宫里头拉帮结伙。”
“那你是也要入宫,在宫里头待着了?”梁渊问着挽月,这句话里头倒是喜忧参半。不过他现在暂且先问的是这喜的部分。
挽月点了点头,应下了梁渊的这句话。
“月娘,我与你说……”梁渊赶紧与她说着。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挽月淡然着说着,她又做了困乏状,打断了梁渊接下来要说的话:“今儿个你们谁都往我这里走了一遍,说了好一通话,我听得都有些困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先去睡上一觉,你有什么话,明日上路之后你再说了吧。”
梁渊听得她这么一说,又对着她关心地说着:“月娘,你是不是身子还没有好?倘若你还没有全好的话,我再去与福盛公公说,让他允你再在府里头休养上一阵吧,等你休养好了,我们再一同往京城去吧。”
挽月摇了摇头,对着梁渊说着:“不用了。我都已经与福盛公公说好了。这事情也不能再这样耽搁着了。”
“可是不能这样……”
“渊儿,你出去吧。”
挽月执意如此,梁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听了她的话,出来了。
可是自己心里头计较着,却总觉得心里头感受得不对。
他再是调转头回去的时候,还没有推开挽月房间的门,便就能够听见挽月的房间里头低低的哭声。
她终于是把他们都给赶走了,房间里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她再也不必在他们的面前装作什么都不在意,还要劝解着他们对于她的种种安慰,告诉他们,她真的一点儿也不痛苦。
真的是死过了一次,心就看得淡了吗?
可却也恰就是因为她死过一次,才越发的觉得她与渊儿的感情是怎样的珍惜可贵。可是她都已经真正算是死过一次了,她却还是无法得到自己内心当中真正的感情吗?
这才是真正的痛苦了。
可她不能言说,也不敢言说,更不敢有一星半点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