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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孙燕姿《遇见》

我准备小升初那年暑假,姥姥突然中风,爸爸妈妈带着我匆忙飞往重庆。姥姥姥爷在北京照顾我一直到入小学,5年前回重庆养老,2年前换了个大房子,之前的重庆老房子一直空置,只有姥姥偶尔回去做做卫生也顺便看看老邻居。

这次姥姥一病,家里亲戚来了一堆,爸爸妈妈带我回老房子暂住一段时间,希望等姥姥病情稳定。

刚从医院回来,爸爸留守医院,妈妈把我送回老房子,刚在开门的时候,隔壁家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和蔼的阿姨。“你是虾虾妈妈吧,听说虾虾姥姥住院了,我们还想过几天等稳定一些了,去医院探望一下,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是战战妈妈啊。姥姥刚做了手术,还好发现的及时,已经好多了。不过应该还要住院一段时间,咱们这一晃,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是呀是呀,过得真快啊!这是虾虾吧,总听她姥姥提起,这一转眼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上初中了?”

“还没有,开学六年级,这要小升初了,本来暑假给她安排了一堆补课,这老人一病,也都先放下了。战战今年是不是该考大学了?考哪里了?”

“对,刚高考完,我们舍不得他走远,去了重庆工商,就在家门口,学设计。”

“学设计好啊,我记得他从小就学画画,还给我家虾虾画过一张百岁图”妈妈忽然眩晕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妈妈。

“虾虾妈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话啊,咱们老邻居了,千万不要客气啊!”我替妈妈谢谢萧阿姨后,就带妈妈回屋休息了。

接下来几天,爸爸妈妈轮流照顾姥姥姥爷,全家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医院。妈妈昨天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一个月后北京某中学举行一个美术比赛,获奖得人能参加一个预陪班,有一部分优先录取的资格,班主任知道我一直学画画,有一定基础,这次如果取得名次,上某中的可能性大大加大,嘱咐妈妈趁着暑假帮我找机构好好突击一下,咨询家长是否报名。恰逢此时,爸爸单位又有急事需要他回去,爸爸把我们交接了一下明天就赶回北京了。看着爸爸妈妈为了姥姥的病和我的事情焦头烂额,姥爷出了个主意,要不让隔壁小战帮虾虾补补吧,战战刚考完大学应该没什么要紧事,我听说美术艺考成绩特别好,他来给虾虾集中补补,没问题的。最后由姥爷出面,萧阿姨问了一下儿子的态度,立马答应了下来。这事最后拍板钉钉,我在重庆的这段日子多了一个家教,我对这个传说中的有“赐名之恩”的罪魁祸首也是产生了一点兴趣。

第二天,妈妈去医院陪护姥姥,前一天晚上叮嘱我早饭下楼自己去买点吃的,别磨磨蹭蹭的,隔壁小哥哥上午要来给你补美术。早上简单梳洗后去楼下打包了一碗小面,蹦蹦跳跳的往回走,上楼梯的时候,看见有个高大的背影在敲我家门,咚咚咚,不会太轻不会太重。“你找谁?”我话音一落,背影转过身来。

很多年后,这个回眸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抹不去忘不掉。一张清秀的脸撞进了我的视线,眉眼弯弯,眼角微垂,嘴角一颗痣像是一个小音符在脸上跳动。表情从充楞慢慢的洒满笑容。我呆呆的看着他,忘记自己在干什么。

“你是虾虾吧?我是萧战,你的新家教。”温柔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我一边哦一边抬脚迈上台阶,然后天旋地转,我非常“漂亮”的被最后一个台阶绊倒,扑到了地上,手中的面顺利的滚下台阶。

他一手托着我的胳膊扶我起来,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我膝盖上的土,笑着说,“小心一点别着急”。我感觉自己囧的要把头埋到身体里了,匆忙间捡起钥匙开门,他和我一起拿起工具收拾了楼道的一片狼藉。

这个房子他应该很熟悉,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轻声询问手足无措的我,“听说你开学六年级了,学画画几年了?现在大概是什么进度?”,我一一作答,于是让我去网上把自己近期作品下载下来让他看一下,我赶紧跑进房间,一面登陆qq空间,一边笑话自己太出糗,肚子咕咕一声响,啊我的早饭,拍着自己脑袋,叫你犯花痴,哎,腿也好疼啊。

等我出来喊他时候,从厨房飘出一股香气,随即端出一碗番茄鸡蛋面放在桌子上,这碗面很不一样,平常的面都是直接打碎在面里的,而这个是煎了一个漂亮的月亮蛋放在了面上,金灿灿看起来就很好吃!“你没吃早饭吧,我看冰箱里还有这些东西,你先简单吃点咱们再开始吧。”“谢……谢,谢谢,萧……老师?”“哈哈,我可当不起你叫我老师,你还是叫我萧战哥哥吧。”“萧……战……哥哥。”他又冲我笑了一下。

后来的每一天上午他都会来教我画画,有时候还会带我去他家看一下他的作品,听他讲讲美术比赛的小技巧,还有艺术生高考的不容易。多数的时候,就是我在静静的画画,他有时候静静的听歌,有时候也是静静的画一些别的。在阳光洒满客厅的温暖上午,在轻柔的音乐中,我们或谈笑风生,或各自作画,或相视一笑,每天上午成为了一天中我最期待的时段。

“战哥哥,你为什么想学设计啊?”“小时候是爸妈给我报了很多,我学过书法、小提琴,画画只是其中之一,但是画画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其他兴趣班需要你萧阿姨压着我去,画画每次我都特别的期待,可能就是感兴趣吧,所以坚持了下来。成为设计师,你不觉得设计师很COOL吗?职业有很多种,但是设计师会留下作品,也许这个设计师不在了,但是还有一些作品能够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过,这可能是一种价值吧。”这些对于12岁的我可能有些深奥,懵懵懂懂之间就知道战哥哥以后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设计师,设计师应该是全世界最好的职业了。“那虾虾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呢?”“我还没想过,不过战哥哥想当设计师,那我长大也当设计师好了”战哥哥又宛然一笑,摸着我的头,“傻丫头,哪有这样就定了自己的未来啊,人这辈子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哦”“嗯,我知道,我就要成为设计师”阳光下的少年笑的更深了,冲我点点头,“嗯,好,我们虾虾以后也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设计师,要加油哦!”

这段懵懂少女时期的对话也许藏着有很多儿时意气,但那个记忆中的暑假确实在我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数十年后,我登上最高领奖台的时候,也要感谢那个夏天,是那个夏天,那个少年开启了我设计师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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