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河、那人……》
那天,
天上没有云。
蓝蓝的天色,
像我晴朗的心情。
那河,
依旧急流湍湍。
奔腾而去,
流进我的心里。
那人,
是否是我记忆的故人。
青丝依旧满头,
是否还有梦幻的青眸。
那天、那河、那人啊!
为何只在我的梦里。
岁月淡化了容颜,
却化不去永恒的思念。
看见那只威武的公羊,我的心那个激动呀!就像看见了梦中情人一般……
赶紧走上前去,想好好摸摸它,与它亲近一番。可是就在这时,傍边一个身影拉住了我。“洪吾斯达,别碰它,它顶人呢!″当我看清这个人时,我愣住了。一个好熟悉的老头——老艾山,热娅的父亲。
“洪洪,你认识这个老头?“赛买大哥笑着在边上问我。我点点头,心里从刚才的激动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拉着老艾山的手,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赛买大哥见状,敢紧把我们拉进屋里。“洪洪,別急着走了,好好跟哥哥喝两杯,艾山也是我老朋友,亲近!亲近!“国税局的塔伊儿所长也在,于是几个人在炕上围坐着。不一会儿嫂子端来了烤肉、手抓肉,还有凉粉、凉拌黄瓜、老虎菜。我时常叹息赛买家大嫂又美丽又能干。她不仅能做民族风味,还能学汉人炒菜。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几杯酒下肚,我忍不住问老艾山热娅现在怎么样了?老头端着酒杯,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塔伊儿所长在边上问我:“洪洪你认识他家那个漂亮丫头?″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我以前的女朋友!这个老头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了别人!“塔伊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唉!他那丫头苦啊!嫁到克洲,生了一个孩子,老公对她不好,前阵子离婚回来了,现在在家呆着呢!前几天托我帮她找工作!没想到你们认识,这个忙我一定帮!″我又端起酒杯和塔伊儿碰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赛买大哥。“哥哥!你帮忙找个门面,给热娅开个饭馆,要在大路上的,天天都有生意。钱我出!不行就把税务所的门面给她用!反正交给你了。″赛买大哥爽朗地大笑起来:“卡(qia)达克要克!(没问题的意思)″大家乐呵呵地互相敬酒。
后来我把老艾山叫到一边,给了他两千元钱,告诉他这是买种羊的钱。并嘱咐他对热娅好一些。
我心里有了主意,我要照顾好热娅,决不能让她再吃苦。
赛买大哥办事情很利索,一周后的星期五“巴扎天“热娅的小饭馆开张了。用了不到5千元,所有的手续和设备全部弄妥。饭馆是直接盘了路口上一家生意很好的店,我不知道赛买大哥用了什么手段,我只知道他在依玛木镇上有着说一不二的至高权力。
周五一大早,我先去找赛买大哥把开饭馆的费用算了,然后和赛买、塔伊儿一起去了热娅的饭馆。
在快走到饭馆的附近时,一条黑色的身影朝我扑来,热热的舌头在我脸上狂舔,两只爪子搭在我的肩上不肯下来。老黑,我的老伙计,这么多年了,它还活着。还记得我,还是那么亲!只是老了很多,唇边和鼻子上都出现了白毛。我搂着老黑抚摸着、呼唤着。牧场上那些快乐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老黑牵着我的衣襟,把我往店里拉去。
看到热娅的第一眼,我的心里阵阵酸楚。几年不见,那个青春美丽的女神完全变了样。金色的长发枯燥的披在肩上,那双迷人的蓝眼睛充满了忧郁的色彩。这个变胖的女人还是我的热娅吗?
记得很清楚,那一刻我真的想哭!想抱起热娅,把这些年欠她的感情全部补给她。可我不敢,这是民族地区,我不能带给她麻烦!而热娅只是走过来给我们倒了茶,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忙去了!转身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在轻轼着泪花。
那天我和赛买大哥去市场买了2只羊,50Kg牛肉给了热娅。并且嘱咐大哥要让热娅买上最好的肉和菜。叫来了派出所所长指导员、镇上的几个实权干部去给热娅的饭馆捧场!在那个场合我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不能说,而赛买大哥公开说热娅是她的亲戚,这已经是最好的后台。
一直到夕阳西下,热娅还在忙着,饭馆里喝酒的人很多很多。每个依玛木巴扎天,都会有很多酒鬼倒在路边,成了巴扎天的一道风景线。
告诉热娅时,女人用幽幽的眼睛看着我说:“明天不忙!你来吧!“没有商量,没有讨价还价。我点点头,和赛买大哥他们一起往税务所走去。赛买大哥对我说,我的老婆他们一定保护好,让我放心。我相信这些,他们从来都很诚信,决不食言。
回到家中,摸摸虎子,这傢伙在我身上闻来闻去,一定是发现了老黑的气味。我摸着它对它说:那也是只很棒的狗!和你一样棒!虎子好像听懂了似的,朝我汪汪了两声。
我没有去想以后会怎样!我只想让热娅能够好好的生活。我也不会过两个家的日子,因为我不能把热娅做为我的小情人看待。她也不能成为我的妻子,因为我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女儿。这些事情不能细想,随他去吧!不能对不起清清和女儿,更不能对不起热娅,热娅一直就在我的心里,血脉相连。
第二天中午,我骑车来到热娅的店里。让热娅给我了盘抓饭,拿了瓶酒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喝着,看着热娅在那里忙忙碌碌。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寒意,可热娅却忙的满脸红光!才一天时间,眼睛里的忧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是幸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老熟人坐在了我边上。依玛木招待所的所长巴图,这人是他在医院住院时认识的。人还不错,常在一起喝两口。巴图问我今天不是巴扎天怎么跑来玩了,我告诉他只是路过。这小子不客气的拿起酒杯喝了起来,我也不介意,过一会儿赛买大哥他们也会过来。人多点热闹,好好喝点酒等热娅忙完。
热娅一会儿给我们添点茶,一会儿端上烤肉,一会儿又端上一盘簿皮包子,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我,不说话。我也只是用眼神和她打个招呼!老黑就一直趴在桌子底下,等着我不时给它喂块肉吃。
等了好一会儿,赛买大哥和塔伊儿以及工商所的老所长、财税所的那个号称学者的玉素甫一起来了。老朋友相见甚欢,还没开始赛买大哥就对工商所老所长说:今天你掏钱!老所长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摸了2百元钱,直接塞到了热娅的手里,热娅看看我,我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热娅从里屋抱了一件燕泉特曲(黑牡丹),我知道这是不醉不归的意思。于是看看塔伊儿,示意从他开始。维吾尔兄弟喝酒有他们的规矩,他们从一个人开始,一杯或者一碗,然后就是这一个杯子或一个碗按顺序转圈喝,谁都一样多,谁也不耍赖。塔伊儿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说了两句客气的话,端起来一口闷了。
《梦回草原》
在那虚无飘渺的梦里,
我回到魂绕梦牵的草原。
天是粉色的,
朦胧的,流光异彩。
我想寻回你的身影,
那婀娜多姿的你。
奔跑于金色的草甸上,
追赶着那匹白色的骏马。
我如风的疾行,
想要飞翔!
我要飞跃在托峰之巅,
俯瞰这辽阔的草原。
热娅!我的姑娘!
你是否依然扬鞭。
我愿化作温柔的小羊,
静静的,
静静的,
守在你的身边。
我愿与你嬉戏于草原,
我愿与你策马扬鞭。
你可听见我的呼唤,
我要寻见,寻见你!
在梦里,
你我魂守那美的草原!
大家一个个毫不客气的端起酒碗,爽爽的干了下去。这燕泉特曲虽然是纯粮酿造,水也是甘甜的泉水,可能是工艺的问题,特别上头。几圈下来,已经有人开始大着舌头说胡话了。
巴图搂着我的肩膀,满脸通红的对我说:“这个洋岗子(女人)漂亮的很,我喜欢!“我推开他搂着我的手,忽然心生厌恶。赛买大哥也许也听到了他说的话,也许发现了我的不高兴,走到了我们身边。“巴图,热娅是我妹妹,你也想动吗?“赛买大哥板起脸说。巴图眯起眼看着大哥说:“你什么时候有塔吉克妹妹了?难道你想一个人玩?″巴图的话激怒了我,也激怒了赛买大哥。我上去就打了巴图一个耳光。赛买大哥把我推开,也冲上去打了巴图。老黑恶狠狠地朝巴图狂吠起来,店里乱成一团。
满脸是血的巴图被塔伊儿和另外几个朋友按在了椅子上,一边哭一边骂,赛买大哥又忍不住要上去打他,被老所长拉住了。
热娅从后堂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我是洪洪的女人,你们谁也不要来找我!“大家瞬间哑巴了,没人再说话。我让热娅端了盆水,巴图洗净了脸上的血污,又老老实实坐在了桌上,刚才的不愉快就这样消失了。我和热娅的关系从此再也不是秘密,很快从依玛木到我们那个小镇,甚至是县上,都知道我有一个塔吉克族小老婆,传的更玄乎的是热娅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因为那个孩子是黑头发黑眼睛的……
那天我们喝的很晚,我喝的太多。那晚我留在了依玛木。当我再次抱紧热娅熟悉而滚烫的身体,我却没有了冲动。我只想抱着她,静静的等待天明。
也许我已经变了,但不是变心。我不想占有这个女人,不想沾污这美丽的胴体。只想看她快乐的活着,只想给她能给的一切。两个分开太久的生命又一次结合在一起,越飞越高。
夜好静啊!我们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热娅!我不能天天陪着你!″我轻轻的对她说道。“你是天上的雄鹰,要去飞!不用管我,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飞回来!″热娅在我怀里回答我。
多么好的女人啊!可是我只能给她这么多,一个家都给不了。这就是命运,我无法抗拒。
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了赛买大哥,让大哥帮热娅找个帮手,她一个太累了。我不想看到她太累。大哥告诉我,巴扎上来了个巴基斯坦女人在找工作,可以按排她去帮忙,一个月2百元工资就行。按排好这些事,我骑上摩托车往家飞奔。一路上心乱乱的,不仅仅是夜不归宿没法交待,和热娅的感情更没法交待。
回到家里,我把虎子放开,让它自己去外面方便。然后爬上房顶,钻进鸽子棚喂鸽子。看着那群漂亮的信鸽,还是难以平静。为什么我总逃不出感情的漩涡?我不能放弃家庭,因为清清和女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也不能不管热娅,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我现在是她生命和生活的依托,怎能拋弃她不理。我蹲在房顶上不敢下去,因为没脸见清清。头痛欲裂,我双手抱头,一下下敲打着,撕扯着头发。
忽然,一声稚嫩的“爸爸“叫醒了我,转过身去,清清抱着女儿在下面笑嘻嘻的看着我。赶紧爬下房顶,从清清手里接过女儿,狠狠亲了几下。进家后母亲把女儿抱了过去。清清悄悄地对我说:“满身酒气,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店里吧!
回到我们自己房间,我去洗澡,清清来给我搓背。她有意无意地问我:“昨晚怎么没回来?“我心里一紧,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哦!昨晚在赛买家喝多了,就没回来!“清清从背后抱着我,哀怨道:“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一刹那太多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我抱起清清往卧室走去……
后来我又去了依玛木镇上好几次,通过赛买大哥把热娅的户口落在了镇上,并且批了宅基地,热娅在镇上有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一幢砖木结构的房子。虽然不华丽,但是她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还是农民,但是在搬进去的那天,热娅是那样的高兴,换上了鲜艳的节日盛装,戴上了塔吉克帽子,还仔细化了妆,好美好美!奶油色的皮肤显的那样高贵!老黑也在它新的地盘上四处尿尿做着标志。我静静的看着热娅忙着收拾房子,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愿她能够永远快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