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我此生所求。”
那年恒山郡内的那个孩子心中所想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世道，一个稳定的生活罢了。
他渴望成为强者，因为变得强大之后，他才能有力量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有稳定的生活。
“可惜呀，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赵佗苦笑一声。
“你当年种下的因，正如你如今结下的果，但因果是你自己的，那几十万人还有希望。”
王文淡淡的说道。
赵佗一愣，随后笑了笑：“是啊，我已经是无根浮萍，但他们还有机会。”
“多谢先生一解心中所惑，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王文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此，你无愧南越武帝之名。”
看着王文离开的背影，赵佗脸上露出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笑容，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些原本早就忘却了东西。
他出生的时候，有一个瞎子说自己有王的命，家人惶恐，杀了那个瞎子。
自己出征之时，一个瞎子找上自己，说此行遇风，必将扶摇直上九万里，他杀了那个瞎子。
南海郡尉任嚣病逝之后，又一个瞎子找到他，说他已是王命，但天下只能容得下一条真龙，真龙只会在钟灵毓秀之地。
当时他问了一句：“可是仙神在上？”
自己命运仿佛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那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仙神可知自己未来。
那瞎子只是回了自己一句：“天命所归之际，你心中所惑尽解。”
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放过这个瞎子，不过这一次，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了。
明明杀不死，明明可能得罪仙神。
“你生来不凡，能看到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如今可听见那中原大地上的龙吟之声？”
赵佗回首，湖中央一个老者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此后，王宫禁地之中的湖泊被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宗祠，据说里面供奉的是一个瞎子，也不知道是何方仙神。
第二日，南越武王宣布南越归汉，他是大汉天子之臣。
汉使陆贾诧异为何南越王为何如此干脆的宣布臣服，要知道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位南越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如今南越与大汉交恶，按理来说应该比自己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要困难才对。
但这个任务终究是完成了，自己生前身后之名都有了。
“师傅，你说为什么南越王这么容易就向大汉臣服了呀？”
离开番禺之后，王文继续向南，路上文后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猜猜看呢？”
王文看了她一眼，自己记忆中，文后是一个才女，删除的是诗词歌赋之类，现在怎么有改学政治的苗头？
“世人皆传南越归汉无非两点，一是南越王感大汉天威，心悦臣服，二是南越归汉，大汉天子许南越王一生富贵，福泽子孙后代。”
“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南越归汉才几天而已，别说世人了，就连大汉朝堂上都还没有得到消息，何来的世人皆传，王文一听就知道这是文后自己想的东西。
“文后觉得一定是因为师傅见到了那位南越王，说明了利害，所以南越王才会这么快臣服，只不过是让陆贾那个人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功劳。”
“我何时见到了那位南越王，尽瞎说。”
王文白了文后一眼：“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
文后是断然不知道自己见过赵佗的，那处花园除了自己和赵佗之外，并没有别的人存在，除了一道似曾相似的气息，而如若是那个存在的话，也算不上是人。
南越虽然占据着地理优势，有着一些天然的因素让他们在开战的时候占的一些优势，但是和大汉相比，依旧是萤火比之皓月。
如果开战，南越必败无疑。
从古至今，不管是御敌于外，还是收复失地，其实历朝历代都没有真正尽全力，每一场战端都是考虑以最小的代价来达成目的。
战国时期，七雄争霸，仅仅是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就让匈奴不敢进犯丝毫。
七国归一，天下一统，大秦帝国依旧可派蒙恬北击匈奴，建长城御敌于外。
直到秦灭，又历楚汉四年，匈奴才敢进犯，而这一次进犯也在后来的几十年内被冠军侯洗刷。
瀚海饮马，封狼居胥，成就一千古人杰。
数百年之后，五胡乱华，可一道杀胡令，却让外族之血流遍了整个中原大地。
再到后世，外族已经算不上是外族了，汉族的文化已经渗透了曾经的蛮夷。
所有的改朝换代也仅仅是换掉最上面的那些人，上层，中层，下层基本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些人所需的，便是大势。
大势面前，皇权，大军，名将，奇人且要让路，不然只有碾死这一种可能。
南越王很清楚这些东西，所以他不会选择真正去开战，而汉文帝给的好处也确实够多的，赵佗如果不是没有后顾之忧，又怎么能够活到一百多岁。
要知道那可是在正常生活不受战火也就平均年纪不过四五十的年代。
“大势？”
“想什么了，这么深奥的东西，想它作甚。”
王文打断了文后的思绪，小孩子想那么多徒增烦恼。
“师傅······”
文后盯着自己，王文突然发现自己下手好像重了一点，不过孩子嘛，打一顿不是很正常嘛！
不去搭理文后，王文摸出一封书信，那是陆贾交给自己的东西，而看完信之后，他发现这不是写给张恒的公文，而是写给自己的。
而写信的人也让王文有些意外，竟然是当初那位见过数面的贾谊。
信中贾谊提到自己常常和文帝讨论政事，同时还有一些对于如今礼制，奢靡之分的见解，透过信中的文字，王文仿佛看到了一位青年才俊一腔热血，欲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一如当年只身前往长安的青年，充满着希望。
这一封王文明白贾谊的意思，除了问候自己之外，还有就是证明自己所说的不全是对的。
“算下来，如今已经是文帝十年，如此倒是有些难了。”
王文一开始还是笑着的，但是想到如今已经是文帝十年，心中不由想起了一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