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杀太子？”
季玉恒显然没想到杜清歌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一脸的震惊。
巨震惊。
他实在想不到杜清歌要杀太子的动机是什么？
是太子轻薄她？
若只是这个理由，去杀一个太子，杀一国的储君，未免太过冒险，更不理智。
除此之外，他倒真想不出来第二个她要杀太子的理由。
毕竟杜家与太子之间，并没有仇怨，也没有你死我活的理由，更没有朝堂上的利益纠葛，实在没理由要将太子置于死地。
若杀不死太子，杜家还需背负上谋害太子的罪名……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是什么目的？
季玉恒眉峰微动，看向杜清歌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犀利。
面前的女人眼神镇定，镇定之中，又隐约带了几分仇恨，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咬牙切齿，可表情又分明很平静。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季玉恒眉峰再次动一动，语气极重，“为何要杀太子？太子与你有仇？”
“那你又为何要替你死去的三嫂追查真相？为何要与太子为敌？为何要利用我去离间太子和江皇后之间的关系？”杜清歌目光一沉，这个问题已经在喉咙里蠢蠢欲动了，她想问出口，也想搞清楚，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男人的眼神很犀利……
咬着嘴唇，隔了很久，那个问题才从喉咙里挤出来，“殿下为何一定要替你的嫂子讨回公道？她……只是殿下的嫂子，为了嫂子跟太子斗，跟皇后斗，甚至跟诸多拥护太子的朝臣斗，殿下……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十分犀利。
说实话，问出来以后，她后背顿时生了一层冷汗，因为她看到男人那双眼睛，像是冒了火烧着了，她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
莫名的恐惧感。
杜清歌很诧异，她怎么会对季玉恒生出恐惧感……
日光透过隔扇窗照到他的侧脸上，照的肌肤多了一层黄晕，渐渐的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光影交织间，只是听他轻轻说了一句，“她待我很好，我说过，我会保护她……”
语气顿了顿，“只是……我没来得及保护好她……”
这一句，竟莫名的悲伤。
杜清歌心上一怔，那一刻，心里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跳跃。
是啊，前世，他曾不止一次半开玩笑似的跟她说过，“嫂嫂，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他还说过，“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太子府的人就不敢欺负你，那个不长眼的若是欺负你，我定把他丢出去喂野狼……”
那时候，她总会一边绣帕子，一边笑着跟他说，“太子府谁敢欺负我？放心吧，没人欺负……”
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而他，居然也记得。
她不是傻子，男人和女人之间，可为友，但若是以生死去待对方，这其中，定然会多几分男女之情……
所以，前世的他，难道，默默的喜欢过自己的嫂子？
这个念头一起，杜清歌心上顿时一阵慌乱，她甚至不敢平静的去看季玉恒，只能转身，走到红泥小炉旁边，岔开话题道，“我想喝茶，不知殿下可否再煮一壶？”
季玉恒不说话，只是走到小炉旁边，默默的煮了茶，然后递了一盏给杜清歌。
热茶冒着香气。
杜清歌低着头，轻轻啜饮了一口。
一口入喉，才觉得乱了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若我能帮殿下的忙，那殿下呢？我的条件，你能答应吗？”
杜清歌看着季玉恒。
这一世，她必须让季玉彦死。
既然季玉恒想要利用她，好，那他们之间便可以联手了，她帮他查出来前世王婉怡的死，帮她离间季玉恒和江皇后之间的母子关系，她还想帮季玉恒角逐太子之位，只要季玉恒上位，季玉彦就算不死，这一生，活着也如同死了一般……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我三哥？”季玉恒并没有放弃这个问题。
他想弄清楚面前女人的目的。
杜清歌想了想，“他想轻薄我，甚至逼迫我，对于我来说，这便是奇耻大辱，这样的侮辱我受不得。”
“仅此而已？”季玉恒显然不信这个理由。
杀储君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她怎么可能为了这个理由去犯险？
所以，这话他并不相信。
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想告诉他，她想要杀太子的真正目的。
“看来三小姐是拿我当傻子了？”季玉恒语气轻慢，透了几分不甘心。
他想知道女人的目的。
然而杜清歌似乎铁了心不告诉他实情，只是抿嘴一笑道，“殿下怎么会是傻子？我拿谁当傻子看，也不能拿您当傻子看？您若是傻子，又怎会步步为营？”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实在没必要玩聊斋。
“杀太子可是灭门的大罪，你确定要这么做？”季玉恒定定看着杜清歌。
杜清歌一双眼睛很明亮，也很确定，“对，我就想看他死，若不死，那我便想看他生不如死……”
前世的王婉怡，注定说不出这般狠毒的话。
可王婉怡死了，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或者的是冷了血液的杜清歌……
“若殿下答应我的条件，殿下的条件，我自然也会答应。”杜清歌边说边起身，顺手拿起身后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她已经离开的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找祖母，只怕会被怀疑。
“你要走？”
季玉恒起身。
许是披风太沉了，毕竟是兔毛的，加上杜清歌有些消瘦，拉着两侧的带子竟有些费劲，披风又落在了地上。
她正打算蹲下去捡，季玉恒已经弓着身子捡起了大氅，顺势披在了她的身上，甚至帮她拉过了两侧的带子，接过他手里带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掌心，他竟十分敏感的立刻将手缩了回去，干咳了一声，“咳咳……你这披风确实有些重……”
杜清歌也有些尴尬，连忙系上了带子，“额……我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我娘怕我着凉，给了我这件翻毛披风，确实有些厚，多……多谢殿下。”
“天气冷，是该注意身子。”季玉恒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在，“好，你的条件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过两日我会派人给你送信……”
“好……”
杜清歌只想赶紧逃离这里，谁知道越是急，就越是出差错，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个人瞬间重重跌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