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人都会读,大多人却不懂。
四年来,我问过很多人同样的一个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给我的答案不是沉默就是不知道。
我身边成功的人不多,有梦想的人更是稀少,也许我二十一岁,读书没有破万卷,行路没有超万里,阅人也是局限于三两座城市,认识人虽多,但不敢称阅人无数。
改变你的不只是生活,还有你遇到的那些人。
我问杰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杰哥反问我:“我有梦想吗?”
我当时心里就火,没有梦想还每次喊我出来吃饭吹牛逼,故意打趣说:“没有的话,就不写你了!”
杰哥停顿一会儿,蓬乱的头发掩盖不住几根青丝,一脸的沧桑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今年才二十出头,整天一副刚从哪个黑窑厂逃出来的邋遢样。
他很严肃的说,没错,一向以喜剧人物面世的他很严肃的说:“这个能算梦想吗?我只想有一个人陪着我有过生命中每一段平凡的路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起走到最后!”
末了还加一句:“安安稳稳的。”
杰哥痴情的程度还是建立在多情上面,如果对一个女孩仅是容貌身材的喜欢,这个归类多情,如果对一个女孩除了以上描述,第一次见面后就开始日夜思念,茶不思饭不想,关注着她一举一动,在意着她一言一行,甚至出卖自己的一切博取红颜一笑,这个就是痴情了。
我很搞不懂杰哥整天和一些小姑娘厮混,愣是没听说哪个小姑娘愿意给他生孩子,天天发一些看似小清新的照片在朋友圈中,不乏各种萌妹子,让我们老狼看得好生羡慕。
杰哥个头小,但身材健硕,脸色是纯正的包公黑。
我问过杰哥:“你天天跟小姑娘们厮混,她们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杰哥微微低头,瞬间露出一副狡黠的样子说:“嘿嘿……朋友!”
按照我一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继续问他:“朋友,你没有祸害人家小姑娘吧?”
杰哥立马反驳说:“你想什么呢?我不可能是那样的人,那些只是我的妹妹们罢了!”
我感慨道:“不怕色狼有文化,就怕色狼有耐心!”
杰哥急了:“有个毛线!”
后来,那些追杰哥所谓的妹妹们的小子,总要过杰哥这一关。
按照杰哥的话说:她们叫我一声哥,我就把她们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妹妹们,我告诉你,我能饶了他,我的拳头饶不了他!
杰哥说这些话的时候,饭店老板已经为我们打开第十一瓶啤酒。
啤酒也是酒,虽然度数低,但也能喝醉人。
我很惭愧,酒量小,一瓶啤酒能让我脸红似火烧,一两白酒可以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不喜欢吸烟,因为肺脏对烟味有很大的抗议,闻见烟味会胸闷气短,半天喘不过来气,所以我的很多朋友都不吸烟,即使吸烟,也会立马掐灭。
杰哥烟酒都沾,烟龄也是属于老烟鬼的级别,杰哥酒量大,虽不至于喝趴下,但会说醉话,并且吹起来让我都不敢恭维。
第二天酒醒后,除了宿醉带来的头痛,什么都不再记得。再提起时,他说醉话不可信,我们也自然当他放屁了。
我和杰哥吃过几顿饭,虽然说是挺不错的朋友,但也因为工作缘由很少聚在一起。印象最深刻的是每次醉后发生的事。我不喜欢喝酒,但我很喜欢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的神经一旦被酒精麻醉,即使意识清醒,也少不了胡言乱语。
只是和杰哥喝醉酒以后,比起其他人喝醉酒感觉不一样的是啤酒瓶渣碎一地。我这位经常把派出所当做家住的哥们儿,显然是不喜欢受气的主,如果过激惹怒他,估计连你家的房子,他都敢拆毁。还好的是,他做人一向的主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见过杰哥的那帮狐朋狗友,尽管杰哥身高将近一米七,但在他们之中,杰哥还真是鸡立鹤群。你没看错,就是鸡立鹤群,也是更容易被人群淹没的倒霉蛋,更倒霉的是有一帮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狐朋狗友,不,酒肉朋友。不对,哪有自己骂自己的说法。
杰哥和昌旭都是我的初中朋友,至今也是相识多年的好基友。如果说昌旭是最耐得住孤独寂寞的人,杰哥就是他的反向人。越是不喜欢孤独寂寞的人,越是最容易受伤的人,尤其是心伤,其实我们都一样,想去爱又害怕爱了。
杰哥上学的时候是属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那种好学生,后来啊,杰哥被青春期害了,变得越来越有气场,当时在学校牛逼的不行,大到打架酗酒顶撞老师,小到劝架嬉闹各种比赛,都会出现他老人家雄健牛逼的身影。杰哥打架那是一个触目惊心,人家打球是锻炼身体,他打球简直要球的命。
学校组织篮球比赛的时候,杰哥那是拼命的顽主,鬼守鬼亡,佛挡佛灭,连当年又高又壮,号称“大炮”的物理老师都不敢与其交手,生怕大炮变哑炮。
别看杰哥海拔不高,但打起架来简直是不要命的主。还好杰哥有时很理智,一个人的气场除了蛮霸的力气,也要有机智的头脑,尤其是后半句。
第一次和杰哥在贸易广场吃烧烤,那时才过中秋,天气煞冷,尽管皮夹克着身,不胜寒意袭骨。
我和杰哥,还有杰哥的一发小,尽管是一平米的简易折叠桌,凉菜烤翅上了满满一大桌,本来是一杯一杯的喝。杰哥嫌杯子小,直接导致我们三人对瓶吹,好不痛快,然后各种胡掐吹牛,即使阵阵凉风袭来,也不觉得冷,只是感觉酒精在血液里沸腾,浑身上下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邻桌一帮小混混喝醉了,非常嚣张的在我们身边摔啤酒瓶子,啤酒瓶渣迸溅我们身上!
杰哥本来黝黑的脸色顿时怒气满面,可能害怕事闹大,我们劝杰哥不要为这点事吃大亏,毕竟年轻人打架是没有分寸的,万一脑子一热,后果不堪设想。
杰哥是一向受不得侮辱的人,仍然说道:“给我摔!出事我负责!”
我和杰哥一样,气量小,趁着醉意拎起一瓶啤酒狠狠朝邻桌小混混脚下摔去,“啪”一声,水花四溅,把那帮混混吓了一大跳。
那一次,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勇气,嘴上还忿忿道:“爽!解气!”
这时杰哥脸上浮现一丝不敢相信又不常见的微笑,那微笑我很熟悉,每次杰哥准备打架不要命的时候,这种微笑就会出现。
后来他们找来帮手对阵,杰哥也不服输,立马打电话叫来十余个帮手,包围了邻桌,那帮小混混气焰顿时湮灭。
后来只教训那两个惹事的混混,其他都不再是精彩之处,本来我准备拼死一搏,没想到杰哥轻易化解,皆大欢喜。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夜露太重,还是我害怕打架,除了我之外,我隐隐约约也看到杰哥双手颤抖,不知当时是不是和我一样,沉醉不知归路?
杰哥虽然身边不缺少女孩,但杰哥真正痴情的那个女孩,杰哥给我看过照片,姿色果然一般,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因为长相。
我依稀记得杰哥称呼她“兰馨”,兰馨常年在外地,杰哥每次喝醉对我说:我要去找她!
他说兰馨喜欢浪漫,尤其是她曾经因为一篇小说故事感动的潸然泪下,不止一次对杰哥说,她很崇拜那些很会写小说讲故事的人。
我和杰哥逐渐长时间厮混在一起的原因,正如你们所料,我是写小说的,杰哥很想跟我学一些怎么写出让感动人的小说。
这世间万物循环,没有因就没有果。
有可能他踏出的第一步就错了,反而越走越远,那个女孩喜欢感动人的故事,不是他能写出感动的故事可以博取她的芳心,而是她想成为故事中那个幸福女孩,能有一个男孩为她做出让她感动的事。
杰哥喜欢兰馨好多年,每次酒醉以后聊天中必有她。
痴情不是错,只是一开始错就错在你们两个的缘分,如果没有遇见她,你也不会有那么多情愁,借酒浇透。
后来杰哥千里迢迢搭上火车去看望兰馨,给她一个惊喜,因为次日是她的生日。
杰哥晕车,但还是乘着驻马店到广州的那一班火车,伴着一路“况且况且”火车行驶声,风风火火跑到广州,到火车站卫生间梳洗打扮一番后,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兜里放着给她买的金镶玉玉佩,那一次花了杰哥半年的积蓄。
那天杰哥精神抖擞,好不帅气,喜气洋洋的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一路走来,路人纷纷回头看杰哥,跟看动物园的黑猩猩一样惊诧。
因为杰哥上穿小西服,下穿牛仔裤,一双大头皮鞋,活脱脱的乡村暴发户。当时,路人观众纷纷惊诧道:我勒个去,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杰哥自以为很帅,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想咋说就咋说!
当时,兰馨看到杰哥来到时,一脸的万万没想到,再看看杰哥的一身打扮,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杰哥绅士一样的递给她玫瑰花,深情地说:“生日快乐!然后两人一瞬间定格在那里,彼此不知所措。”
僵持几分钟后,杰哥还是先开口了,满怀深情对兰馨告白说:“我……我喜欢你!”
兰馨果然是惊呆了,一向以异性姐妹相称的杰哥竟然向她表白了。
兰馨突然特别紧张,支支吾吾的对杰哥说:“我……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因为我……我有了他的孩子,对不起!”
杰哥当时脑袋都懵圈了,多年期待的大白菜却被猪给拱了,心如刀绞的感觉果然不好受,杰哥渐渐心灰意冷。
不知什么时候,一哥们儿出现在那个女孩身边,一把搂住兰馨,指着杰哥问兰馨:“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追求者吗?”
那哥们儿个挺高的,低头看着杰哥,浑身上下打量杰哥一番后,眼里尽是鄙夷。
杰哥斜眼看着他,问:“你谁啊?”
那哥们儿仍然鄙夷看着杰哥回答:“你看不出来吗?我是他男朋友!”
杰哥不死心,继续追问:“孩子是你的?”
兰馨的男友得意洋洋地回答说:“对!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你以后别来骚扰我老婆了,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下杰哥原有的激动和热情瞬间转变成暴怒,挥起右手给兰馨男友一拳,力道果然够狠,一拳把他给打倒在地,看来杰哥这么多年的拳击没白练啊!
后来,他们厮打成一团,一场完美计划的生日告白变成情敌互殴,事后杰哥一脸颓废消极的滚回驻马店。
自从杰哥从广州回来以后,天天借酒浇愁,我也没敢细问杰哥,一是怕杰哥会揍我,二是戳人家的伤疤不太道德。
从那以后,杰哥不再提起那个女孩。
近日杰哥办了个让我费解的未婚证明,工作也是越来越努力上心了,我以为他要走出阴影,准备结婚了。
我因为在安徽工地工作不尽人意,气候逐渐寒冷刺骨,冻伤的左腿也开始隐隐作痛,然后我失落的一路坐大巴爬回驻马店。
因为那个未婚证明,我和杰哥聊起来,杰哥说:“其实那个未婚证明是买房按揭需要用的。”
他又接着说:“那天我去民政局办那个未婚证明,当时好多离婚的,看着就难受,真的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大吵大闹,哭哭凄凄,骂骂咧咧。”
我说:“婚姻本身就是一个赌局,谁输谁赢都是错。”
其实我一直很懂得杰哥的想法,他和我一样害怕孤独寂寞,没有谁愿意自己就这么恍惚堕落度过此生。只是时代的急速和残酷的现实,让我们没有真实的那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