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不断玩弄你的东西,被征服压制的那一天,你变成另一个你,一个解读起来就是心痛惋惜的人生。
听说生活真的把口口声声坚强奋斗的你打败了吗?
听说从前那个让我心动美丽的你再也不见了吗?
如果没有花花世界的诱惑,你会不会爱惜自己?
我最初深爱的女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你,你就这样被浓妆和高跟鞋,还有红色的几张纸包裹了吗?
是现实太残酷,还是你的无奈无助无知,还是命运注定你如此?
我该称呼你,我的天使?
一
中学时代,那时的我们活在最美好的年华,整个校园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香甜的味道。
我知道你是因为一次校园作文比赛,你的作文得了全校第一名,题目是《我的理想》,你被校长邀请到主席台朗读你的获奖作文。
我在主席台下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你,乌黑自然的马尾,稚气未脱的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你的落落大方,朗读的每一句声音对我来说犹如天籁,仿佛眼前的你不再是你,而是女神。
你在作文中写道:“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优秀的作家,可以写出自己想要写的文字,然后在杂志发表文章,出版小说书籍……”
我当时对作家完全没有什么概念,甚至书都不喜欢看,看着自己分数极少的作文,比起你,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那时二八青春的我们,情窦初开,我还是鼓起勇气给你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花了一星期的伙食费买通你的同桌,把情书送到你手里。
我等了好长时间,等待本身是煎熬,尽管你没有给我回信,我还是一封接着一封给你写情书,上课写下课写晚上写,每天几乎绞尽脑汁写到凌晨,除了作文越来越好,其他功课一落千丈。
我坚持给你写情书写了有半年的时候,你终于回了一封信,果然不出所料,你拒绝了我,原因很简单,因为学习和年少。
现在的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距离你的理想越来越近,如果当时你可以坚持到现在,青春文学一定有你的一席之位。
即将高考的时候,我突然失去你的消息,跟任何人打听都无所得之,自从你离开后,顿时我的心里空空的,没想到越期盼,你越离我很远。
高考那年,我无心学习,一股脑投入写小说中,任凭班主任怎么劝我,我依然是我行我素,仿佛只有写小说的时候,才能宽慰你突然离开的现实。
只记得当时你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回答说:考古学家。
你还问我喜欢谁的书,我回答说:韩寒。
然后你送给我两本韩寒的书,一本是《三重门》,另一本是《零下一度》,还有一本厚厚《历史五千年》。
后来我迷上韩寒,几乎把韩寒所有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当韩寒出新书,我立马迫不及待去市区书城购买。
七年了,你送给我的三本书我快翻烂了,你在《历史五千年》书中夹了一张纸条:“祝你的考古学家梦早日实现,加油!”
二
那年高考没有任何出乎意料,我的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后来辍学跟着一个光头长辈干装修,开始为生活打拼,但写作一直没有停止,虽然没有实现考古学家的理想,但写作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在遇见你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相遇。
那天晚上我刚下班,正好吃晚饭在街道溜达,在一家小旅馆门口看见浓妆艳抹的你,你也看到了我,我们目光触碰的那一刻,彼此都愣在原地。
当时心里犹如放入一块寒冰,你竟然主动拉着我进了小旅馆,我当时也懵了,跟着你糊糊涂涂走进房间,那是我第一次牵到你的手。
你赶紧把门锁上了,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还没等我说话,你捂住我的嘴巴,轻声在我耳边说:“你不要说话,等会儿我们再聊。”
你一把抱住我,那一刻你紧紧抱着我的时候,我的整颗心砰砰直跳,你浑身刺鼻的香水味熏得我几乎喘不过来气。
那几分钟,我感受到你无助伤心的眼泪落在我肩膀,我慢慢推开你,重新看清你的模样,你的妆容被眼泪哭花,一头金黄色大波浪让我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美丽纯真的你。
我心疼地为你拭去眼泪问:“为什么当时你没有参加高考?你这些年发生什么了?”
你红着眼睛对我说:“高三那年,我爸妈出车祸了,我爸当场去世,我妈下半身截肢,肇事司机至今都无处得知,所以我只能辍学。那年因为妈妈的手术费,我卖掉我们的房子,搬到偏远的开发区。后来我一直努力找工作,当时有个老板买我的除夜,所以我为了妈妈,为了那一万块救命钱,后来工作一直不顺利,听说干这个来钱快,我还可以随时方便照顾到妈妈,所以我……”
我的心仿佛被插了一刀,嘴角有些颤抖地问:“你为什么不……不和我联系,我可以帮到你!”
你说:“当时我不敢告诉你们,因为我害怕,害怕同学们嘲笑我,害怕你会瞧不起我。是的,我现在就是坏女人,我不值得你们帮我的!”
我拉着你的手往外走说道:“你跟我走,不要做这个了,我可以帮你照顾阿姨!”
你摆脱了我的手:“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你看我的忧虑,特意和我互相交换了手机号,在告别的时候,你轻轻吻了我的唇,我看着你一张泛红艳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和你挥手告别时,劝诫你尽快解决,一定要和我联系。
你流着眼泪向我挥手告别说:“我会的,谢谢你!”
我转身离去时,心里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
一种现实的瞬间转变让我无法接受,我心里痛骂命运对你如此不公,如果当时我能再多打听你的消息,也许现在的结果会不一样。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泪流满面的面容。
再遇见,我恨老天让我这么晚遇见你,世间种种没有如果,既然现实就是这样,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替你分担解忧。
三
那天再遇见你以后,我四处寻找朋友帮你找工作,后来托开服装店的表姐帮你找到销售的工作,不管工资多少,至少会稳定,我还可以方便照顾到你。
我去你家看望你和阿姨,一路坐公交到开发区看到一排破瓦房,过去是一个养老院,你和阿姨就住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虽然房屋比较旧,但房间还是被你收拾的干干净净,我提着一大兜营养品看望你妈妈时,你妈妈很惊讶,热情的欢迎我坐在床边。
看着满屋的除了一张床,其他空间连张桌子也放不下,看着你卸妆后一张憔悴的脸,比起之前,你被生活折磨成这般模样,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阿姨催促你出去买菜做饭后,阿姨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你可能不知道,囡囡一直跟我提起你,她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你一直在写作,你在晚报发表的文章,囡囡把附近有你文章的晚报都买了下来。”
听阿姨一说,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关注我,而我却对你音信杳无。
阿姨接着说:“那年囡囡的父亲开摩托车带着我去看医生,不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卡车急转弯撞向我们,她父亲当场死亡,我也变成这个样子,下半身截肢。”
我焦急地问阿姨:“你们这些年怎么过的?为什么不联系我,我多少可以帮到你们的!”
阿姨说:“肇事司机至今都没有找到,这些年我们娘俩就在很多好心人接济下度过的,只是苦了囡囡。当时囡囡跟我提起过你,她说你是个好男孩,她害怕你会瞧不起她,或者可怜她。囡囡性子一直都是这样,很倔,一直装着十分坚强给我看,其实我知道她背着我不知哭过多少回。”
我十分惭愧:“阿姨,对不起!”
阿姨拍拍我的手说:“孩子不怪你的,老天让我们这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不求你一直照顾囡囡,我求你在囡囡难过的时候,你能帮她一下,好吗?”
看着阿姨一双湿润的眼睛,抓住我的手越发越紧,我点点头说:“阿姨,我答应你,以后我和囡囡一起照顾你的。”
阿姨微笑地说:“谢谢你!”
正好此时你提着美味的熟食饭菜回来,我看着你一口一口喂阿姨吃饭,我一次又一次帮你,你一次又一次推开我,催促我赶紧吃。
安顿好阿姨,面对满桌的饭菜,你一点也舍不得吃,一直往我碗里夹菜,我也给你夹菜,你又把饭菜夹回我的碗里,当我再给你夹菜时,你假装生气地说:“你再夹给我,我生气了。”
说完又接着给我夹菜,满满一大碗,我默默吃着,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为了不让你看见,我一直低着头狂吃。
吃过午饭,你送我到公交站台时,给我一个大大的怀抱,然后微笑地对我说:“谢谢你帮我找到新工作,也谢谢你来看我们!”
我假装自然地说:“你太客气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做那个了?”
你犹豫了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好的,我答应你!”
然后车来了,我和你依依不舍告别,坐上公交车时,一想到你这几年的经历,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倾泻而出。
如果……可现实告诉我没有如果,当时我能再多打听关于你的消息,也许你不会像现在过得如此难受落魄。
四
次日,我上班的时候,你突然打来电话说阿姨心脏病突发住院了,我放下手中的工作,不顾老板的责骂,一路狂奔到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我看到阿姨已经被白布遮住,你跪在病床前号啕大哭,我压抑自己心中的悲痛,扶起你抱着你说:“阿姨在天堂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不要哭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紧紧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你浑身在发抖,无助和悲痛的感觉让我心如刀绞。
之后我和你叔叔把阿姨安葬在墓园,害怕你会想不开,我一直陪在你身边,连着几天以后,你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我要去找我唯一的亲人,我姐姐在海南。”
“你想好了?”我舍不得我们再一次别离,又害怕你会难堪。
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点点头:“嗯,我想好了!”
“好吧!”我还是挽留不住你,只能放手。
你接着对我说:“能不能把你这些年写的小说给我一份?”
“好啊!”
送你回去以后,帮你收拾好一切东西,天色将晚,正当我要回去的时候,你从背后抱住我说:“能不能再陪我一晚?”
我的心如乱麻一样,回过头看着你的眼睛,你凑近我,亲吻我,然后脱掉自己的衣服,你的酮体散发着荷尔蒙的香味,诱惑着我。
那一夜,是我最幸福的夜晚,我第一次拥有你,和你如此近,又那么远。
五
次日,我很快打印好一沓厚厚的稿子放进你的行李箱,一路默默地送你到机场。
你画了美美的妆,一身干干净净的牛仔服装,故作微笑地对我说:“你要好好加油,我很期待你新书出版的那天,我的梦想成为你的梦想,也是一种缘份呢!”
“嗯,我会的,等新书出版的那一天,我去海南找你。”
此时机场响起登机的声音,你拥抱了我一下,一个吻,我们的距离由此越来越远。
看着你远去的背影,你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泪水哭花妆容,我的心开始像一朵初秋的蔷薇花,渐渐凋谢,孤苦伶仃。
在我眼里,你一直很美,那么动人,初次见面,相思埋在心里。再见你美艳的妆容,娇柔迷人,抱着你仿佛拥有整个天空,火红的嘴唇,一个吻,烧得我心疼。
六
如果没有当时你的理想感染我,激励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一直坚持着多年的文学梦。
世界的浩瀚,还是无法释怀我被心疼填满的左胸口,那样的你,那样的单纯,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命运毁的体无完肤,没有灵魂的肉体,连那颗心脏的跳动声都觉得是幻听。
你现在还好吗?
我的美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