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觉得，一个人活着，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兑现自己年少的誓言，为了追逐可能很遥远的梦想。有人问我是否有通往梦想的捷径？我的回答是：如果梦想有捷径，那一定叫坚持。这是很多年前，我的老师告诉我的。
羊角花又开
曾维惠
山里的羊角花，又开了。
春天刚到不久，那些生长在阳坡的羊角花，便早早地打出花苞，早早地绽放，让春风拂过她们的笑脸，让春雨滋润她们的花蕊。
一场春雨过后，羊角花的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儿。这些露珠儿，是羊角花的眼泪吗？
1
三间低矮的瓦房，再加两间低矮的茅草房，这就是黑娃的家。
清晨。茅草房里。
黑娃在茅草房里切好了好大一堆猪草。爷爷在另一间茅草房里，养了四头猪，需要切好大一堆猪草，才够这四头猪吃一顿。这些猪草，是爷爷赶早割回来的。这会儿，爷爷又到地里劳动去了，他总是有做不完的农活儿。
黑娃把猪草放进那口直径一米左右的大铁锅里，渗进水，让水将要没过猪草为止。然后，黑娃把十好几个红薯洗干净，埋进锅里，和猪草一起煮。
黑娃用竹叶引燃了火，便往灶膛里添了几块干柴。这可是上等的干柴。去年秋天的时候，十三岁的黑娃和近七十岁的爷爷，到山上砍了几棵长得不够直的松树，锯成几截，背回家里，再用斧头劈成小块儿，堆到屋檐下。现在，这些柴块儿已经干了，估计能烧过这个春天。
黑娃很黑。除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好像浑身都是黑色的。班里的同学，闲着没事比优点，比到最后，没有优点可拿出来比的同学，便和黑娃比皮肤，一比准赢。每到那时，黑娃便憨憨地一笑，什么话也不说，认输就是。
猪草煮好了，红薯也煮好了。这些红薯，是黑娃和爷爷的早饭。把红薯放进猪草锅里一起煮，可以省柴。本来，大山里的人家，都有烧不尽的柴，但是，爷爷说过：“要节约持家。”黑娃记在心里，要节约持家。
黑娃把红薯从猪草锅里捞出来，剥了皮，分别盛在三个大粗碗里。满满的三大碗红薯呢，爷爷一碗，黑娃一碗，还剩下一碗，黑娃要带到学校去，当午饭吃。黑娃从泡菜坛子里，抓出来一些咸萝卜，切成小块，盛在一个盘子里。这就是爷孙俩的早饭。
红薯很养人。黑娃吃了红薯，长得很墩实。爷爷吃了红薯，脸泛红光，精神百倍。
爷爷扛着锄头回来了。爷爷总是在黑娃把早饭做好的时候，很准时地回来，他能够算准备孙子在什么时候把猪草和早饭煮好。
和黑娃一样，爷爷的胃口很好，他大口大口地啃着红薯。红薯就着咸菜吃，一定很有味道。
黑娃也吃得很快。经过一个晚上的消化，又忙碌了一个早上，他肯定也饿极了。
“给，多吃个。”爷爷从自己的碗里，拿了一个红薯，放进黑娃的碗里。
“嗯。”黑娃只是应了一声，便把这个红薯吃了。
2
这是一所很简陋的山村学校。小学初中都在同一个校园里，就是所谓的九年一贯制学校。
学校的后山上，那片美丽的羊角花盛开了。紫色的、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白色的……一团团，一族族，一朵朵……美丽的羊角花，开得那么绚烂多姿。
学校一共有九个班，小学六个班，初中三个班，每个班都不足三十人。
黑娃在这所学校上初中二年级。
黑娃要一路小跑二十几里山路，才能到学校。黑娃会带一些如红薯、面疙瘩、玉米棒子等到学校，当午饭吃。
“周杜鹃，中午一点钟到我办公室接电话，是你爸爸妈妈打来的。”老师上完课后，大声说。
“哇，周杜鹃有电话了！”同学们都十分羡慕。
山里的日子很苦。土地贫瘠，出门就是坡坡坎坎，一眼能望到的地方，走起路来，要走上半天。劳累一年下来，能填饱肚子就不错，根本不可能有积蓄。要谈婚论嫁的，得出去打工挣嫁妆或娶媳妇的钱。孩子在上学的，要出去为孩子挣学费生活费。所以，山里的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了，深圳、广州、上海、浙江……这些都是他们认为能挣钱的地方。
山里人家，能装电话的不多。外出打工的家长要和家里联系，就喜欢借用学校的电话。所以，老师在下课的时候，通常会通知哪位同学去办公室接电话。被叫到名字的同学，自然是欣喜万分，因为，可以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了。
黑娃的爸爸妈妈，好久没有打电话回来了。
黑娃的爸爸憨厚老实，没读多少书，识不了几个字，现在在建筑工地上做力气活儿。黑娃的妈妈，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心灵手巧，在一家玩具厂做事。他们说，长途电话费用高，省下这些钱，给黑娃买新衣服。
黑娃的爸爸妈妈，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他们外出的时候，黑娃哭着不让走。
爸爸说：“等你娶媳妇的时候，要好多彩礼，我们要先给你准备着。”
妈妈说：“我们出去挣钱建新房子。建成砖房，不怕风吹，不怕雨淋。”
黑娃说：“我要好好读书，将来到北京上大学，在北京娶媳妇，不要这里的砖房，也不要你们的彩礼。”
爷爷笑了，他说：“黑娃狗崽子，你比你爹娘有出息多了。”
爸爸妈妈心满意足地走了，他们说，他们要为黑娃挣好多钱，供黑娃读高中，上大学，还要娶北京的姑娘做媳妇。
爸爸妈妈每年都要寄一些钱回来，让爷爷和黑娃零用。
爷爷说：“油盐柴米钱，我自己能挣，这些钱，留着，以后用处大呢。”
黑娃说：“我也不用钱，我能吃饱就行。”
爸爸妈妈很久没打电话了。他们给黑娃寄了几套衣服回来。黑娃长高了，他们寄回来的衣服，都很长很大。
黑娃挑出那套最长大的深灰色的衣服，拿到爷爷面前：“爸爸妈妈说，这是给你买的，穿上吧。”
爷爷好久没穿新衣服了。他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爷爷捧着这套衣服，脸上笑出了菊花，说：“好是好，只是太浪费钱了。我整天泡在泥水里，用不着，留着你穿吧。”
在周杜鹃接电话的时候，黑娃也想念爸爸妈妈了。
黑娃吃过从家里带来的红薯，独自一个来到学校的后山，躺在羊角花丛中，睁大眼睛，望着蓝天上飘过白云。一阵风儿吹来，一朵红色的羊角花从枝头飘落，正好落在黑娃的脸上。噢，痒痒的。黑娃捡起这朵羊角花，摘下它的花瓣，放进嘴里，酸溜溜的，甜丝丝的。
这，就是思念的味道吧？
3
深夜了，灯光昏暗。
“黑娃，去把屋后的那个树根给我抱进来。”爷爷一边“当当当”地敲着木头，一边说。
黑娃摸黑来到屋后，把那个树根抱到了屋里。这是枯死的羊角花的树根。
“你看，这树根，像不像一只老鹰？”爷爷问黑娃。
黑娃看了看，说：“像。”
爷爷和黑娃的对话，都很简单。
爷爷不再说话，他一会儿用锯子，一会儿用木锉，一会儿用凿子，一会用刨子……
黑娃也在做事情。他用凿子凿着粗大的羊角花的杆，他能凿出碗、盆、勺等生活用品。这些手艺，黑娃是在爷爷那里学来的。
黑娃的爷爷，白天在地里劳作，晚上在家里劳作，他能用木材做出许多木器，拿到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精雕细刻了半个月，爷爷的老鹰，雕刻好了。黑娃也做出了许多东西：两个碗、五个勺、一个盆。
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赶集了吧？爷爷准备去一次，把该卖的卖了，把该买的买回来。
集市很远，比去黑娃的学校还要远。
周末。
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吧，爷爷就起了床，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做早饭。
爷爷洗锅生火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黑娃。黑娃翻身起床，来到灶房，麻利地捡红薯，洗红薯，下锅……今天，黑娃多煮了一些红薯，爷孙俩的午饭，也指望这些红薯呢。
当爷爷把今天要带去卖的木制器皿、老鹰茶、野山菇等收拾好的时候，黑娃把红薯也煮好了。
吃过早早饭，爷爷负责背木制器皿，黑娃负责背老鹰茶和野山菇等。
“老鹰木雕呢？”黑娃问。
“不卖。”爷爷说。
“肯定很贵。”黑娃说。
“山里人不会买这样的根雕。如果拿到城里去卖，能卖个好价钱。”爷爷顿了顿，说，“给你留着，以后放在新房子里，好看。”
月亮很圆。月光很亮。山路上的石板泛着亮光，不用火把或手电，都能看到前行的路。
山里的集市，很简单，没有太多新鲜的玩意，有的基本是农家自产的山货。爷爷和黑娃带来的木制器皿，一般都是抢手货，因为它们真的是物美价廉：木碗，两元钱一个；木盆，十元钱一个；勺，五角钱一个……现在，五角钱，还能买到些什么呢？
爷爷制出来的老鹰茶，泛着亮光，飘着茶香。爷爷采的山菇是最好的野山菇，炖出来的汤，有着说不出的香。
爷爷拿出一部分卖东西的钱，买了食盐、酱油、醋等，还买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米糕，递给黑娃。
“吃吧。”爷爷说。
黑娃把这块米糕分成两小块，把稍大的那一小块递给爷爷：“你也吃。”
爷孙俩分享着这家里少有的美味。
黑娃的妈妈在家的时候，她会做这种米糕。自从妈妈出去打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米糕。
爷爷和黑娃都只会做最简单的饭菜：煮红薯，熬稀粥，焖白米饭，炒小白菜……想吃肉的时候，割一小块腊肉，放进锅里煮熟，切成一大片一大片的，抓一把韭菜和辣椒一起炒，便是家里最好的美味。
已经是中午时分，爷爷拿出早上煮熟的红薯，爷孙俩蹲在街角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吃完红薯，该回家了。
一路上，有好多盛开的羊角花。爷爷渴了，蹲下身来，捧山泉水喝。黑娃坐在羊角花丛旁，摘几朵羊角花，一瓣儿一瓣儿地，细细地嚼着，酸溜溜的，甜丝丝的，也解渴。
很小很小的时候，黑娃和妈妈一起赶集，妈妈走累了，也老爱停下来，摘羊角花的花瓣吃。调皮的黑娃，喜欢和妈妈抢花瓣，他专门抢妈妈快要放进嘴里的羊角花瓣。妈妈总是笑咪咪地骂道：“小坏蛋，专门到我嘴边来抢……”
黑娃细细地嚼着羊角花瓣，他想妈妈了。
4
黑娃摘回了好多羊角花的花瓣儿，晒在簸箕里，他要晒好多好多的羊角花瓣茶。
爷爷笑了：“鬼精灵，还晓得这花儿晒干可以泡茶喝，特别是女人，喝了能治好多病呢。”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家里便没有晒过羊角花瓣茶。
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每到羊角花开的季节，她会摘许多羊角花瓣儿回来，晒干，然后泡茶喝。
周末，黑娃一个人来到了集市上。黑娃不卖东西，也不买东西，他来到了邮政局。
“把这些东西寄到这个地址，要多少钱？”黑娃把装有羊角花瓣茶和两个木碗的包裹递给邮政局的阿姨。
“称一下重量。”邮政局的阿姨说。
过了一会儿，阿姨说：“这包东西，要三十块钱邮寄费。”
黑娃的口袋里，只有十块钱。这十块钱，他攒了一年了。有时候和爷爷一起赶集，爷爷会给他一两元钱，打发他自己去逛一逛，顺便买点东西吃。黑娃什么也舍不得买，便把这些钱攒下来了。
要寄这些羊角花瓣茶和木碗，还差二十元呢。
“山里人不会买这样的根雕。如果拿到城里去卖，能卖个好价钱。”黑娃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
黑娃把那个老鹰根雕和一包羊角花瓣茶带到了学校。他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把根雕和花瓣茶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这是……”老师奇怪地望着黑娃。
“老师，羊角花瓣茶，是我送给你的。”黑娃小声地说，你能帮我把这个老鹰根雕，带到城里去卖了吗？
黑娃知道，老师每个月都会回一趟省城。
“噢，谢谢你的花瓣茶。可是，这么漂亮的根雕，为什么要卖呢？”老师问。
“我……”黑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急需用钱吗？可不能乱花钱啊。”老师说，“这么漂亮的根雕，可以值不少钱呢。”
“我，还缺二十块钱。”黑娃说，“我要给妈妈寄羊角花瓣茶去。”
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黑娃，说：“你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你把这二十元钱拿去，给妈妈寄东西吧。”
“我……不能白拿你的钱。”黑娃记住了爷爷的话，也记住了爸爸妈妈的话：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和物。
老师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再去晒一些羊角花瓣茶，卖给我，我带回去送朋友，好吗？”
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呢。黑娃答应了老师的要求，他说：“谢谢老师！等我晒好了花瓣茶，再来拿这二十块钱。”说完，便准备走出办公室。
“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把根雕带走啊。”老师说。
“好的。”黑娃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黑娃晒了好大一包羊角花瓣茶，他估摸着值二十块钱了吧，才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其实，老师也晒了不少羊角花瓣茶，不过，她觉得她应该以这样的方式给黑娃二十块钱。
黑娃拿到了期盼已久的二十块钱，便一溜小跑到了集市，把那包花瓣茶和木碗，和着自己的思念，寄给了远方的爸爸妈妈。
5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春来到。山上的羊角花，又开了，映红了整个山林。
黑娃躺在羊角花丛中，嚼着羊角花瓣，酸溜溜的，甜丝丝的。黑娃知道，这就是思念的味道。
噢，下雨了。春雨“沙沙”作响，打在羊角花瓣儿上。黑娃闭着眼睛，任雨水打着脸颊，任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雨过天晴。羊角花的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儿。这些露珠儿，是羊角花的眼泪吗？
远方的爸爸妈妈，也能看到这如火如霞如雪的羊角花吗？也能闻到羊角花的清香吗？
当妈妈喝着羊角花瓣茶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念黑娃？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可知道，爷爷一天天老去，黑娃一天天长大……
“萌妹子”的军人梦
罗光太
一
“萌妹子”并非真妹子，他是我的同桌郝强，只因为长得细皮嫩肉，羸弱清秀，再加上说话时总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班上的男生都爱这样逗乐他。
起初郝强非常反感，觉得大家在歧视他，嘲笑他不是“男子汉”。他还向我告状，要求我这个班长，又是同桌能够为他主持公道，帮他讨回名声。我笑着对他说：“你不是一整天就喜欢‘萌萌哒’，现在大家达成你的心愿，有什么不好？”“萌就是萌，干吗还要加个‘妹子’？这不是歧视是什么？”郝强气乎乎地嚷。
我看他一眼——俊秀的模样，长长的刘海，再加上一脸娇羞的表情，十足是个萌妹子，于是乐着说：“你去找面镜子瞧瞧你此刻的样子，像不像一个正撒娇的妹子？再加上你原本就长得眉清目秀，换作谁都会弄错的……”我一边安慰他，也一边逗乐。不过，郝强爱听好话，我一个劲强调，他就是长得太帅，才会让人误会，当然，也让人嫉妒了。
听完我的一番歪理，郝强总算眉开眼笑，不过，他还是端着架子，正色道：“是呀，本少爷不仅帅，还萌，干吗你们不叫我‘萌帅’呢？”“大家哪有你这么有才，没想到罢。”“也是，那群榆木疙瘩哪想得到这么潮的词。”说着，他得意地扬起头一摇一摆走出教室，只留给我一个“婀娜”的背影。我摇着头自言自语：“就这杨柳腰，还敢说自己不是‘萌妹子’？”
二
郝强确实有些“女气”，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人缘。虽然刚被大家叫“萌妹子”时，他生过气，可后来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故意损他：“怎么？不生气了？”他灿然一笑，大度地说：“不就一外号，随便了。我自己知道我是谁。”
我看他挺自信的，继续说：“这个表现确实像‘男子汉’了，这叫——不拘小节。”“知我者，班长也。”说罢，这家伙还朝我飞了个媚眼，惊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我窘迫，郝强倒是哈哈大笑：“班长，你怎么这样不坦荡呢？”
郝强和女生的关系特别好，搞不懂那些女生为什么老爱围着郝强，整天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也不知他们聊些什么，羡煞了我班一众男生。
尤其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他很眼馋，就去和郝强套近乎，问他怎么就那么受女生欢迎？郝强故意捏腔拿调：“你们不是叫我‘萌妹子’吗？那我就该跟她们一伙呀。”“我可没这么叫你。”尤其急着辩解。“叫没叫你不清楚呀？不过，你来找我，是想加入我们吗？”尤其挠挠头，不置可否。
“长得帅呀！”说着，郝强仔细打量尤其痘痘密布的脸，观察半晌，突然蹦出一句，“尤其，要不你去整容吧。”尤其听完郝强的话，红着脸，气得怒骂：“这世上就你‘萌妹子’帅，我不稀罕，你留着自己帅去吧，我才不需要整容。”说完，尤其气乎乎地走了。
“跟你开玩笑的，还当真了。回来呀，我告诉你真话。”郝强急忙拉住一脸愤然的尤其，“其实只要你真诚对待她们，能明白她们说的话，了解她们所想，投其所好就成了。女生并没那么麻烦，她们很好相处的，一个个善解人意。”
“本来就是这样嘛！”尤其还没回话，旁边的几个女生听到郝强的话后异口同声地应道。尤其看着众女生调侃的表情，顿时脸红耳赤，迅速闪人了。
逗乐归逗乐，不过班上的男生还是挺喜欢跟郝强套近乎，毕竟唯有他了解那些女生的喜好，有很多“情意萌动”的男生，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生就只能找郝强帮忙了。郝强也乐意，搭桥牵线的事没少干。
郝强对班上的同学其实都挺真诚，就像他自己说的：“我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他是我们班的“开心果”，少了他，我们班就会变得沉闷、不完整。
三
《火蓝刀锋》的热播吸引了我们班的同学，不仅男生热追，女生也喜欢看。她们说相比较韩剧里的俊俏美男，还是更喜欢阳刚味十足的男子汉。
这话传到众男生耳朵里，那效果可是不一般。那段时间，班上的男生们一个个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一副铁汉子的模样，这可苦了郝强。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女生们的最爱，后来才知道，女同胞们其实是把他当成“好姐妹”相处。
郝强沉默了好长时间，每天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委靡不振。我见他这样，好奇地问他怎么了？郝强瞥我一眼，犹豫一阵，才难为情地说：“那些女生原来都喜欢阳刚的男子汉，像我这样的，她们该不会喜欢吧？”说着，眼勾勾地望着我，希望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眼中的忧伤我看到了，不忍心再伤害，于是好言安慰：“其实也不尽然啦，男子汉的标准并非只有一个，外表不能代表一切，有的外表阳刚，内心却脆弱，有的外表脆弱，内心却坚强，对吧？”
“话是这样说，但让我选择，我还是希望自己阳刚一些。”
“男子汉有各种类型，就像剧中的江小鱼，其实也不高大阳刚，但我觉得他很聪明，特别机灵，讲义气，也是让人欣赏的男子汉。你也一样呀，外表清秀，但内心却很强大，对人真诚友善，你不是男子汉是什么？”我继续开导郝强。
“可是大家都叫我‘萌妹子’，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不够‘阳刚’。”郝强又开始耿耿于怀“萌妹子”这个外号了。
见他这样，我不耐烦地说：“你如果总这样抱怨，那确实不像男子汉了，像过去一样，坦然面对，云淡风清，倒显出一种男子汉的风度。我都说了，一个男生是不是男子汉，外表不能决定。你试想一下，如果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乍看外表，确实是男子汉，但如果他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小肚鸡肠、鼠目寸光、胆小如鼠、狐假虎威……你觉得，这种男人就算他再高大，也算男子汉吗？”
郝强睁大眼望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没想到，我会说出一连串的成语，就为了安慰他。“班长，你对我真好。”郝强说着，又习惯性地朝我飞了个媚眼。“别！千万别这样，男子汉眼神犀利，可不会抛媚眼。你这个坏习惯一定得改，你就完美了。”
“嗯！”郝强郑重地点头应道。
四
有一天课间休息，我在写作业时，郝强趴过来，凑在我耳边，轻声说：“班长，你觉得我以后去当兵，怎么样？”好呀，当兵可以锻炼自己。我随口敷衍。
你觉得我是去当兵好呢，还是考军校好？郝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你想得也太远了吧？其实去当兵了，也可以在部队直接考军校呀，考上军校的学生，本身就是军人了，路径不同，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怎么？你想成为军人？”我停下笔，好奇地问他。我记得他原来的梦想是当翻译，为这梦想，他放弃了舞蹈梦，一直苦学英语，就连看美片也坚持要看英文原版的，说这样最能提高英文水平。
郝强是那种有梦就会努力追的人，他小时候看电视，看到舞蹈家杨丽萍的《雀之灵》时惊为天人，为之陶醉，他深深地迷恋上那妖娆的舞姿，后来他就开始在少年宫学。那时年纪小，但郝强肯吃苦，那些女生都做不好的动作，他硬是靠着勤练和悟性完美呈现。他11岁那年就拿过全省少儿舞蹈大赛的金奖。
郝强的家人原以为他以后就会朝着舞蹈家这条路努力，没想到，郝强后来萌生出当翻译的梦想。郝强梦想的萌生都是有榜样的，他希望他能够像他家一个亲戚那样，成为翻译家，经常在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就像空中飞人，让他好不羡慕。
“我记得你原来的梦想是当翻译，怎么，现在梦想改变了？”我好奇地问他。
“是呀，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成为一名军人，最好是军官啦。像《火蓝刀锋》里的那些军人一样，又帅又阳刚”郝强说。
“你的梦想，目的性很明确哟，不过，你也知道，军人可是得吃很多苦的，队列、练兵、集训……不吃苦成不了真正的男子汉。”我吓唬他。
“我知道呀，电视里都有演，我才不怕吃苦。我很早就明白，无论是什么梦想，如果要去实现，都得吃很多苦，因为梦想的事，从来不会轻轻松松就实现的，对吧？”
“是这样，那你加油吧，男子汉从来都是愿意为自己的梦想赴汤蹈火的，我看好你哟！虽然你现在还只是‘萌妹子’，未来的一天，你就有可能成为一名阳刚味十足的军人了。”
“班长，你最懂我！”郝强说着，眼波流转，他又准备飞媚眼时，我急忙叫住：“收——男子汉不飞媚眼。”说着，我哈哈大笑起来，郝强也跟着乐，他那可爱娇羞的模样，确实得到部队练练，要不怎么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呢？
我们都是弦上待发的箭
冠一豸
一
升上九年级，我明显感觉到教室里的氛围和过去不一样了。
先是老师，一开学就连上了两堂毕业班的动员班会，让我们自己设定目标，畅想未来。还别说，这个方法挺凑效，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中等生，如果抓紧最后一年的时间，加把劲考上一中也不是什么神话。
接着是校长，他在大会上的演讲《不读书，换来的就是一生的卑微和坎坷》很有煽动性，校长不仅慷慨陈词，还配合放映机展示了很多对比强烈的图片，告诉我们现在如果好好读书，将来的人生就可以自己驾驭，会有更多的选择，而现在不好好读书，情况会完全相反。
谁会希望自己的人生只能在卑微和底层中度过呢？坐我旁边的程君喃喃自语：“还好，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明白得还不算太迟。”我转头看他时，发现他眼眶濡湿。
程君是我们班最调皮捣蛋的学生，成绩差不说，还总惹老师生气。他就像校长说的那样，常常嘲笑认真读书的好学生，说他们“傻”，不懂享受青春的美妙。他和他的一群兄弟整天疯狂地玩乐、打架，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他曾得意地说，青春不就是疯狂地玩乐吗？不叛逆不疯狂也配叫年轻人？
校长却说：“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的，如果过早预支了自己的享乐，短短几年的放纵，换来的可能就是一生的卑微和坎坷……”
我看着身边的程君，他的脸颊已经挂着两条泪痕。我的心也被校长的演讲震慑了。
二
我的成绩中等，以前觉得读书累，每天得过且过。校长的演讲让我豁然顿悟，我的人生是我自己在走，将来的生活也是由我自己决定，我怎么能够让自己的人生变得那么悲惨呢？不，这万万不行。我一定要在年轻时为自己做点什么，将来才不会后悔。
程君要求和我同桌时，我愣了。虽然以前我们常在一块儿玩，但我希望和一个成绩好的同学坐，这样对方可以帮我。对于程君的请求，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他曾帮过我。
“我们都是‘垃圾学生’，好学生不会接受你，你就和我同桌吧，我很聪明的，以前主要是不认真，以后你帮我，我们共同进步……”程君说。他的话让我脸红耳赤，我还觉得自己不错，努努力就会有机会，没想到，在他眼中，我和他居然一样都是“垃圾”。程君还说，他要改变自己，同时一起改变我。
程君说话历来有大哥风范，我只能委屈地跟他同桌了。我不敢想象，跟他这样的人做同桌，未来还有什么指望？犹豫再三，我勇敢地和程君约法三章。我希望他能做到，要不，我会要求换位置。忐忑不安时，没想到他一口应允。
“校长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我再继续游戏人生，挥霍青春，我都能预见自己卑微的未来，我不想要那样的人生，所以我们得改，趁年轻努力一把，或许未来会变得好一些。”程君说。他的表情很严肃，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眸光，锥子般，让我的心也跟着踏实起来。
三
“程君，南门头有打架，你去不去？”一天自习，在我们正写作业时，浩子跑来叫他。
浩子比我们低一届，是个不爱读书，喜欢玩乐、打架的“坏孩子”。我担心程君会丢下作业随他而去，没想到程君却说：“浩子，现在我去不了，作业要紧。对了，放学后，你召集一下兄弟们，我有话说。”
看着浩子离开的背影，我凑过去问：“程君，我们的约法三章，你记得吧？不能违约哟！”程君笑说：“记得！”“记得就好，放学后，我要跟你一起。”我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如果他拒绝，我就不再跟他同桌。
放学后，我们直奔附近的公园，那里是程君的“根据地”。在大榕树下，浩子和一群男孩等在那，看见我们出现，蜂拥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上午南门头那惨烈的打架场面。
看着这群十三、四岁，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我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浩子一脸不高兴，嘟囔着程君上午不去打架，错过了一场好戏。程君拍拍浩子的肩膀说：“你没事吧，没受伤吧？”程君的神情变得和过去一样，我突然就担心起来，他会因为舍不得这群兄弟，重新过起他以往的生活吗？
正担心时，程君却说：“我上初三了，学习紧张，我们散了吧？”“君哥，你上哪门子学？学习有什么用？你看我父母，大字不识几个，照样挣大钱。”浩子马上反驳。程君说：“对，浩子，你的父母值得你骄傲，他们确实很会挣钱，可是你没看见他们有多辛苦吗？你父母当年有读到书的那些同学……”
程君侃侃而谈，把校长大会上的演讲搬了过来，讲得生动感人，最后他说：“我希望我们都有好的未来，所以我们得趁现在好好努力一把，青春很短暂，我们都是弦上待发的箭，一离开青春这条弦，未来就由不得我们了……你们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是场悲剧吗？”
大家听完程君的话后都沉默了，这些过去他们从没有想过的问题，突然被摆在面前时，大家都明白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图伤悲。”不就是这个道理。
四
程君变了。他剪去长发，脖子上不再戴不伦不类的链子，不再穿奇装异服。
换上校服的程君让我眼前一亮。“君哥，你原来也长着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呀！”我逗他。
“哥本来也是好学生一枚。”程君眸光闪烁，充满了自信。
我们互相督促，严格执行共同制定下的学习计划。刚开始时，程君由于基础差，他学得很吃力，而我却因为要给他讲解，不得不更认真地前后贯通，把问题完全弄懂，要不根本没法给他讲解。程君基础虽差，但脑瓜子聪明，他一点即通，还能举一反三。
当我穷于应付时，我就去找尖子生，让他们给我们讲解。那些尖子生刚开始很抗拒，觉得给我们俩讲题是对牛弹琴，浪费他们的时间。一个女生还说：“别拖我下水，我的未来你们负担不起。”“我们也要好未来，请允许我们追上你们呀，别放弃我们好吗？”程君说。
尖子生都怕程君，怕他使坏，又见我们态度诚恳，就很耐心地教我们。他们要求我们背的内容，我们一个字都不敢遗漏，要做的题，再累也得完成。他们是学霸，他们在学习上有丰富的经验，有科学的方法，他们说的，我们都竭尽全力做好。
中考虽然还没有到，但我们已经在努力做准备了。我们都是弦上待发的箭，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用功，再用功，发挥最大的潜能，在这青春季里努力做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未来会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但如果我们现在不努力，将来一定会后悔。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拼一把，为未来的美好增加一点胜算，至少，我们要养成积极的态度，做个努力的人。
如果梦想有捷径，那一定叫坚持
罗光太
十四岁那年，在一堂关于理想的主题班会上，我郑重地向全班同学宣布，我长大后要成为一名作家。话音刚落，教室里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书都读得一般，还想成为作家？痴人说梦吧！”
“作家？哈哈哈，天天坐在家里。”
别傻了，你以为谁都能够成为作家吗？
一半的同学嘲笑我；另一半的同学都已经笑瘫在凳子上。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噙在眼眶。在这群喧闹的人面前，我深深地低下头，就像自己做了错事，只能任人嘲讽。
“可笑吗？每一个人的理想都值得尊重。”
老师即时制止了这场闹剧，但我被伤害的心依旧隐隐作痛。他们都把这堂关于理想的主题班会当成一次玩笑，但玩笑过后，我却开始认真而严肃地考虑自己的理想了。其实最初，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我的作文还不错，我觉得自己最有可能成为的“家”就只有“作家”了。他们说什么科学家、画家、音乐家都没人嘲笑，凭什么我说“作家”就得被嘲笑？
那天晚上，我一直回想着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回想着他们不屑的眼神，嘻笑的面孔，更坚定地对自己说：“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就得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只要我一直努力下去，说不定哪天，我就梦想成真了。”
我也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嘲笑我，不就因为我的成绩一般，如果我是个优秀的学生，他们还会这样当众嘲笑我的理想吗？“谁都可以有梦想，只要自己足够坚持。”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勉励自己。
我开始经常往图书馆跑，如饥似渴地大量阅读各个作家的书、文学杂志。我不再一放学就跑到街上疯玩，我决定先把自己的成绩提高，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轻视我的理想。我还给自己制定了一张学习计划表，都说不打无准备的战，我也得好好计划自己的目标，通过努力一步步靠近、兑现我的理想。
我的改变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她说她觉得我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我微笑着看她，有理想的人，就得有努力的样子，理想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就实现。我把自己的秘密悄悄告诉她，她听完后，一脸欣喜地对我说：“这很棒呀！儿子，我支持你。一定一定得坚持，不要被别人的嘲笑影响你……”
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如果在以前，我肯定就烦了，但在那个时刻，我觉得妈妈的话都是对的，她和我的老师一样，都是有眼光的人。
老师的肯定，妈妈的支持，让我再也无畏别人的嘲笑，他们自己不想去努力，不敢有梦想，凭什么我要像他们一样呢？我偏偏要坚持，朝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不仅看了很多的书，我还开始写日记。学校的课堂上，我总是聚精会神听老师讲课，作业也认真做。我知道我是个资质平庸的人，智商不高，没有什么天赋，我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坚持努力。我也会有想偷懒的时候，但从不曾想过放弃。
中学毕业后，我去读了技校。我觉得我得先学会一门手艺，找到一份工作，只有这样我才能养活自己，贴补家用。梦想很美，但总得在填饱肚子的情况下，我才能有力气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技校三年，我看了很多的书，也写了很多文章。只是那个时候，内心依旧有些不自信，我不知道自己写出来的文章是不是能够得到别人的欣赏。我后来没再告诉别人，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作家。我不想被别人的话影响，不想被别人用鄙视的眼神扼杀我的梦想。我的朋友很少，在别人眼中，我一直就是个“怪人”。如果必须在梦想和朋友中选择一个，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梦想。在追梦的路上，孤单是常态，不被理解很正常。
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一个支持我的妈妈。她没读过多少书，但她看见我在看书，在写文章时，总是一脸欣慰的表情，这于我是莫大的鼓励。鼓励有时并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足以让我浑身充满追逐梦想的力量。
出来工作后，除了正常的社交外，我一般不出门，宁愿躲在房间看书、写文章。那时候，父母都在老家，只有我孤身在城市打拼。上班很辛苦，但我依旧对生活充满热忱，作家梦一直支撑着我。我觉得我是个不一样的人，我有理想，我在努力，我的人生不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想到这些，我就会为自己感到自豪。人越长大，梦想越小，甚至在忙碌的生活中，遗忘了自己最初的梦。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活着，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兑现自己年少的誓言，为了追逐可能很遥远的梦想。我学会了上网，学会了在电脑上写文章，我还开始给杂志社投稿。
我的一篇文章通过了杂志社的审核，最后登在了刊物上。第一次收到样刊和稿费时，我欣喜若狂，热泪盈眶。我第一个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这一喜讯。我知道妈妈在电话那头也哭了，她哽咽地对我说：“我就相信我儿子一定行！”
发表第一篇文章时，距离十四岁的那堂“我的理想”主题班会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时间。这十几年来，我虽然不够勤快，但我一直在坚持看书、练笔。没有什么天赋的我，通过多年的坚持，终是迎来了自己的收获季节。
我先后加入了市作协、省作协，文章被越来越多的杂志选用，几篇小文章还有幸被选为中、高考的阅读题，我已经出版了两本作品集，还有众多的文章入选各类丛书。
生活的琐碎并没有影响我追逐梦想的脚步，我和所有同龄人一样，经历了恋爱、结婚、生儿育女。我觉得我的人生是丰盛的，我有工作，有正常的收入。还因为写作，我挣到了一笔笔的稿费，虽然不多，但足以补贴家用，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有人问我是否有通往梦想的捷径？我的回答是：如果梦想有捷径，那一定叫坚持。这是很多年前，我的老师告诉我的。
黄乐乐的“武侠小江湖”
阿杜
一
黄乐乐是在五年级的暑假偶然看了《射雕英雄传》才迷上武侠的。那是他爸妈收藏的书。原本老师要求他看《爱的教育》，但打开爸爸的书柜后，他的目光即刻就被《射雕英雄传》吸引了。
黄乐乐小心翼翼地抽出上卷，随意翻了翻，这一翻，他就爱不释手了。平日里，妈妈只让他看作文选和童话书。
黄乐乐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沉浸在神奇的武侠故事中，他的心被少年郭靖离奇的经历吸引住了。“江南七怪”“全真七子”“九阴白骨爪”……精彩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黄乐乐忘记了时间。
黄乐乐的爸爸工作忙，平时都是妈妈照顾他。黄妈妈下班回来，家里黑灯瞎火的，她叫了好几声，正投入于武侠世界中的黄乐乐充耳不闻。妈妈急了，一进客厅就赶紧开灯找儿子，灯光亮起惊醒了正沉浸在书中的黄乐乐。
“妈——回来啦！我在书房。”黄乐乐喊了一声。
“你在书房干嘛？天黑了都不知道开灯。”黄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后，提起的心放下了。
黄乐乐不想被妈妈知道他在看武侠书，于是偷偷放了回去，抽出《爱的教育》。
“看什么书呀，这么着迷。”黄妈妈进了书房。
黄乐乐扬起书封面，大声说：“老师要求看的。”
二
晚上睡觉，黄乐乐早早上床。他对妈妈说要看《爱的教育》。妈妈应允。
黄乐乐反锁了房门，拿出早准备好的武侠书，靠在床头，看得聚精会神。妈妈催了几次，黄乐乐依旧没睡意，武侠故事太精彩了，他的心一直被郭靖的命运牵扯着，一直想知道后边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根本舍不得放下书。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手里还抱着《射雕英雄传》。可能是梦见了什么吧，嘴里一直念念有词：“郭靖，我的好安答……”突然间，他又叫了声：“郭靖，郭靖快跑，梅超风来了。啊！九阴白骨爪……”
整个夜里，黄乐乐梦话连连。他真的梦见自己也置身在那个神奇的武侠世界，他是郭靖的好朋友，与他一起闯江湖。
“乐乐，起床啦！”黄妈妈去上班时，敲了儿子的房门。
黄乐乐睁开惺忪的睡眼，伸展懒腰时，一本书从身上滑落下来。哦！我的武侠书。他的睡意即刻散了，又抓紧时间看了一会。
妈妈再次敲门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眼睛都红了？你没睡好吗？”黄妈妈关心地询问儿子。
“没事，一会就好了，大不了中午补一觉。”黄乐乐说，然后支走妈妈。
草草吃过早餐，黄乐乐又捧起武侠书，他的心还牵挂在郭靖身上。
三
没日没夜的看，黄乐乐终于把厚厚的三本书看完了。
他的眼睛红红的，一脸倦意。黄妈妈只当儿子看书太用功，劝他说，书要慢慢看。黄乐乐不解释，心里却在想妈妈真傻。
看过了郭靖的武侠故事后，黄乐乐还在一次次回味着故事中那扣人心弦的情节，并开始憧憬起自己的武侠小江湖。他在小区的公园里，热情吆喝，招揽来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并带着他们，按照故事里的人物分配角色。他亲自扮演郭大侠，让那些孩子当欧阳锋，杨康，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扮演欧阳锋的孩子玩了一会后，累了，不想再趴在地上学“蛤蟆功”。黄乐乐恼怒地说：“再不听话，我用‘降龙十八掌’对付你。”说着，他一掌打在孩子身上。小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哭有用吗？只有勤学武功才行。”黄乐乐鄙夷地瞪着哭泣的小孩。
见小孩依旧抽抽噎噎，黄乐乐灵机一动，说：“不哭，把眼泪擦干，由你来当东邪黄药师吧，他武功最高了，行不行？”
小孩被黄乐乐哄得破涕为笑，一群人又开始追逐打闹。
黄乐乐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枯树枝，他挥舞着大叫：“梅超风，看我的‘打狗棍’。”然后树枝打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正在此时，不远处小女孩的奶奶看见了，她锐声尖叫：“小孩，你怎么打我孙女呀？”然后迅速跑了过来，要把小女孩带走。
“女侠，且慢——”黄乐乐一声大喝。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黄乐乐古怪的表情乐不可支，她不想离开。
“走走走，赶紧走。你这小孩，没毛病吧？”老人说完生拉硬扯把小女孩拖走了。
其他的小孩一哄而散，只剩下郁闷不乐的黄乐乐，他恼怒地说：“真没劲！都是一群俗人，根本不知道武侠世界的美好。”
郁闷归郁闷，但没人陪着玩了，黄乐乐也只好悻悻地回家。
四
黄乐乐的家门前，有片小树林，碗口粗的權木郁郁葱葱。
有天，黄乐乐在树林里瞎逛时，突然想到，要想行走江湖，就得先练成一身好功夫，书里的小郭靖可是在大漠练了十多年武功后才回中原走江湖的。思忖着，黄乐乐眉开眼笑，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黄乐乐跑回家，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条已经搁置已久的旧棉裤，然后用布带把棉裤绑在一棵树干上，他准备勤加练习他的“降龙十八掌”。一掌下去，用力过猛，掌心一阵疼。黄乐乐咬咬牙，又用力往绑好的棉裤上再击出一掌，同时自带配音，喊：“呵，呵呵。”在他起脚踢出腿时，整个人却被树干的反弹摔在地了。
手掌磨出血痕，屁股也疼，黄乐乐坐在地上痛得皱眉。不能哭，大侠是不能流泪的。黄乐乐忍受着，欲哭无泪。他艰难地爬起来，却没敢再起脚了。
拍去身上的尘土，揉着摔疼的屁股，黄乐乐懊恼地看着眼前的树干。好痛呀？但哪个大侠是随随便便就当上大侠的？郭靖吃了多少苦才练成绝世武功……脑海中又浮现出郭靖在大漠里勤学武功的场景，于是，他摆好架式，咬着牙，忍着痛，又开始往树干上击掌。
“儿子，你疯了吗？在干嘛？”
在黄乐乐累得满头大汗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尖叫。
不用回头，黄乐乐就知道是妈妈回来了，只有她喜欢大呼小叫，爸爸从来就不会这样。
“儿子，你干嘛打树？有仇呀？”妈妈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黄乐乐。
“我在练功，老妈。”黄乐乐懒洋洋地说。他实在不愿意和妈妈解释，他的武侠江湖，哪是妈妈能够理解和向往的，爸爸才知道。
“练功？”妈妈抓起黄乐乐已经红肿的手掌，心痛地说，“呀，你手肿了。你什么毛病呀？练功？你练什么功呀？摧残自己，破坏小树。”
在妈妈的压制下，黄乐乐灰溜溜地被押回了家。
五
“儿子，你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妈妈在帮黄乐乐涂消肿药水时问。
“没有。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黄乐乐没兴致和妈妈说武侠世界。在他眼中，妈妈就是婆婆妈妈的一个人，喜欢大呼小叫，丁点大的小事也唠叨不停。
“你说你在练功，练什么功呢？需要打树干。”妈妈继续盘问。
黄乐乐知道，以妈妈的性格，她不问个水落石出肯定不会罢休，为了耳根清静，只好如实说了。
“你喜欢上了武侠世界？想练功行走江湖？”妈妈一脸莫测的表情。
黄乐乐点点头。
“你身上还有武侠精神呀？儿子。”妈妈突然激动起来。
不过妈妈的态度让黄乐乐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妈会支持他？在黄乐乐思绪起伏时，妈妈又说了：“这点遗传我哟，我年少时，也有一个武侠梦。”
“你——不是爸爸吗？”黄乐乐的脸上写满疑问。
“你爸喜欢，我也喜欢呀！我又不是生来就这么老的，我说了，是我年少时，那时《射雕英雄传》多火呀？多少女孩希望自己像黄蓉一样……”妈妈絮絮叨叨。
黄乐乐听老妈讲起往事，愣住了。
在黄乐乐愣神时，妈妈又说：“其实人生就是一个江湖，你现在学习就和武侠世界里的人学武功是一样的，他们勤学武功是为了日后行走江湖，而你现在好好学习也是为了以后在社会上闯荡，没有一身好本事，处处都要碰壁……年代不一样了，要求的武功也不同。”
听着妈妈语重心长的话，黄乐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叫武侠江湖。
一起奔跑的盛夏时光
安一朗
怪僻的施灵光
父母为了我能考上好一点的高中，在我初三那年，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帮我转学到岩城初级中学，那是市里最好的初中。
岩初是封闭式管理，所有初三学生都得住校。初来乍到，我有些不习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平时话不多的我变得更加沉默。
在以前的学校，我的成绩不错，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也喜欢和我相处，我喜欢那样的氛围，有一种存在感。但在岩初，这一切都改变了。
我的同桌施灵光，我感觉他有点怪僻。施灵光总是很兴奋，像打了鸡血，走到哪都喜欢捧着本励志书，开口闭口都是那些励志话，讲得最多的是卡耐基。他说话时目光坚毅，容不得别人半句反驳。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成功地引到成功学上，让人顿失聊兴。
没多长时间，我就看出来了，班上的同学都挺烦施灵光，说他没什么能耐，空知道一堆大道理。同学聊天，只要他走过去，一群人即刻散开，谁也不想听他唠叨。
同住一间宿舍的同学，想走可就走不了，刚开始，大家是硬着头皮听他噼里啪啦地“演讲”，后来听腻了，烦透了，舍长在大家的建议下，宿舍定下了一条规矩“熄灯后，谁也不许讲话。”其实大家也喜欢开“卧谈会”，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放松一下神经，但又受不了才开腔，整个晚上的主题就变成了施灵光个人的励志演讲。
“刚开始，听他说那些励志故事还挺带劲的，后来听多了，就特烦……”一个舍友偷偷告诉我。他还说，他们集体对抗施灵光，在他说话时充耳不闻。
我确实看见他们对施灵光不理不睬，但施灵光毫不在意，他喜欢凑热闹，一说起话来就兴致盎然，神彩奕奕。施灵光在大家眼中有点二，只是他自己没觉察而已。
他活得像本励志书
刚开始的几次考试，我都考砸了。其实我很想考好，也认真努力了，可能是太迫切吧，事与愿违。面对不理想的分数，我难过得头都抬不起来。
“老师还说他之前的成绩有多好，我看也没什么，毕竟是普通中学，哪能与我们重点学校相比？最好不要拖了咱班后腿。”后桌的“小辣椒”说话直截了当，一点不在乎她的话会不会刺伤我的心。
大部分的同学都当我不存在，他们只顾他们的成绩高低，我的难过他们视而不见。施灵光的成绩也一般，但他没有难过，而是很励志地给自己鼓劲。课间休息，他见我一直坐在位置上发愣，就拖我到走廊上开导。
原先我也刻意避开施灵光，至少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喜欢话唠一样的人，但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还有人愿意陪我说话，给我鼓劲，我心里很感激。在以分数定输赢的重点中学里，同学间的关系颇为微妙，似乎只有施灵光，让我没有疏离感。他的真诚我能感知，他口若悬河的励志话语我也能听懂，那些压抑在心里的苦恼一扫而空。
但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活得像本励志书的施灵光，怎么成绩也不见得特别好？他的成绩也就中下游水平，这也是他给别人讲励志道理而遭人嫌的地方，如果换个优等生讲出这些励志故事，可能效果大不一样吧？
虽有疑惑，但面对热情的施灵光，我还是渐渐融入了他的生活。我们同桌，又住一间宿舍，想不形影不离都难。久了，确实也感觉到他出口成章的都是励志书上别人说过的话，他滔滔不绝与人分享时，常被人白一眼，然后丢下一句：“励志大师就考那么点分，是我都无地自容了，你还好意思给人‘上课’？”
施灵光听后，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了。我很奇怪他的心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承受能力？不难过吗？如果是我，被人这么说一次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讲什么励志了。我都替他难过，于是想劝劝他，毕竟活成一本励志书很累。
在施灵光的想象里，人要保持激情，不能难过，不能颓废，不能放弃，不能沮丧，不能……他有太多太多励志人不能有的情绪，可是正常人哪能没有喜怒哀乐呢？那些怒和哀如果没有宣泄的出口，郁积在心里，会不会病变？
我正想开口时，抬起头，又见到施灵光神采飞扬的表情，那些话硬生生被我咽回肚子。“小宇，任何困境都只是为了磨砺人生，是为我们变得更优秀而设的，回头，我到图书馆帮你找本励志书好好看，你一定会有收获的。”施灵光见我没说话，以为我还沉浸在考试失利的坏情绪里，他目光坚定地给我鼓劲。他还介绍了几部在他来说很励志的电影给我看，说我看过后内心的正能量一定可以飙升。
我用微笑回报他的热情，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周末时，我不仅看了他帮我借的励志书籍，也看了他介绍的励志电影，不可否认，那一刻，我茫然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浑身充满斗志。
我感觉自己也像施灵光一样打了鸡血，亢奋不已，对什么事都充满了热情，那些颓丧的念头通通被我扫出脑海。
励志是一种精神
与施灵光渐渐熟悉后，我也开始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我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学习，调整生活习惯，改变过去懒散的毛病，打开心胸真诚待人，过得积极乐观。在自己的努力下，我的成绩渐渐有了起色。我知道，这都是施灵光的功劳，是他励志后的效果。
可是，施灵光的成绩一如从前。他依旧喜欢看励志书，励志电影，开口闭口都是卡耐基说，仿佛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困难，或是任何困难都只是过程，一切都会好的。他的自信还是暴满，每天都在喊叫着“我一定行的！”
“小宇，你还是少和施灵光一起，要不哪天你都变神经了。”后桌的“小辣椒”有一次推心置腹地对我说，熟悉后，倒也觉得说话直接的她其实是个率真的人。
“不会吧，哪有这么严重？他励志是好事呀！”我替施灵光争辩。
“他那叫励志？他叫有病才差不多，整天牛气哄哄，满嘴大道理，以前还说过要复制别人的成功，可是都初三了，励志了那么久，一点成效都没有，再继续这样下去，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的话，励志给谁看？中考看分数，励志在行动，需要每时每刻都挂在嘴上吗？十足的叶公，只会嘴上说，他的行动呢？哪去啦……”“小辣椒”絮絮叨叨，口才一点不输施灵光，不过，仔细想想，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施灵光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励志书籍，一部又一部的励志电影，那些主人公他个个都喜欢，他们说过的话，他都牢记在心，可是，他复习功课的时间呢？施灵光的脑子不笨，而且应该说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很多几年前他看过的励志故事，他依旧熟记于心……我突然感觉，作为朋友，我是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了。
励志没有错，那些励志故事中传递的正能量更没有错，可是励志不能复制，励志也不需要“叶公好龙”般表现在形式上，天天挂在嘴边。励志应该是一种精神，我们需要学习的是别人的励志精神，然后用一颗充满激情的心，用行动力来展现。
我思忖良久，考虑着要如何劝导他。施灵光有自己的骄傲，我绝对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怎么说好呢？徘徊在校园的操场边，左右为难。我并不擅长劝导别人，与施灵光的能言善辩相比，我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了，但朋友一场，我不能看他一错再错，一直这样下去。离中考只剩几个月时间了，我们都浪费不起，我一定要唤醒沉溺于励志误区的他。
一起励志的盛夏时光
晚自习结束后，我把还在看励志书的施灵光叫到了操场。如水的月光下，操场上异常安静，只有摇曳的树影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小宇，怎么了？今晚这么有兴致？不看书啦？”施灵光先开口。
我还在犹豫，想着要如何说。
“有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说出来，作为好朋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施灵光说。
见他已经这样说，我就接过话茬：“我们是好朋友，对吗？有件事我确实想对你说。”
“什么事？说出来，我听听。”他见我态度严肃，也正经起来。
“中考只剩几个月时间了，我们一起努力，可以吗？先放下你的励志书，励志电影，毕竟中考不考那些，励志，我们要学习的是别人努力拼搏的精神，而不是去复制……”我滔滔不绝说了很久，连一向口齿伶俐的施灵光都没插上话。
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我顿感释然。
“励志不好吗？你不是已经进步了。”他转过脸，背对我。
施灵光生气了，但我还是得规劝：“励志很好，我确实是看了那些励志故事重新树立信心，找到自己的目标。但励志不是表面的，你要用行动去实施。我们要学的是别人努力的精神，要有行动呀。我们就是要认真学习，刻苦努力，而不是沉浸在别人的励志故事中感动了又感动，却没有任何行动……”我不知道我那天夜里居然那么能说，或许是我很珍惜我和施灵光之间的友谊吧，我希望他能面对现实，用行动来兑现，而不只是感动。
施灵光沉默了很久，或许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吧，一时有点接受不了。我陪着他一起沉默，好一会后，我才说：“我们一起用行动来兑现那些励志精神吧，我相信我们一定行的，毕竟还有几个月时间，我们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我之前都错了吗？”施灵光喃喃自语。
“没错，只是差了一个行动力而已。付诸于行动，一切就对了。”我笑着说，然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很开心他能接受我的建议。
那天晚上，施灵光的床铺一直在动，或许他是辗转反侧，在考虑我的话吧。不过，第二天天亮后，他早早就把我叫起来了，我们一起到操场晨跑，然后互背英文。
那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学习，补缺补漏，把错题都重新更正了一遍。中考前那段兵荒马乱的复习时间，我们过得很充实，也学得很扎实。很辛苦，却也快乐着，毕竟有个好朋友陪着自己，彼此都不再孤单。
天道酬勤。有目标，有行动，付出了总有收获。中考时，我和施灵光都发挥不错，一起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这是我们最开心的事。
那些我们一起励志的盛夏时光，将会是我们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记忆。
少年在路上
安宁
1
这是我跟着爸妈第三次搬家了。尽管为了我的学习，每次搬家，并不会离得学校太远，但我的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茫。这种感觉，就像一株植物，被强行拔下，尽管那根部，依然是带着泥土，可对命运的无法把握，还是让整个的枝与叶，在太阳的暴晒下，瞬间便失去了先前的光华。
所以当我在推门的瞬间，与合租的陈子恢一家人，撞了个满怀的时候，我即刻将内心所有晦暗的尘埃，都化作一个白眼，弹了出去。他的父母，大约是忙着出门，并没怎么在意；倒是陈子恢，很敏锐地接收到了我这不友善的信号，而且不假思索地，迅速回馈给我一个同样刻薄的白眼。我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瘦高个子的男生，最后视线定格在他胸前的校徽上。实验中学的牌子，在阴黑的楼道口，闪烁着逼人的光芒。因为中考发挥失常，而不得不选择一所普通中学的抑郁，在那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与这样骄傲自负的人做同学，再好的学校，也会即刻变得索然无味了吧。心内有了庆幸，再看他得意射过来的视线，便对自己黯淡的校徽，陡然生出了勇气。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想起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刚刚明亮的一颗心，忽然又暗了下去。
第二天早起去上学，穿过冷清的菜市场，远远地就看见陈子恢，在帮父母搬运货物，看看表，路口的公交快要来了，陈子恢却依然不慌不忙地干着，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走过去告诉他一声，时间到了，但瞥见那个面无表情的背影，我还是一扭头，快步走开了。
车已经启动的时候，陈子恢才疯狂追赶过来，我本想假装没有看见他的挥手，但嘴却是不由自主地打开来，朝司机高喊：师傅，停车！司机惯性似的停下来，扭头看见气喘吁吁上车来的陈子恢，便急了：这车成了你专车了，每次都停下来等你，实验中学的学生没见过你这么懒的！陈子恢似乎习惯了司机的喊叫，没有说对不起，亦没有在众人的冷眼里感到难堪，而是径直走到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眼睛，依然是直视的，似乎，我不过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不值得也不屑于搭理。
2
所以这样几次为他叫停之后，我便自动熄灭了这善良的火焰。哪怕他赶下一辆车铁定会迟到，我也不会这么好心。反正，换来的都是一样的淡漠，何必呢？而且不会为他让座，看见他上来了，立刻把大大的书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去，直到他问了两遍有没有人之后，才懒洋洋地将包拿起。而且将视线别到窗外去，不让他有丝毫说话的余地。
陈子恢的学校，比我们要近两站路，所以每次我放学回到家，看到的一个固定场面，必是陈子恢在家帮父母做饭。我放下书包，去洗手，总会习惯性地朝厨房里看看。陈子恢也是，只不过，两个人的眼睛里，有不一样的内容。我的，是可以吃到现成饭菜的骄傲；他的，则是对我好吃懒做的不屑。谁都不会开口说好，但视线在空气中，却是剑拔弩张，寒光闪闪。
终于有一次，两个人在逼仄的厨房走道里，一个转身，撞在一起。我手中的碗，啪地碎掉；他刚刚熬好的一小盆玉米粥，也洒了大半。许久以来淤积的怨恨，此刻终于像那四溅的瓷片，迸射出来。我说陈子恢你看我不顺眼你就说啊，何必朝人老翻白眼？陈子恢也不示弱，挑衅道：你觉得跟你这样的懒人有话可说吗？！说完了便要收拾东西进房去，我却是不依不挠，站在他家门口继续喋喋不休，一直说到房门打开，4个大人疲惫走了进来。
不过是两个人故意找茬的一场争吵，却因了被琐碎生活折磨得气极败坏的父母，迅速便升级为两个家庭的大战。谁家用水多了，谁家不讲卫生了，谁家又吵得孩子没法学习了，平日里被隐藏住的矛盾和烦乱，全在那一刻，垃圾一样，倾泻给彼此。直至最后，越吵越凶，他的母亲，甚至和我的母亲扭打在一起。许多人涌在楼道里看热闹，而我和陈子恢，作为最初的导火线，反而在大人们的打闹里，瞬间镇定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撤出战争，关上房门看书，直到两家的父母吵累了，在夏末的傍晚哼哼唧唧地下楼去，收拾遗忘在月光下的货摊。
3
这一场战争，反而让我和陈子恢之间的敌意，冰雪一样，开始慢慢消融。我依然会在上车的时候，将背包放在身旁的空位上，只是看见陈子恢飞奔过来，即刻会拿开。陈子恢依然不说谢谢，但看过来的视线里，明显地有了善意。有一次，他甚至转头问我：嗨，你们几点上课？这句废话的结果是，在剩余的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接连说了很多的废话，关于老师关于学习关于学校，但，唯独没有谈及彼此的父母和生活，尽管，在这方面，我们似乎可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正转变，是从一次让座开始的。那天我又习惯性地在陈子恢踏上公交时，将座位上的书包拿开来。不想有个男生眼疾手快，一屁股坐在上面。我即刻朝他嚷：同学，懂点礼貌好不好，这座不是给你让的耶！男生并不怯我，反问道：那你给谁占的？我想也没想，指一指陈子恢便道，当然是给我朋友了！说完之后，我和陈子恢竟在那男生不怀好意的笑里，同时呆愣住了。
公交行驶到陈子恢的学校门口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来：该下车了。说完了彼此相视一笑，陈子恢道声再见，我冲他点点头，回说放学见。片刻后扭头看见陈子恢在敲窗户，而后听见他大声地朝我喊：顾小南，谢谢你。我趴在窗户上，看着陈子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那样坚实不惧的脊背，多么像我一直都在努力找寻的另一个自己。
我开始盼着放学，盼着公交行驶到蓝山路时，站牌下会有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盼着有一个人，会穿越重重的人群，挤到我的面前，说，嗨，顾小南，我来了；盼着回到家后，大人们还没有回，我便可以赖在厨房里，给陈子恢做小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没有一个老师和同学会知道。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喜欢起在课上回答问题，为什么一放学便飞奔去坐公交，为什么素日对人冷淡的我，忽然间便展开了笑颜。
以为这一切变化，没有人会注意，可当那欣喜的小芽，欣欣然探出头时，还是有人，一眼便窥到了它。
4
那天妈妈卖菜中途，回来取遮阳的帽子，一推门，看见我与陈子恢，正坐在书桌旁，翻看一本什么书，因为太过认真，竟是连她的两次喊声，都没有听见。等到我反应过来，妈妈的脸，早已是铁青。陈子恢走过去，道声阿姨好，妈妈不过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算是应答。但等到陈子恢关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妈妈则把手中的东西嘭地摔到桌子上，说，以后不准你再跟那小子混在一起，交什么朋友不好，偏偏交菜贩子的儿子，你是不是以后还想跟你爹妈一样没出息，去卖菜啊？！
第二天在公交上遇到陈子恢，看到他的眼睛，竟然也是红的。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却发现言语是如此地苍白。彼此沉默了一路，是公交到站的时候，我与陈子恢，不约而同地，在他起身要走的瞬间，脱口说出一声“对不起”。说完了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便犹如风中的百合，在摇曳里，现出温柔的底色。
我以为我和陈子恢，依然可以这样心心相通地交往下去，我以为生活，至少会在这段铺满金色阳光的路上，安静地走上一程，再走上一程；可是它却一个转身，向我们背道而驰的方向飞奔。
不过是一个月，妈妈便找了理由，在靠近我们学校的另一个菜市场附近，找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居室。搬家的那天，我不知道，照例与陈子恢去坐公交，一路上两个人谈了许多，谈起彼此的父母，谈起在困顿里曾经怎样努力地攀爬，才不至于让站在高处的人，看到自卑；亦谈起一年后想要报考的大学，和在奋进的过程里，曾经有过的惶惑和迷茫。我们毫不疲倦地说啊说，似乎要把此后一年的话，都在这短短的一程里，说完，道尽。
依然是我看着陈子恢下了车，混进穿校服的人群里去，看不清晰。而后公交继续开下去，就像生活的流水，毫无止息地奔向前方。
5
那天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看到妈妈，她说，小南，我们又换了房子，以后，可以不必再坐公交，节约下来的时间，你能好好学习了。我没有吱声，默默跟在她的身后，走回新的家。
一个星期后，我再一次踏上公交。我以为会在校门口的站牌下，或者长长的菜市场里，寻到陈子恢的身影，但却是只有失望。当我一级级踏上那座生活了一年的老楼，在4层左边的门口，停下，而后抬手敲门的时候，出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这才知道，陈子恢一家，在我们搬走后的第二天，便被房东来撵，因为，房东找不到愿意与他们合租的人，而他们自己，又没有能力，将两室两厅的房子，全都租下……
后来的某一天，我在传达室里，看到一封写给我的没有署名的信。我微微笑着打开来，一行行地读下去，那颗在路上始终找不到方向的心，便如一粒秋日里的微尘，被温情的阳光抚过，便瞬间落定，化为芬芳的泥土。
是的，就像陈子恢说过的那样，我们都是漂泊在路上的孩子，我们需要自己为自己找寻温暖的家园；尽管无法与朋友一路同行，但是知道彼此都在不远的路上，知道只要努力，那终点处，会有一样的灯火，为我们守候，那么，又何必为了暂时的分离，而难过感伤？
而那株向泥土里用力扎下去的植物，快要生根了……
嘿！牛先生
安一朗
牛羊开会
牛先生是我的同桌，姓牛，名超，但班上的同学都叫他“超牛”。重点中学里，牛人很多，但能够被一群牛人心服口服地称为“超牛”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学习上就不用说了，中考的全市状元再加上现在的年级名列前茅就足以说明问题。
单单成绩好，牛超不可能被大家称为“超牛”，能够考上重点高中的都是原先学校里的佼佼者，谁会输给谁？首先我这个同桌一开始就不服气他，经过后来的事情，我不得不说：“牛先生，真的超牛！”不过，也因为他，声名在外，我不得不被“牵连”进去。
我姓杨，单名一个：卉。杨卉，多好听的一个名字，硬是被大家说成了“牛羊开会”，搞得跟动物世界似的，为这事，我还和牛超闹别扭了，是我不理睬他。倒是他，性子好，没跟我计较。每天听着同学嘻皮笑脸地叫我们“牛羊开会”，我就生气，好端端的名字放着不叫，不过后来，我倒是喜欢了，因为能够跟牛超一起被人提起，是件挺荣耀的事。
牛超个头不高，站在一群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的男生当中，他169的身高，充其量也就中等偏下，但牛超特别自信，他时常拍着身边一米八几的同学说：“兄弟呀，我们都很悲哀，身高不足六尺。”气得那些大高个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有谁用“尺”来说身高的？再说现在的尺和古代的尺一样吗？那全班男生的身高不都是“五尺以上，六尺以下”？班级篮球队队长故意逗乐牛超说：“超牛兄呀，都是五尺男儿，那往后咱班级的篮球赛可都交给你了？”那男生知道牛超投篮常常被人盖了帽，这是他的痛处，故意哪壶不开就提哪壶。牛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退了一步，挠挠头说：“各尽所能呀，兄弟，不都是为班级争光嘛！”
和牛超同桌，经常能听到他和班上的同学唇枪舌剑，他的辩论能力不得不让我佩服，三分智慧，三分坚持，三分狡黠，还有一分胡搅蛮缠，不过最后大家都是皆大欢喜。“一场紧张学习之外的语言游戏，缓解压力的方式，不当真的。”这是牛超的原话。他总会用各种方式放松，让自己随时都能够保持有良好的状态。
和其他书呆子类型的尖子生比起来，牛超无疑是个“活宝”型的尖子生，和他同桌是一场幸运。就像他说的“牛呀，羊呀，聚在一起就是缘分！牛羊开会。”
让你开开眼
在初中时，我就喜欢没事写点东西消磨时间，女生嘛，总有许多诗情画意的情怀，付诸文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像牛超的语言游戏，可以让自己缓解压力。那时候，还发表了不少文章，再加上成绩不错，心里一直有点飘飘然。
刚上高中时，我对其貌不扬，个头也不挺拔的牛超并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他总是油嘴滑舌的爱逗乐人，还总亲密的叫我“杨”，让我觉得他很不“端正”，于是对他总摆出一副臭脸。没想到，他成绩那么好，第一次考试就把我给震到了。
可是我心高气傲，觉得他成绩再好，至少在写小说上赢不过我。是在我们同桌一个月后的事，有一次，杂志社把样刊寄到了学校，面对别人羡慕的眼光，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态度上还是故作谦虚。牛超当时在写作业，几个女生围着我窃窃私语，我们商量着拿到稿费后要好好出去Happy一下。我们的聊天影响到了牛超，他转过头来，听了一阵后说：“杨，发表小说啦？不错嘛，请客得邀我。”他说得一脸肯定，可我偏偏不买他的帐，他的光芒笼罩住了周围的人，特别是我，在他面前都快没自信了。那时候，我一心想在某一方面赢过他。
我的拒绝让他很突然，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情我窃喜不已，他这么强势的人应该没被人拒绝过吧。后来熟悉了，我把当时的想法告诉他时，他居然没生气，只是一个劲地唱：“你好毒！你发毒！”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做法，真是汗颜。那次，我对牛超说：“有能力自己写稿挣钱去，不要来沾我的便宜。”我怂恿牛超，让他也试试写篇小说，还给他我投稿的杂志，因为他为了气我，敢说上稿是“小儿科”，在我幼小而得意的心灵里插了把小刀，让我郁闷不已。我原本是想刺激他，没想到，演变成了我们之间的“挑战”，是他挑战我。围观的同学故意喧哗“牛羊开战”，牛超借了我的杂志，说了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你开开眼！还真以为我不能写。”
牛超一直就是“牛气哄哄”的，我以为他也就是当时在场面上下不了台，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当真了。在我快把这件事忘记时，他却是在事隔几个月之后，拿了一本最新的杂志给我，指着目录上面的作者姓名说：“看看，我的大名——牛超，没唬你吧！”我凑过头去看，真是牛超的文。抬起头狐疑地望着他：真这么牛？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投稿十几次，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发表一篇文章的杂志，他第一次投稿就上了？“你原来一直也在写吧？还是那个主编是你家亲戚？”我问他。“真没有，要不是你激我，我还不知道我的文章也能发表呢？感谢呀，杨。”牛超说，脸上的真诚让我无地自容。虽然我一直与他明争暗斗，他却没往心里去，开口闭口还总是一句：“杨。”
我们之间还有个小秘密，因为看中牛超的文字和编故事的能力，我还开始与他“拼文”。一个故事，我们一人写一半，作者属名：牛羊。还别说，团结就是力量大，我们目前虽然只在课余时间拼过五篇文章，但幸运的是那些文章全变成铅字了。稿费都打到我的卡里，我要交给牛超，但他说，关于钱的事，就由我这个羊秘书管着就行了。说话的派头就像自己是一个大老板，但我内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你有什么不会
牛超被大家称为“超牛”，可不是戏谑之语，他的“牛”，我一一道来。
班上有个围棋下得好的男生，曾经自称是“无敌手”，有不少不服气的男生向他挑战，当然均以失败告终，要不，还能称作“无敌手”？最初就连牛超也输了。牛超并没有学过围棋，那只是他观棋后第一次“下水”。可是牛超有股不服输的韧劲，他那天放学后，特意到市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围棋入门，围棋布局方面的书。
几个月的时间里，牛超用心研读，还特意到围棋协会观棋。在“无敌手”又一次挑战高二学长成功归来后，牛超已经在教室摆好棋盘等着他。“无敌手”不屑于和牛超下，说再赢手下败将也没什么意思。围观的男生直起哄，牛超也不脸红，他缠住那男生，说：“试试吧，给兄弟一次赢你的机会，为了赢你，我可是准备了几个月的时间。”“赢我？就凭你几个月的时间？”“无敌手”撇撇嘴说，他生气了，毕竟他学了十年的围棋，牛超的话实在不把他放在眼里。男生都有旺盛的好胜心，“无敌手”被牛超一激，直接开战，两个人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在小小的棋盘里抢占地盘。金角银边草肚皮、象眼尖穿忌两行、弃子争先，斗得热火朝天。可是没过二十分钟，在大家都难料结局时，“无敌手”主动认输，他不相信地盯着牛超说：“怎么可能呢？你的水准一日千里，真是超牛！”“我当然很牛，牛超嘛，不过你太轻敌了，还有心浮气燥，不输才怪。”牛超一点也不谦虚。他早就说过，他的字典里没有“谦虚”二字。
篮球场上，本是牛超最汗颜的地方，个头缘故，他根本抢不到拦板球。但篮球场是男生挥洒青春汗水，展现风头的最佳场地，多少校草班草为了赢得女生的目光和尖叫声，在场上潇洒灌篮，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灌篮牛超是没戏了，但他开始苦练三分球，不同角度，不同姿势，进球是第一，动作潇洒也不可忽视。
我说他打篮球像是表演，一点实用性都没有。牛超不服，还说我懂什么呀？然后滔滔不绝地跟我讲NBA的比赛，讲飞人乔丹，讲大鲨鱼奥尼尔，还有什么国王呀，坦克呀，听得我云里雾里。“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冷不丁泼了他一盆冷水。“是跟我没关系，但他们都是我的偶像呀！”牛超郁闷地说。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头，我笑着说：“伤着你啦？真好，终于伤到你一次了。”牛超瞥了我一眼，噘嘴说：“有病！”
我知道牛超是不会生气的，不过为了惩罚我对他的“人身攻击”，牛超有几天一放学就“劫”住我，让我陪他练球，专门帮他守衣服、买水，反正需要跑脚的事，由我承包。
傍晚的篮球场上，活跃着一群年轻的身影。小个头的牛超混在其中真的不起眼，不过，他练得很认真，跑过来喝水时，额头布满汗珠子，连头发都湿了。“何苦呢？这又不是你的强项。”我说。“我也没有弱项呀！”他依旧逞强，虽然已经累得直喘粗气。
还真别说，在牛超的勤学苦练下，他的三分球已经有几分“准头”了。篮球赛时，关键时刻还是他精准的三分投篮帮助我们班拿到年级冠军。
那次冠亚军争夺战，高一15班一直气势如虹，我们班的篮球队倒显得力不丛心，不过，他们也努力死死咬住比分。篮球场四周围满了人，大家喧嚷，呼叫，“加油”声此起彼伏。作为我们班的啦啦队队长，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心里也在担心着比分。
在比赛的最后五分钟，我们还落后对手7分，可是篮球队队长却葳了脚，比赛不得不暂停，换上一直在坐冷板凳的替补队员牛超。刚上场时，牛超一直摸不到篮球，我都替他着急，摸不到球，还谈什么投呢？牛超倒好，一脸平静，个头虽小，却也灵活，出其不意的就把对方的球劫到手，然后传给位置好的主力队员，让他们投篮。当比分追到只差一分时，比赛时间也即将结束，在我们都怀着遗憾的心情准备接受输的事实时，我们突然看见一粒球正以优美的弧线缓缓落入篮筐中，哨声随即响起。“半场投篮呀，神呀！”有同学大叫一声。掌声雷动，牛超一下子被班上的同学团团围住，那些高个子队员还把牛超抱了起来欢呼雀跃。“牛超！你真是牛！”我也跑上前，拉住牛超的手，激动得又蹦又跳。“狗屎运！”15班的男生不屑地叫。我才不管了，牛超能进球，帮助我们班赢了这场比赛，我就开心。只有我知道，为了这个三分球，他作了多少准备，那些夕阳下他挥洒的汗水终于有了回报。
说牛超“牛”当然还得说到他的“唱功”，他是班上同学中唯一能够把龚琳娜的《忐忑》唱得出神入化的人，特别是龚脸上挤眉弄眼，超级夸张的表情，牛超学得可像了，逗得大家笑到肚子疼。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他唱张靓颖的《画心》居然比我唱得还好，他不知道，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害我后来再也不敢说那是我的保留曲目了。
牛超会的东西还很多，他除了各科的知识竞赛得过奖以外，画画呀，写字呀也都得过奖，小提琴是他从幼儿园开始学的，至今也没落下。我只是很好奇，牛超到底有什么不会呢？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他眉头一皱，说：“应该没有吧！”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就来气，就他爱臭美。
革命友谊也有分开的一天
同桌一年，我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革命友谊这个定义是牛超下的，他一向来都把我当成他的“兄弟”，这也是我痛恨他的地方，明知道我对他有好感，他的拒绝不着痕迹。当然我也知道，能做他的“兄弟”也是一种福分，毕竟我能参与他的很多事情，分享他的成功和快乐。
班上偷偷喜欢牛超的女生可不止我一个，可是谁也没有信心对他表白，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热情、坦然，而且整天疯疯颠颠，没个正形，表白了，被拒绝，多没意思，还不如好好珍惜这份革命友谊。
可是革命友谊也有面临分开的时候。临近期末考时，班上就有同学说起分文、理科的事。我肯定学文科，而牛超估计会学理科，想想就有点难过。按照往届的惯例，高二不仅要文理分科，所有班级也都会打乱重新排班过，我们之间的同桌生涯面临结束。
见我一脸惆怅，牛超逗乐我：“怎么啦？舍不得我呀？嗯，你托腮沉默的样子很优雅哟！像只思春的猫。”“去你的，你才是只思春的猫。”我不甘示弱，反言相击，然后两个人又舌战一番，结果不分胜负。
想好了，我不惆怅，不就分班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他。我想，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应该不会随着分班而结束，牛超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是，我们还可以像过去一样一群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玩，一起去K歌，一起玩滑板，一起打电动。我们之间还有个秘密行动——拼文，他这个实力派作者我可不会放过。
嘿！牛先生。我决定如果我们真的不在一起了，我就这样称呼他，这是我的专利。
十六岁的一场明争暗斗
太子光
A
我是踩着切分线考上一中的，虽然有惊无险，但在等待切分的那段日子里，于我就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沧桑。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独占鳌头”的我也会有那么煎熬的时刻。
号称“千年老二”的俞勇一洗前耻，他以全校最高分，全市第七名的成绩考上了一中。在一中一千多号新入校的学生中，我们竟然又被分在一个班级里，真是“冤家路窄”。
我怎么都忘不了，俞勇在初中毕业晚会时，故意走到我面前，朝我轻蔑一笑的表情。我在心里骂他“小人得志”，可是在分数决定一切的时候，我真是无力回击。还好，上了高中后，一切又是全新的开始。我暗下决心，一定要重新赢过他。
俞勇凭借入校的高分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班长。当老师宣布这个决定时，我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也正把目光转向我。他意味深长地朝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向我示威，初中三年，我都是班长，而他只是辅助我的副班长。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俞勇下课后，刻意走到我桌子边轻轻敲了敲桌子对我说。“好运气不会一直伴随你的。”我不痛不痒地应他。“一样，我也正想这样告诉你。”他得意地说，毕竟我赢了他三年，而他在最重要的一战中赢了我。
我突然就变成班上“路人甲”的角色了，巨大的落差下，我赌气般把自己隔绝起来，一心只读圣贤书。
B
同学来自全市各中学，都曾经是佼佼者。俞勇也明白这点，自上高中后，我感觉得出，他也是拼着一股劲在学习。
高中课程比初中难，科目又多，大多数人都有些力不从心，每一次考试，试卷发下来时，班上总会传来阵阵唉叹声。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很努力了，但依旧无法回归到初中时的辉煌。俞勇的情况比我更糟，可能是顶着“入学全班第一”的头衔，他压力大。
每次发试卷，看着表情严峻的俞勇，我暗自高兴，可正得意时，转念一想，我又高兴不起来了。曾经我也是一次次在平时的考试中赢过他的，但仅仅一次，却又是最重要的考试中，我输了他，那之前所有的“赢”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我不愿意也不能让历史重演，我终是明白了，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几个月后，我渐渐适应了高中生活，也适应了高中老师的授课方式，成绩稳步上升，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俞勇的成绩也开始显山露水。
我在班上的角色又由“路人甲”变得瞩目起来，很多同学愿意来找我聊天或是询问作业，我没有理由拒绝别人的热情，更不会拒绝别人抛出的橄榄枝。只是我和俞勇，依旧没有成为朋友，仅是“对手”。或许他也这样想吧，瞧他对我怒目而视的样子，我感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初中一直延续到高中。班上的同学都很奇怪我和俞勇的关系，曾有同学疑惑地问我：你和俞勇不是老同学吗？好像很少交往？我笑着说：“哪会呢？只是性格不同，不大熟。”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初中毕业晚会上俞勇朝我轻蔑一轻的表情。
他这样的人，我能和他交往吗？彼此之间，注定只会是“对手”。
C
到了高一下半年，我和俞勇的成绩渐渐上升到班级的前两名，只是让我郁闷的是，第一名不再是我的专利，俞勇已经打破当年的“魔咒”，一举摘掉“千年老二”的封号。
我听一个同学说，俞勇周末有去上奥数班。怪不得他能赢我了，原来的考试，我都是在数学上赢他的。我的物理比他弱，于是我也开始在周末去补物理，当然，奥数班我也报了，我倒是要看看，他都在学些什么。
看见我突然出现在奥数班，在俞勇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惊讶。不过，他从来都是很聪明的人，应该很快就猜到我的目的，于是又一场明争暗斗开始了。
奥数班上课的内容有点难，不过，弄懂后对付数学试卷的最后几道大题就容易多了，俞勇进步的原因就在此。我重新调整自己的步骤，有的放矢。对于基础题，我力求百分百的准确率和速度，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解决难题。
我应该比俞勇聪明吧，那些他绞尽脑汁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我花费一番功夫后，倒是能完整地解出来，为此经常得到奥数班老师的表扬。每每这时，瞟一眼俞勇，他定是一脸不服输的表情，那眼神还闪烁着不屑。我得意地朝他轻蔑一笑，心里过瘾极了。
俞勇的作文一直写得不错，没想到上了高中，他更是灵感迸发，不仅在市日报征文中获得了第二名，还有两篇文章相继在校园类杂志刊发。这些消息是老师在班会课上公布的，她没完没了地夸俞勇，听得我一肚子冒火。不就写文章嘛，有啥了不起的，又不是什么经典的传世之作，我也有能力写。
我不屑地撇撇嘴，想好了放学回家后，也打造一篇文章投稿。我才不相信，他俞勇能够做到的东西，我有什么不能的？在任何一方面，我都不想输给他，当然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怎么是“对手”呢？
D
当我偶然从一个同学嘴里听说俞勇喜欢隔壁班的恩心时，我又来了兴趣。我认识恩心，还向她借过一次书。恩心不仅成绩好，长得漂亮，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体育也不弱，毕竟她是校舞蹈队的，长期都在练功、排舞。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女生打交道一直是俞勇的弱项，每次有女生热情地找他时，他总会闹个大红脸。我还听说了，俞勇对恩心是单相思，他明明很喜欢人家，但从来不敢主动打声招呼。他总是偷偷地、远远地观望。
可能是对方太优秀了，俞勇的自信心不够，他又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于是我决定气气俞勇。可能是心胸坦荡吧，我主动找恩心打交道时，一点也不会觉得难为情。我们站在走廊尽头说话，我早就注意到俞勇在打量我们，但他站得远，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但是看见了他喜欢的女生在对我笑。
回到教室，我有意看了看俞勇，我想我的眼神里面一定闪烁着得意的眸光——你怯怯地不敢接近，我却可以大大方方地与她说笑。我故意挑衅俞勇，就想看看他暴怒的表情。那些天，我注意到俞勇的情绪是波动的，他变得急躁、易怒，忧心忡忡的样子，特别是他的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痛苦的影子。
我和恩心的关系越处越好，路上遇见时，我们会像老朋友一样打个招呼。我猜想，俞勇一定是羡慕嫉妒恨吧。看他一副咽不下气的样子，我就觉得有趣。
E
一直到高一结束，俞勇都没有和我说话，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恼怒我。我根本无所谓，我们是对手呀，谁让他在我最失落的时候轻蔑过我。
十六岁的这场明争暗斗，我和俞勇都不是输家。正因为他的轻蔑一笑，我重整旗鼓，斗志昂扬地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活，他也一样，为了不再当“千年老二”，他上奥数班，努力写文章，哪一方面都想赢我。我自然不认怂，见招拆招，想尽办法与他对阵。
十六岁的时候我觉得爱情是无意义的，唯有努力学习才是正道。当我听说他喜欢隔壁班的恩心时，我就想阻止他，早恋的学生有几个能专心学习的？他可是我的对手，对手太弱的话，这场明争暗斗就毫无意义了。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一路上我们还将会遇见更多的人与事，会遇见更多的对手，但只要心胸坦荡，明争暗斗又何烦？
有对手，我们才会保持昂扬的斗志。
谁人知晓童非宇
冠一豸
童非宇调来和我同桌时，我暗呼“命苦”。虽然才转学到这个班没几个月，但我已经看见童非宇调整了好几次座位。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每一任同桌和他坐了不到半个月，定会向老班强烈要求调换位置，说再也不愿意和他同桌了，就连班长李若彬也受不了他。
仅从外表看，实在看不出童非宇和其他男生有什么区别。中等个，黑皮肤，长相普通，往人堆里一扔，就再也分辨不出他来。男生贪玩，上课捣乱，爱逗女生，这些小毛病好像他都不会。可是大家宁愿和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差的同学同桌，也不愿意与他坐在一块，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偷偷去询问了几个他原来的同桌，没有人告诉我，就连班长李若彬也神秘兮兮地说：“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体会过了就知道。”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开始了与童非宇的同桌生涯。他把东西搬过来时，一堆零乱的书往桌面上一扔，就大大咧咧地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顺势就往我身上靠。我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但一股浓郁的怪味道还是伴随着他的到来直往我鼻吼里钻。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正想伸手捂住鼻子里，却注意到童非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我一阵紧张，脸却倏地涨得通红。
我怎么会脸红呢？该脸红的人应该是他呀，我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第一个回合，我不战而败。
童非宇坐下后，很夸张地舒展懒腰，扭扭脖子，他的手在我面前直晃荡，然后旁若无人地趴在桌子上，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桌面。我瞟了他一眼，觉得这男生怪怪的，有点故意惹我生气的意思。思忖片刻，我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他挪过去。
“烦！”他头也不抬地嘟嚷了一句。
“坐好！”我小声却是严厉地啐道。
什么人？大清早才来学校，就像条虫似地趴在桌子上，一点朝气都没有。他依旧趴着，身体却是挪了过去。我不屑地噘噘嘴，冷哼一声，想在我面前霸道，可没那么容易。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我经历过多次转学，早习惯和新同学打交道。而且我观察到，他在班上根本没有朋友，平时鲜有人与他说话。
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但凡他趴在桌子上影响我写字时，就用手指捅捅他，连话也懒得跟他说。我听同学说了，童非宇很霸道的，他不讲理，是个蛮横的野小子，而且他的废话又特别多，只要与他关系稍好，说上几次话后，他就会顺竿而上，缠住你有事没事就找你聊天，让人烦不胜烦。
还有个同学告诉我，童非宇比我早半年转学进来的，他是农民工子弟，父母都在附近的菜市场帮人杀鸡宰鸭，他每天放学后也去帮忙，身上尽是怪味道。
“真搞不懂我们学校为什么什么人都收？”同学愤然地说，然后突然醒悟似地补充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只是说童非宇。”我笑笑，表示无所谓。
只是在我得知童非宇是农民工子弟后，对他却莫名地产生一种亲近感。我也是农民工子弟，虽然目前我的父母已经在这里买了房。我的父母进城打工早，曾经也流离颠沛，辗转在各个城市，但通过多年的努力打拼，如今他们已经在这座于他们来说有深远意义的城市买了房，有自己的店铺和工厂。他们出入有车，穿戴整齐，走在人群中和城里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但我始终都记得，我是农民工的孩子，我并不为此自卑。只是那种被人排斥和伤害的痛楚，我明白。
我开始主动找童非宇说话。一开始，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以为我什么地方不对劲。毕竟我是女生，大家眼中漂亮的女生。但童非宇看懂了我的真诚，从他神采飞扬的表情上，我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他确实话多，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或许他是太久没这么尽兴地说话了。他一直被班上的同学排斥，因为他那破旧、不合体的衣服，还有时常乱糟糟的头发，更主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恶臭味。童非宇一直都懂别人不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用“霸道”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
和童非宇熟悉后，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乐观，不仅能言善辩，而且风趣幽默，只是在这之前，没有人愿意了解他。
童非宇的成绩不好，特别是英语，次次考试都不及格。英语老师有次发试卷时，气乎乎地说：“童非宇，你的脑袋被门夹过吗？居然能考出19分来？”童非宇在同学的哄笑声中脸涨得通红，他咬着嘴唇隐忍不言。但我却是看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说：“老师，你要收回你刚才的话，并且向童非宇同学道歉，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他呢？你了解他的情况吗？”老师听完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生气地质问我：“你是谁？这样对老师说话。”班上的同学也都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更多的是在看热闹吧。童非宇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暗示我不要再说了。但我依旧对视老师的眼睛，说：“作为老师，你觉得可以这样伤害学生吗？即使他成绩不好。”英语老师恼羞成怒，他摔了书本。我倔强地站着。童非宇急急地站起来，低声说：“老师，对不起！我会努力的。”英语老师不依不饶，他不上课了。
事情的最后是老班出面解决的，英语老师最终还是向童非宇道歉了，但童非宇也向老师保证，一定会认真学习。童非宇很感激我，他说：“看不出来，你一身侠骨柔情。”我笑而不语。那以后，我感觉得出来，童非宇是真心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童非宇在农村读书时，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基础薄弱。转学到城里后，他跟不上老师的进度，又没人愿意帮他，当然，他自己也有责任，放任自由，得过且过。他告诉我，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过，心里空空的，觉得自己挺没用。
“不是还有我吗？你现在肯开始努力学习也来得及。”我笑着对他说。我的成绩还不错，帮助童非宇还是可以的。童非宇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阵后才说：“你不会是同情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互相帮助。同桌嘛。”我说。
我还告诉童非宇我也是农民工子弟的身份，他当时睁大眼睛，一脸诧异地说：“怎么可能？你不会是取笑我吧？还是为了不伤我自尊故意骗我？”“伤你自尊？你觉得农民工子弟这个身份会伤你自尊？”我气愤地说。我告诉他，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就连皇帝也还有乞丐出身的，但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人生……那天，我很激动，说了一大堆。说给他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从不为自己的农民工子弟这个身份卑微，因为我相信：任何人只要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定能让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变，至少，也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充实和精彩吧。
童非宇看我说得激动，愣住了，半晌，他认真地对我说：“你说得对，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后我也要像你说的这么做，向你学习。”“学什么习？一起努力吧，从现在就开始，不要等以后了，要知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说。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会改变自己的。
童非宇是个有悟性的人，他一直缺的只是别人的鼓励和一个明确的目标，一旦他找到了前进的动力，我相信他一定会变得很不一样。因为他是个懂事的男生，他能够体谅父母的艰辛并且主动去帮忙。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尊敬。这不正是我们许多人身上都缺失的品德么？我交定童非宇这个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