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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见

五年前的那个深秋。

远处的天空,深远的透着湛蓝的颜色。一朵朵洁白的浮云自由地游走着,时而相拥,时而离别,缠绵悱恻。

近处的山峦,悄然的失去了原有的春绿。一层金黄开始沾染在薄绿之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取代了绿色生存的权利,霸占着这个属于它们主导的时节。

一阵下课铃声响起,沉默的世界瞬间沸腾起来。欢愉的叫喊与吵闹声,流动的充斥着这个北方的海滨城市,时间也因此流淌起来。

夏棉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想起书包里那张永远徘徊在及格边缘的数学卷子,脚步不自觉的变得拖延。

夏棉不是那种一见着就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1.60米的身高还算中等,只是身材稍微偏胖一些。圆圆的脸盘上还有些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带着点奶奶的可爱。整体看上去呢!整个人比较圆润,属于比较讨喜的类型,但却远离了“美女”的行列。不过,如果你近距离观察她,那一双会笑的眼睛会瞬间迷倒你。不算大的双眼皮眼睛带着点月牙的幅度;一对浓密卷翘的睫毛密密匝匝的自由生长,笑起来的时候上下翻飞,活像两只灵动的蝴蝶在飞舞,使你无法移开双眼。微笑时,那双眸子满含笑意。说话时,那双眼睛视乎也在跟着述说,眼中全是故事。

夏棉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妈妈无奈的脸庞和爸爸强忍着笑容的面孔,不由得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就让你俩笑话吧!反正说大话又不犯法。没考及格就没考及格呗!最多又让你俩再笑半年”。自己念叨完,原本慵懒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不自觉的在树荫下的石板路上跳跃起来。

刚转过街角,一栋白色木质小别墅出现在她面前。

不算高的院墙上,扎着一圈白色木质栅栏。栅栏上许多漆面掉落的地方露出腐旧的木色,显得有些破败。在栅栏缝隙间生存的蔷薇花,早已没有了美丽的笑颜,零落的叶片残败的耷拉在墙头,透着前所未有的落寞。

院子里那棵紫薇花树,也不复过去的茂盛,有气无力的扎根在泥土里。就连树下那个夏棉梦想中的秋千,也是破旧而孤独的静止在原地。

只有围栏里那几株桂花树还在发出淡淡的幽香,似有似无地涌动着暗香。

“你好,小屋!又见面了。”夏棉站在院墙外,傻傻的朝着小别墅挥挥手。

“多可惜的院子,要你是我们家的,绝不会是现在的模样。”再一次为小屋日渐败落的景致惋惜了一会后,打算离开。

刚转过身子向前走去,感觉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脚步。

回头一看,原来是墙角处的野草挂住了校服的裙摆,就像一只舍不得松开的小手,念念不舍的“挽留”着。

夏棉笑着伸手轻轻地拉下自己的裙子,低声耳语道:“怎么?是你想成为我的吗?”

刚抬头准备离去,视线扫过的位置却突然卡顿了。

夏棉还没来得及收回拉动裙摆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直起弯下去的腰腹,就这样佝偻着身子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孩子,停顿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别墅门前的回廊处,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看,是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他有着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身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瘦弱单薄。

只见他静默地斜靠在护栏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护栏上腐朽脱落的漆面。掉落的油漆碎末正好落在黑色板鞋的鞋面上,在那里形成了斑斑点点的花纹。

一双被发丝掩盖着的双眼,看不出此时是什么神色。只是觉得他在固执的注视着远处的某个地方,执拗的想看穿对面的栋栋高楼和远远的群山。

“妈啊!啊啊啊.....”正在夏棉专注的偷看时,头顶上突如其来“飞”过来一样什么东西,吓得夏棉失声尖叫。

“谁?是谁在外面?”带着些许沙哑的男声响起。一边问着,一边摸索着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挪过来。

本来夏棉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却再一次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他是看不见吗?他是个瞎子吗?”夏棉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究竟是谁?出来。”

在夏棉还在震惊和惋惜时,那个人已经蹒跚着通过步道来到栅栏的内侧,距离几步的地方就是夏棉的所处的藏身之所。

真是个极漂亮的男生,细腻白皙的皮肤;狭长但带着点小内双的双眼;挺直饱满的鼻梁;丰满却没有血色的嘴唇。如果不是紧皱着的眉头,这张脸真的是漂亮得无懈可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夏棉慌忙的一边鞠着躬,一边道着歉。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问道“我的果子呢?它在哪?”

“果子?对不起!我,我真没看到这里有什么果子,我也绝对没偷吃过”。一句无厘头的问话让夏棉慌乱不堪,眼睛不由得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结结巴巴的回答,话刚说完,夏棉盯着某个地方的眼神开始慢慢的从惊慌变成了愤恨。

原来就在头顶不远处的紫薇树的数杈上,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肥猫正在用一对薄荷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夏棉,身后不时晃动着的尾巴,满是挑衅的味道。

“原来刚刚“袭击”我的是你这个家伙”,夏棉又仇恨又惧怕的看着树上那一团大东西。

“哦!你说的果子是它吗?”夏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猫所在的方向。

“在哪?”对面的男生迷茫的往周围转动着头,最终并没有停留在猫蹲着的方向。

“就在你旁边的树杈上蹲着一只又肥又难看的大黑猫,是它吗?”

“你才又肥又难看,我家果子很漂亮!”第一句生硬的语气都可以结冰,第二句温柔的气息简直就是春风拂面。如何的天差地别?活了17年,活的不如一只猫?夏棉不由得火冒三丈。

“谁丑?谁难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得见本姑娘的盛世美颜吗?”被激怒的夏棉怒瞪着一双月牙眼,音量也比平常扩大了三倍。

沉默,尴尬,窒息。

周围静的没有一点其它的声音,只听得见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果子,来!回家!”随着那男生的一声呼唤,那团大东西听话的从树上窜下来,乖巧的“喵”了一声后,朝屋子的方向溜去。

低垂的眼帘,缓慢的转身,清瘦的背影。这就是最后刻在夏棉脑袋里的画面。

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夏棉的心底狠狠的抓了一下,一阵强烈的收缩将疼痛从心窝蔓延到全身。夏棉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心脏跳动的地方,用目光盯着那个背影许久、许久,直到只剩下两扇紧闭的大门后才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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