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早就记不清杀过多少人了。”李仁言的眼神看向远处，虽有牢房的墙壁阻隔，但还是觉得他看得十分久远。“谁有罪，谁无辜，我也不是都能分得清的。”
交谈无所谓愉不愉快，李仁言总是不可能说什么隐秘事情的，关于杀不杀坏人这个问题，李仁言也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
“……”车载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下意识的会觉得李仁言是一个好人，可等仔细想一下，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他杀了很多人的事实可以改变吗？
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因为一件坏事就变成了坏人。坏人做了无数的坏事，只做了一件好事就变成了好人？这可能吗？李仁言杀了很多人，只因为救了他一命就能变成无罪的吗？
李仁言总是在追求平衡，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深到无法回头，不能悔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铲除了许多岁月中出现的罪人，可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越是意识到这一点，李仁言就变得越是偏执。
扯得有点远了，车载国来的目的，只是求一个心安罢了。李仁言救了他，让他冒出了李仁言不是坏人的想法。虽说好坏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恰当的形容，但愿意把人分为好人、坏人的，至少也说明，他是个单纯的人，不是吗？
“是赵孟打伤了你吗？”车载国突然问。
“是啊，我杀了他儿子，他想杀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李仁言反问。“只是很可惜，他没能杀死我……”
“但他这样是犯法的！”车载国想了想后说道。
“对，他当然犯了法。”李仁言动了动脖子，虽然被铐着，但好歹得找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是？“对于法律而言，我想，可能地位比较高的人，犯法受到惩罚的标准也会变高。当然，我不太喜欢研究法律，所以，我的观点也可能是错的。我就只知道，犯下了罪，就应该死，仅此而已。”
“犯了罪就必须得死吗？那那些犯了小错想要改过自新的人呢？”车载国皱着眉头说道。“一个人可能只是因为一时糊涂，偷了点东西，但他知道是错的，那他也得死吗？”
“哈，应该是我没有跟你讲清楚。我要的，是平衡。欠什么，还什么，欠命还命，欠钱还钱，这不才是平衡吗？”李仁言回答。
“那那些想改过自新的人呢？他们就不能有一个机会吗？”车载国更愿意相信人性本善，他用一种包容的心态在看待犯罪。
“那不是我想考虑的东西，我只追求我想追求的。”李仁言活脱脱就是那种听不进别人任何话的人。
“……”车载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跟李仁言浪费口舌，他明显不会听别人的话，只是自己开始的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一点呢。想到这里，车载国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赵孟犯了法，在你眼里，他是不是该死的？”
“他想杀了我，并且已经动过手，以为我死了。那我再动手杀了他，这不是很平等的吗？”李仁言回答。
“一点都不平等，你不是普通人，你死不了，但他会死！”车载国又转过身来对李仁言喊道。“难道所有要杀你的人，都是这样被你下了死刑的吗？这哪里是平等，你是在仗着自己的能力乱来！”
“你的认知有限，也就不清楚我的力量是如何来的，那是要比死痛苦无数倍的过程。我付出了，所以我得到我应得的力量，很平等。别人要杀我，但他们不清楚我的能力，不管你说的再怎么有理动手了就是动手了，我再杀回去，这为什么不是平等的？”李仁言很喜欢看别人抓狂跟无奈的样子，他笑着问车载国。
接下来，车载国又跟李仁言讲了一堆，无非就是想让李仁言改过自新嘛，但李仁言的决心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动摇过？区区一顿嘴炮输出，对于李仁言来说，真是什么都算不上。
“我不会让你杀了赵孟的！”车载国说道。“他犯了法，顶多是个谋杀未遂，你明明还没有死。我不能让你杀了他，我会用法律去制裁他的！”
“嗯，好。”李仁言丝毫不在意，嘴里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应付话。
“哼！”车载国知道李仁言并不看重他说的话，扭头就离开了。
地上的影子缓慢蠕动起来，凝聚成一个人形。
“你不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吗？”李信看着车载国离开的方向对李仁言说。
“不觉得。”李仁言没什么感觉。
“他的情绪很复杂……”李信对于各类情感总是十分敏锐。“曾经我听到过一句话，真正的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带着恐惧前行，对吗？这种人的恐惧，品尝起来，才是最美味的。”
“照你这么说，他在恐惧？”李仁言并没有看到车载国有什么恐惧的样子。
“是啊。”李信可以很肯定。“他在恐惧，可能是在恐惧一些未知的东西，也可能是在恐惧自己即将面对的现实。”李信倒是在这里走的很自然，李仁言身上的符纸并不能影响他。
“听你说的话，他可能在害怕自己抓不住赵孟。一个普通人，能一冲动，就夸下那种海口，真是年轻人。”李仁言笑道。
“我从没见过其他人有练你那门功法，我自己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我想象不到，对于你而言，用这份力量，就真的那么痛苦吗？”李信好奇的问，李仁言总是很喜欢把力量藏起来，减轻身上的痛苦跟负担，有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即便受再多的伤，也不如用一些力量来的痛苦，所以明明已经是这片天地间最强的人之一，却还是经常被人打爆。
“你想知道？可以练练哪。”李仁言玩味的看着李信。
“呵呵……”李信感兴趣的只是李仁言有多疼，对于这份功法，并没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