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的府邸虽然不比将军府,但也算得上雕栏玉砌。韶曦跟着管家去了哥哥旁边的卧房,而王爷却径直同哥哥进了一处,韶曦本想跟上,却被紧闭的房门隔绝,只得回房等待。
“王爷不只是为了送舍妹来此吧?”韶骁仿佛早已猜到王爷的目的,对此并不意外。
皇甫清尘勾唇浅笑,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杯中的清茶。“韶家私自培养的军队若是被皇上发现……”
“王爷说笑了,韶家深受皇恩,怎敢培养私兵。”韶骁微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郁城和都城往来的交界处有一处密林,是天然的隐蔽之所。本王能查到,旁人亦会知晓。”皇甫清尘似笑非笑的品茶,姿态慵懒,
“王爷的意思是?”韶骁顿了顿,王爷已经言明,他自然不必再隐瞒,既然王爷没有上报皇上而是先知会自己,就代表了王爷的态度,韶家也少了一位强敌。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面,不紧不慢的说道:“交出去,包括密林。”
“这……”韶骁甚是为难,辛苦训练的军队拱手送人,心中难以平复,更何况此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皇甫清尘抬眸,淡淡说道:“寄一封密信回府,写明郊外密林训练的军队是为皇上寿辰准备的贺礼,骥远将军自会明白。”
“是臣思虑不周,多谢王爷提醒。”韶骁惊叹于王爷的心思缜密,处事滴水不漏。
“戎城位处交界之处,终年饱受战乱侵扰,战败亦是常有之事,你可知赵禹为何不上奏?”皇甫清尘垂目沉思片刻,转而询问边关事宜,戎城战败、韶骁受伤、将军府收到密信、韶家私藏军队……这几件事都与韶家有联系,若是都出自一人之手,这位下棋之人怕是不好解决。
“此事臣还在查。”韶骁摇了摇头,他卧床数日,线索怕是早已清除赶紧,无从查找。
周遭小国常年来犯不足为惧,不过墚诏国此次突然侵扰边关,虽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确是一件棘手之事,处理不当不仅有损国威,还会促使墚诏国攻打我国。
“事出从权,两者取其轻。”皇甫清尘起身推门离开,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似是说给对方听,亦或是自言自语。
………………
竖日清晨,兄妹二人从卧房出来对视一眼,韶曦看着哥哥瞬间笑喷。
韶骁昨夜思考王爷留下的话,彻夜难眠,此时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她面前,真实是忍不住啊!
韶骁万分无奈,白了一眼自家妹妹转身回房,直接将她关在门外。
按照王爷的意思,军队一事不宜再拖,随即写好密信传给父亲,但是韶骁依然眉头深皱,心神不宁的站在窗边出神。
事出从权,两者取其轻……
戎城知府赵禹出身贫寒,早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任职戎城七品知县,承煦二十三年皇上继位,同年升任四品知府,这样的越级晋升极为少见,但却几乎无人反对。赵禹升任知府七年之久,清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虽然戎城常年饱受战乱侵扰,但城内百姓依然可以安居乐业,可见此人本事不小。
守将李勋随镇勇伯征战多年,是亲信更是义子,领兵打仗的能力自是不必怀疑,这样两个厉害的人物足够守护一方百姓,但为何突然连连败退,甚至放任敌军在城外叫嚣?
还有一点也甚是奇怪,皇上命他带兵支援,可是自从他来到戎城之后李勋从未将战果上报,这次二人明知他受伤不报,而父亲却收到了自己重伤的消息,若非王爷及时阻止,恐怕此刻韶家已经入狱。近日的举动明显是冲着韶家而来,究竟是何人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能够算无遗漏。
韶骁回到书案前面,抬手在纸上写下李勋、赵禹的名字,二人身份明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百思不得其解,韶骁烦闷的将纸揉成团丢了出去,却无意间看到了塞在下面的半张宣纸:『功名多向穷中立,祸患常从巧处生。』
昨天明明没有这张纸,难道是昨夜王爷所留?
若是按照此句的来看,因贫穷而发奋努力,考取功名,摆脱贫穷的现状,整日里想着投机取巧,导致严重的祸害……
赵禹早年出身贫寒,李勋遭亲人遗弃流落街头,跟随镇勇伯之后才衣食无忧,二人虽都是贫穷而发奋之人,但事迹败露必定牵连甚多,李勋不会让镇勇伯落人口舌……
“如此看来,赵禹大有问题。”韶骁勾唇轻笑,深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
事出从权……他记得半年前赵禹的独女意外身亡,戎城出事也是从半年前开始,这其中的真相也只有赵禹本人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