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越来越深的伤害
一瞬间，安雨晨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挑眉询问。摄影师点了点头，冰冷的脸颊上灯光映照的柔和光芒。
“好。”
干脆利落的回答。
这一次，安雨晨抱膝坐在地上，双手自然的垂落在膝盖上。抬起头，仰望天空的某一处，迷离而悲凉的眼神。
我忽然觉得熟悉。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情景，我恍然间在哪里见过。
那个安静而温柔的男孩子，抱膝坐在校园操场的台阶上，仰起头看着飘落的大雪，兀自呢喃：“颜颜……”
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安雨晨再次从口中吐出了那两个字：“颜颜……”
就在那时，我突兀的想起，初遇安雨晨的那年，他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姿势，抱膝与我看了一场落雪。
“颜颜，你找我么？”
我总是能愣神很久——等到回忆过去，安雨晨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恢复了一贯嘻嘻哈哈的模样，一点儿没有方才浅浅回眸微笑时可爱。
我瞥了他一眼，看见走过来的萧觅，冲我点了点头，一个复杂的微笑：“苏颜，好久不见。”
我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到萧觅眼睛肆谑的笑意，带着一点点儿暧昧。
我赶忙从安雨晨身边走过去，与他礼貌性的握手：“你好。”
他的手很凉。
在这样炎热的夏日，萧觅的手凉的没有温度。而鬓角和额头的汗水一直不停的落下去，男生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欢迎加入。”
安雨晨在一边给了我们一个疑惑的眼神，定定的瞪着我们俩。
昨日的尴尬终于在这一刻消去，我对着安雨晨笑，眨了眨眼睛：“妞，过来，爷有事跟你说。”
他一脸郁闷的走到我的身边来，蹙眉盯着萧觅，再看看我，仿佛在怀疑什么。
“哎，你干嘛这副表情盯着我？不会这么小气吧，跟苏颜说句话你也吃醋？”
萧觅看了看周围，故意压低声音，瞪了安雨晨一眼，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沉。
“我哪有吃醋啊？我跟苏颜可是兄弟，有人对我兄弟图谋不轨，你说我管不管？”
为了维护自己的美好形象，安雨晨并没有回瞪萧觅，他只是一脸不服气的望着萧觅，努了努嘴。
“咔嚓”一声。
就在那时，按动快门的声音，将我们从这种轻松的气氛里拉了出来，我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拍照片的人。
“晨晨，刚刚那个表情不错哦。”
见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回头，紧张的眼神，拍照的人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走过来拍了拍安雨晨的肩膀。
原来，是方才那个在灯光里有着冷峻目光的摄影师。我们在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这位是……？”
看见我，摄影师嘴角有着绅士的微笑，可眼睛里，却是犀利的光芒。
我微微客气的笑笑，看见萧觅在安雨晨来不及开口前介绍我：“这是我们的新同事，安雨晨的新经纪人，苏颜。”
“啊？！”
这个消息，对于安雨晨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愣愣的望着我，不敢相信似的眨着眼睛，嘴张的很大。
“喂，至于这么惊讶吗？”
了解他的萧觅知道，他肯定又在用夸张的表情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至于！““安雨晨，你不用舍不得我。”
“嘁，我是庆幸，我终于可以摆脱你这个法西斯了。”
“你这倒霉孩子，胆儿越来越肥了……”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没说过我是君子啊……”
“苏颜，你好。”就在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时，我在一旁轻笑着，听见摄影师冰冷的声音：“我叫复歌。”
我转过头去，复歌在对我微笑，在晃眼的灯光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相机里，我们三个站在一起说笑的模样，被清晰的定格。而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为站在舞台上的我们，拉开了序幕，微笑看我们演绎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我无数次的在黑夜里梦见那天的画面——我们站在闷热的摄影棚里，复歌冷峻而迷人的微笑，安雨晨和萧觅在一旁嬉笑着斗嘴，而我，就一直目光冰冷的望着面前的复歌。
此刻，站在这里，那个梦又在我的脑海里重现，一遍又一遍。
复歌站在我的面前，将手里的照片递给我：“苏颜，看看，还不错吧。”
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在颤抖，我一直无力伸出手接过那些照片，我害怕上面那些鲜红的血渍会染红我的双手。
照片上的苏舒安静的躺在马路上，身下潺潺流出的鲜血。不远处，被镜头定格的楼阁上，是萧觅惊慌失措的脸孔。
“你姐姐被谋杀的真相，就在这张照片里哦。”
尽管我很早就知道苏舒已经离开了我，可当我看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马路上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望着面前这冷峻微笑着的男人，忽然觉得他那张俊美的脸变得异常狰狞，魔鬼一样的深色眼眸。
“我姐姐是被谋杀？”
我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悲剧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因为车祸死去，将心脏给了她心爱的男孩子。
六年后，她的心脏也衰竭，那个男孩子最终追随她而去。
这，算不算是幸福圆满的结局？
可偏偏，这个幸福结局的背后，却是一个残忍的现实。
“对，凶手是安雨晨的女朋友，也是萧觅喜欢的人。”
看着我，复歌修长的双手，将那些照片收起来。我一把夺过那些照片，看见苏舒美好的脸庞，在照片上被鲜血映红。
我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还能看见她温暖而明亮的笑容，说颜颜……
“我不信。蓝宸轩说，我姐姐是车祸。”
哽咽着，我将苏舒紧紧的拥在胸口。
心很疼……
想起她孤独的长眠在冰冷的地下，我的心就狠狠的疼。自从宸轩离去了以后，苏舒就彻底的离开了我的世界，与我形成永远无法交集的两个点。
我不想变成这样。
我永远能记得她在冰冷的黑夜里，抱着我瑟瑟发抖的模样。车祸的那年，她才十七岁。她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还没有开始她自己的人生，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且，是被他人夺去了生存的权利。
我宁愿那只是个意外，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宁愿将我的生命给她。
“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那双冰冷的手，就在那时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拖着泪流满面的我径直走出门去。
照片撒了一地，在回头时恍惚的泪光里，我仿佛看见苏舒脸上显现的无尽悲伤。
苏舒。
姐姐……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宸轩离去了以后，我想忘记一切重新来过。
我不想再次学会怨恨……
见到流飒的第一面，她并没有想象中凶悍的外貌。她恬静的脸颊在苍茫的空气里有些灰暗，那双眼睛里露出惊讶的表情，怔怔的望着站在复歌身后的我：“萧晗？！”
当所有的画面都在玻璃窗前定格，她脸上的惊恐让人窒息。我一直在沉默，嘴唇涩涩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面前一脸沉静的女子，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我只能静默的伫立在窗前，默然的望着她。
“她不是萧晗。”
复歌冷漠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变冷。流飒讶异的瞪着我，瞳孔开始慢慢的扩大。
“我是苏颜。”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我怎么有勇气说出那样的一句话，可当那句话出口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我想冲过去抓住她，问问她为什么要害死那个善良而温暖的苏舒。
可我没有。
我依然冷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睛在那时无神的垂下去，不自主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对不起。”
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很难过，铺天盖地的悲伤。我握紧了双手，盯着面色苍白的流飒：“为什么害死她？”
她站起身，望了我一眼，继而对着我深深的鞠躬：“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姐姐，对不起……”
诚心诚意的道歉。
苍白无力的话语，加上她那个歉疚的表情，让我有些微微的动容。
可苏舒的笑容一直在脑海里跃动，那张在血泊里被浸湿的脸孔，脸上的悲伤无限扩大。
“为什么害死她？——给我一个甘心接受你这句“对不起’的理由！”
六年前的我，也许可以安心的接受这个道歉，然后原谅了一切，让过去成为回忆。
可此时，站在这里，六年后的我，却无法甘心得到这样的一句话。
对不起。
仅仅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苏舒也成为我的过去。我不甘心……
“我……”低下头，犹豫着，流飒平静的眼眸里，忽而泛起巨大的波澜，“如果你可以让安雨晨见我，我就告诉你真相。”
身后是被岁月掩埋的青春岁月，面前是无法走出的囚徒困境。一切，都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定格在窗格里，变成那只看得见光明，却找不到出路的苍蝇。
她的那句话，无疑是将我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而挥鞭子却毫不知情的被狱警带着离开了我的视线，眼神无辜而清亮。
安雨晨，那三个字，仿佛是被深深的刻进了心里去。
我突然想起安雨晨挑起的眉毛，无辜而灿烂的笑容，然后，冲着镜子做一个鬼脸，说啊，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帅男人啊。
我总在他的那句话里无奈的瞥他一眼，对着身侧的助理翻白眼。
萧觅不再做安雨晨的经纪人了之后，却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忙碌。蓝宸羽的通告跟安雨晨的一样，被排的满满的，他也跟着四处奔波。
偶尔，还能接到他忙碌时发来的短信，说苏颜，好累。
“苏颜，别忘了今天安雨晨的录影。”
正在这时，正好接到他提醒我的短讯。我拿着手机，久久的看着那两个字：萧觅。
温暖而贴心的提醒，柔和而俊美的脸庞，对着我和安雨晨笑得无比灿烂。
萧觅的脸孔，在手机里定格着，缓慢的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叫萧觅“哥”的时候，我总是那么想哭。
苏舒，曾经面对这些人，你都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每次面对萧觅，我都能隐隐的感觉到你内心的悲伤？
苏舒……
安雨晨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即便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当主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出陈年旧事，提及他与现在的经纪人苏颜的关系。那张照片被他握在手里，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知道苏颜在旁边担心的看着。
他此时真想抢过主持人手里的那张照片撕个粉碎，然后将碎片摔在他脸上走人。
可他知道他不能……
主持人若无其事的笑着，抖动着手里的照片：“这次可不能不承认了呢，解释一下呗……”
他握紧了拳头，愤愤的皱起了眉。因为那张照片上，是他在机场扶住苏颜的那一幕。
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设计他。
所以，他所有的怒火在那一刻就升腾了起来。
苏颜在一边看着，有些担心。因为她很清楚，安雨晨一旦握紧了拳头皱眉，就代表他已经被惹毛了。而在这个时候，主持人却好死不死的补充了一句：六年前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么？
苏颜确定，安雨晨马上就要爆发了。
身边，蓝宸羽安静的坐着，低头把玩着话筒——他一会儿也要上场。
“蓝宸羽，你上场吧，帮我补救一下这种局面。”
眼看着一切将无法收拾，苏颜只好硬着头皮，与蓝宸羽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尴尬的气氛瞬间弥漫了四周。
“为什么？不该我上场啊？”
蓝宸羽还是不紧不慢的望着她，轻轻的挑起眉毛，玩味似的问。对于此刻万分紧张安雨晨的苏颜，他忽然有些吃醋的感觉。
“求求你。安雨晨要忍不住了，主持人再问一句，他就会发脾气的。”瞥了台上的安雨晨一眼，苏颜的额头上因为着急都冒出了细密的汗，“你也知道，这种场合，他……”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还没有说完，蓝宸羽忽而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屑。酸酸的味道就在那时笼罩在他的心里，话语不由的变得犀利。
苏颜被那句话吓了一跳，愣愣的望着他。额间的发，在灯光里被映照的格外好看，脸色却异常苍白。
所有人的目光就在那时集聚在苏颜和蓝宸羽的脸上，蓝宸羽依旧一脸冷笑的望着苏颜，眼睛里都是不可一世。
安雨晨的脸上也冒出了汗，此时他有些担心的望着苏颜，发现她脸上不知道什么就多了一抹微笑。
可那样的微笑里，却带着满满的心伤：“蓝宸羽，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恨恨的说完那句话，她放下原本扬起甩蓝宸羽耳光的手。眼睛里，隐隐的有泪光闪烁。继而，抿着唇愤愤的离去。
颤抖着的肩膀，心酸的话语，凄凉的回眸，一如六年前离去的那个春日：“你闹吧，把我逼到死路上，你就满意了。”
蓝宸羽在她的身后，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