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见卬如此异状,便道:“明师,今晚我来,峻人之事只是其一,还有一事是想要告诉你——我们的神殿还有一个月就要落成了,现在也想提前给明师告知,到时候神殿落成之日,还由你来主持庆典仪式。”
卬听了,点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山朝身边诸人使了一个眼色,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今日之事,明师不要记在心上。”
说罢,不待卬回应,领着众人就走了。只剩下一个人手持照明,等在卬的身边,准备送他回去。
第二天晚上,卬就悄悄走到戌窟,看到众峻人都还没有歇息,便道:“你们整日劳作,怎么现在还没有歇息?”
乌道:“最近因为建造神殿,所以我们每日都是劳作到深夜才回来。今日也是如此。明师为何又缛尊降贵,到我们这‘戌窟’来?”
卬想起说的话,心中不悦,但也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道:“最近我与那纪山王者已经谈过,保证你们的安全,因此特地来这里告知你们;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异动。”
乌道:“明师,我们居于此地已经数千年,被奴役也是数千年,现在人丁凋敝,我们还敢‘异动’什么?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
卬道:“我听到消息,你们准备在今日图谋对王者不利,但是六月神殿建成,我还要主持那落成庆典,因此希望你们不要生事。”
苍在旁边插话道:“他们有利兵坚甲,我们除了劳作所用工具,再无寸铁,怎么生事!”
卬见苍说话语气生硬,心中不悦更是增添一分,皱着眉头道:“你们总是说你们被奴役,但你们与靖人这数千年的恩怨,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苍似乎一下子来了气,居然质问道:“不是我们说的那样,那还会是哪样?!”
卬冷笑道:“原来我只道都是你们被奴役,殊不知在三千年前却是你们在奴役他们,而且相比之前你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有这纪山原本就是他们靖人所居,只是五万年前他们中途迁徙出去,三千年前又回到此地罢了。”
乌在旁边沉吟着,道:“明师,这些事你又是听谁所说?”
卬道:“是王者亲口对我说的。”并将山前日对他所说的详细地对乌说了一遍。
苍听了怒极反笑,大声道:“哈哈哈!他们还有脸说他们五万年前的事,连他们一族两百年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还记得五万年前从这纪山迁离?!”
卬被苍这么一说,心中也狐疑起来。
这时乌道:“据我堂历代传述者口口相传,靖人不过数千年历史。来到纪山之后,他们自称来自午山,从未向我堂先辈提起过他们五万年前就居于纪山之事。”
卬道:“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
乌道:“关于这个,我倒是有个猜测——那就是两千多年前的‘大水王者’。我隐隐记得,上辈传述者曾经向我说起,那‘大水王者’虽然外表仁慈,实际上却是虚伪狡诈,阴狠残酷,也就是从他开始,将我峻人一堂全部拘禁于地底之下。他统管靖人之时,常常与我堂耄耋老人交谈,对我堂有几万年的历史深感羡慕,但他靖人渊源浅薄,而且又因为一直都不注重记忆传承,因此对于之前的历史都不清楚。据说他此后曾经命令他们靖人也模仿我们,向族中年老博学之人问学,但是收获寥寥,他也准备设置与我族传述者相仿之职,随后也不了了之。不过在他生前,他好像召集他们靖人,编撰了一些关于他们靖人由来的传说,说他们乃是二十万年前遭到天帝责罚的神灵后裔,要知道那时还是蒙昧时期,天地之间几乎没有人类出现,但他们就是依托于神话,将自己的历史大大提前。不过这二十万年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对于其间他们族人的事迹他们怎么也无法补充详实,因此他们自己也并不相信,不过他们这么多年,也一直只是和我们打交道,而且这些事也很少向我们提起,因此也并没有遭人嘲笑。
“若是他们靖人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这纪山原本就是他们靖人所居,那大可以将山叫来与我们对质。至于他说我们曾经奴役他们,并且淫乐他们的女人,根据我们历代相传,当时是靖人之主为了能够在纪山容身,主动向我们提出的,他们帮我们建造屋舍,采集食物,并每年献十名女子给我们的堂主。而我们其实也都有回报相赠,并没有奴役他们。尤其是关于那些女子,虽说靖人女子比我们的女人高大白净,但是因为她们基本上从不劳作,并不为我们所爱,我们收纳了她们,隔几年就会遣送回去。因此我们之前能够相安无事一百多年,之后纯是因为我堂人丁凋敝,日益衰弱,而靖人不断壮大,起了兼并相害之心,因此不断惹事,终成衅端。现在山知道明师与我们有走动,便编造出这些事来,可惜他们说的也是破绽处处,让人生疑。”
卬懒得再思索,道:“你们两族的纷争,我作为一个尼族人,也不想置身其中。只要你们能够相互忍让,和平相处就好。尤其是你们,不单是体小力弱,手无寸铁,更是散漫如沙,毫无纪律,我想你们更要懂得在这洪荒大陆上自保。”
苍恨声道:“真要是将我们逼到绝境,大不了一死!”
卬不以为意,道:“你说你们峻人惯于跋涉,既然此处险恶,那可以再寻觅别处乐土。”
乌道:“明师说的是!”
卬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所居的石洞中歇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