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噩梦的重复2
“胡海华，刑警队长。没错吧？请进，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胡海华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你别多心，我们只是进行下例行的询问。”
在应付完警方那令人厌烦的例行公事般的询问、送走胡海华和文老师之后，许琳心急如焚，准备立刻前往医院，探望钟菲的病情。她在听到文老师告诉她一瞬间甚至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这次钟菲再遭遇不测，她将向邢伟和夏宇鹏摊牌，自己彻底退出调查！
今日的天色极为阴暗。
今日城市的上空，黑云压境，将整个明海城映衬得如同夜晚。在城市中穿梭行驶的不少车辆已经打开了车灯，一切都预示着，前几日暴热的天气将彻底划上一个句号，暴雨即将来临。这个城市，也将正式告别今夏，慢慢的踱向秋冬。
许琳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天空，心里真的很期望，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梦，何时能走到尽头？
在校门口，许琳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夏宇鹏。
“你干什么？”许琳现在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等你。”
“你知道我今天会离开学校？”
“不错，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医院看望钟菲。”
“那找我又有什么事？”
夏宇鹏叹了口气，“钟菲那边你就不用去了。她没事，很快就会康复。今天我们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之前我说过的，去探望一下赵锐。”
“你有病吧？现在钟菲生死未卜，你却让我去看一个完全不知道所以然的疯子！自从你夏宇鹏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以来，我的同室好友方妍儿、曹梦婷、钟菲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出真相。”
“去你的真相吧！真相没找出，结果是一个一个无辜的人遇害！我告诉你夏宇鹏，从此以后，我许琳与此事再无任何瓜葛，我今天当着你的面宣布，我退出调查！”
“事情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如果我所料不错，不管你是否退出调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
“你以为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许琳说完这话，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宇鹏长长叹了口气，“对不起了，许琳，如果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我们在也不能出什么差错了……”
刚走出几步的许琳一愣，就在这一瞬间，夏宇鹏已经闪电般的出手，从背后摁住了许琳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许琳大惊，转身奋力挣扎，但夏宇鹏轻轻反手一扣，便将许琳彻底制服，第一次显示了他跆拳道黑带五段的身手！
“许琳，不好意思，现在情况真的很危险了，不要在任性！”夏宇鹏说着，将许琳强行推倒了一辆早已停靠在校门口的出租车上。
同时自己也上了车，对司机说了句：“塔山精神病院。”
此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惊雷的炸响声，酝酿许久的瓢泼大雨终于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
风雨中的黄色出租车，犹如暗夜中的小爬虫，在迷离中朝城市的深处慢慢爬去。
上车后，夏宇鹏便松开了紧钳住许琳的双手，开始沉默。
许琳并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此刻她也已经平静了下来，仔细思考着事件的前前后后。
窗外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不停的击打着车窗，车内却保持着出奇的安静。出租车司机专心致志的开车，根本不说一句话，仿佛他拉载的并不是活人，而是货物；夏宇鹏那双金丝边背后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似乎依然在思索着什么。而许琳，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说实话，她不知道现在去找那个当年事件的经历人赵锐的选择是对是错，而她更关心的，是钟菲的安全。此刻的她，心里矛盾重重、又焦虑不定。
夏宇鹏仿佛知道许琳内心所想，突然打破了沉默：“放心，钟菲绝对没事。有人会照顾她的。”
许琳看了看夏宇鹏，没有说话。
他怎么会知道钟菲没事？难道他知道更多内情？或者说他是……自从第一次在学生会面试公布栏现场碰见他之后，夏宇鹏似乎就如一块膏药般的粘上来自己，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出身。只听说他是新闻学院的，还帮助过公安局破过其他学校的杀人案件。而且，刚才许琳也第一次见识了夏宇鹏跆拳道的厉害，而且是亲身领教，这一点也让许琳相信，夏宇鹏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这起错综复杂的事件当中，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夏宇鹏紧靠车船，凝神望着窗外。窗外迷离的细雨映照在厚厚眼镜片上，而镜片背后隐藏的那双眼睛，依然是那样的犀利。
公元二〇〇七年10月6日，上午九点。
连续晴热高温多天，老天爷似乎要发泄它积蓄已久的愤怒和能量，疯狂的向地面倾倒着狂风暴雨。明海，这座饱经沧桑的大都市，活跃在它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如今都正经历着灵魂的洗礼。
此时，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一个戴着白皮面具、身材魁梧的人，面对着窗户，静静的盯着窗外瓢泼般的大雨。
半响，房屋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外表微胖憨厚、戴着厚厚镜片的男人走了进来。
“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面具人开始发话，声音冷得令人寒颤，有种骨头被吞噬的感觉。
“情况不妙。已经有警察对医院进行严密监视，其中有不少是便衣，极难辨认。现在还不能确定人是否还活着，不过以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失手。除非那小妮子确实命大……”
面具人摇了摇头，“这次，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们似乎被人设下了圈套，那小妮子似乎是个饵儿……”
“什么？”眼镜男人似乎有些紧张，“难道你查出了什么？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面具人微微的转头，“你慌什么！现在还不能确定。”
眼镜男望着对面的面具人，眼神中依然透出紧张和焦虑。隐藏在白皮面具背后的那张脸看不到表情，但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要随时关注医院那边的情况，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眼镜男点点头，“你放心，绝对不会。”
“那个烦人的老太婆怎么样了？”
“放心。我已经让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城市，她不会再回来了。”
“那就好。调查部的那帮人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已经前往塔山……”
“你知道该怎么做。”面具人的话音刚落，眼镜男忙应道：“当然。不过，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对真正的目标下手？”
“你慌什么？等这边的事情稳妥了，我自然会安排。到时候，我决不留情，一定要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
眼镜男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转身离开了房间。而面具人，则转过头继续盯着窗外迷离的大雨，没人知道，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那张脸，此刻，他的内心到底在筹划着什么……
塔山，坐落于明海市市郊六十多公里外的半山上。原本那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一个居家和养老、休闲度假的极佳场所。听说，明海市所辖区内的当地区政府当年曾准备招商引资在当地修建休闲娱乐度假村，建议国家级旅游景点，借以发展当地的经济。可谁也不清楚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旅游景点没有建成，这里竟然变成了精神病院，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疯人院的修建场所。众所周知，疯人院在人心目中总是与不吉利、怪事、武疯子等不好的名字挂上钩，自然这里也就极少有人问津了。原本风景秀丽、游客纷至沓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人烟稀少、令人恐惧害怕的荒芜之地。然而塔山精神病院那栋外观略显陈旧的大楼，就孤零零的耸立在半山的荒草树木之中。
如果提起塔山精神病院，以上就是许琳目前对它的全部了解程度。这样的传说让精神病院在外人面前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塔山精神病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个曾经历过当年恐怖事件的学生赵锐，如今怎么样了？今日此行能够顺利吗？一个个的问号在许琳的脑海中打转，令她感觉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加之昨晚休息得不是很好，不知不觉中，许琳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不觉中，许琳的头靠在了夏宇鹏的肩膀上。夏宇鹏转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孩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情……
天空依旧如泼墨般的颜色，大雨依然淅沥不停。出租车在拥挤的城市中来回穿梭，半小时之后，终于冲出了拥挤城市的包围圈，之后又在高速路上跑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下道，来到了茫茫塔山山脚。
出租车稍作喘息，然后边开足马力，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开始发力狂奔。
暗如夜晚的天色、崎岖难行的山路小道、持久不停的大雨，让前行的道路变得越来越艰难。山路上很少有其他车辆，出租车打亮了全部灯光，犹如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慢慢在山路上孤独而艰难的行驶着。
两旁的雨点不停的砸着车窗，窗外寒风凛冽，让人看了都感觉到不寒而栗。此时睡熟中的许琳也惊醒了，发现自己竟然靠在夏宇鹏的肩膀上，不由脸色一红，立即起身坐正。
“醒了。”夏宇鹏似乎并没有在意许琳的举动，两眼继续盯着窗外恶劣的景色，“马上就要到了。”
终于到了。
许琳刚跨出车门，提前下车的夏宇鹏就将伞举在她的头上。“谢谢！”许琳礼节性的让开了，然后撑起了自己的伞。
出租车司机接过夏宇鹏递过来的车费，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立刻调头。瞬间，汽车便消失在茫茫暗色之中，仿佛暗夜中的幽灵，离许琳的许琳的视线渐行渐远。
医院是一栋七层高的普通大楼，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着，就算平日，也毫不起眼。此刻在暗黑的天空映衬下，仿佛一个病入膏肓之人，隐遁在荒山中，虚度自己的残生，等待着大限之日。大楼的远处，群山在浓墨的天空下映衬得更加诡异，许琳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医院的铁门紧锁着。雨依然不停的下，而且越下越急。只见夏宇鹏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五分钟后，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墨镜的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打开了铁门。
夏宇鹏朝那人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许琳，三人进入了大楼之内。而许琳心中神秘而恐怖的精神病院，将在她眼前揭开自己的面纱。
“你们要找的人住在五楼，我带你们上去。”身着白大褂的人说道。他应该是今天的值班医生吧，许琳心想。
一楼是医生、护卫们的办公室，二楼以上都是病人们的病房。让许琳略感意外的是，七层高的楼层并没有电梯，三人只得一层一层的往五楼走。楼房的走廊内部布置得跟普通的楼房并没有什么区别，而许琳却注意到，二楼以上的房间，房门清一色全都是铁门所铸。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一路上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保持沉默，也许是在这里干久了，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许琳心里猜测着。
很快，五楼到了。
“五楼是重症患者区。为了防止患者突发性行为对你们造成伤害，你们和他的对话，必须在隔着铁栏的情况下进行。你们先在这里稍等，我进去安排患者出来与你们见面。”白大褂说完，在铁栏门前的按钮上按了几下，待门自动打开后，走了进去。
“重症患者区？”许琳不禁脱口而出，“这么说，赵锐现在精神状况完全不正常？我们怎么和他交流？能从他的身上找出线索来吗？”
夏宇鹏脸上始终保持着镇静的神色：“不用担心，待会我们随机应变。对了，你对这医院第一眼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到处都是铁门铁栏杆，跟监狱有什么区别。”
夏宇鹏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啊！长期住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等于失去了自由。我相信，赵锐这几年，过得一定很苦。”
正说着，铁栏杆对面不远处，走来一个蓬头垢面、衣着邋遢、行动迟缓的男人。他的背后，还跟着两个身着制服的人，应该是医院的看护工作人员。
他，就是赵锐？许琳难以想象，在经历了当年那件恐怖的事情而侥幸存活下来之后，他经历过怎样非人的生活。
事隔三年之后，赵锐，这个当年灵异事件的唯一幸存者，终于与调查部的人见面了。
公元二〇〇七年10月6日，上午10点。塔山精神病院。
柔和的白色、洁净的墙壁，让刚到这里的许琳渐渐消除了一些初来乍到时的紧张和恐惧感。只是，对面的那人的模样，让她的心里一直不是很舒服。
“你好，我们是你的校友，今天想过来看看你。”夏宇鹏发话了。说话的同时他的双眼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对面的这个人，这让许琳见了不觉手心开始出汗。
铁栏对面，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大厅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长久的沉默。
“你不用要有什么压力，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你几个问题，同时也希望能帮助你搬掉长期以来一直压抑在你心头的巨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