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眼前天色灰濛,亭台楼檐重重叠叠,望不到头,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站在栏杆前轻吟,神色忧郁,目光纯净,宛若清潭。
“公主,用点膳吧~”宫女流怜站在身后,端着一盘精致的小菜。
“吃不下~流怜,几时了?”
“已近酉时”
“外面消停了吗?”
“还没~”流怜轻声上前:“奚华娘娘,暗中在和武王勾结,兰馨娘娘收买了司礼监,准备殉葬时逃生,而静姝娘娘,则和那个侍卫秉烛夜会,好不快活。”
“哼~”蓝沁轻声一笑:“人之将死,暴露本性,可怜我父王,对她们都不薄,临了倒是这番光景!”
“倒有一个重情义的~”
蓝沁回过头来看着她,“被打入冷宫的子衿娘娘,听说,给皇上祈过福,私设了供奉。”
“她只被我父王临幸过一次,既无家势,又心地单纯,到处得罪人,被送去冷宫。没想到,却是个勇敢坚贞的~”
“有时候,越是卑微者,越知恩图报。”
忽然,一阵凉风刮起蓝沁的裙角。
“公主,进去吧~”
“这宫里是愈发的冷了~”
“公主,你才十六,应该开心。”
“你能告诉本宫有什么可开心的吗?”
流怜说不出话来。
“三年前,最疼爱我的皇兄死了,母后思儿病故,而父皇,则总是若即若离,永远摸不着他的心,如今,他也倒下了,爱我的人都没了~”
“公主,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放下执念,接受贺学士~”
“流怜,你是知道我的,纵使贺先生再好,可他终究不是慕容。”
“唉,公主就别想他了~”
蓝沁突然又心伤起来。
“曾经有人跪在我的脚下,要把天上的繁星摘给我,我一度真的以为,身为公主,我真的可以拥有一切,后来才发现,这世间什么都可得,唯独一人之心。慕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跟我一样衷情,他爱的人只有张珺。”
“只可惜,天下没有第二个慕容云雁~”
此时,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个白点,流怜眼睛一亮,“公主,快看,开心来了~!”
一只雪白的白鸽正冲她们飞来。
“是白颜?!”
白影越来越近,蓝沁看清楚:“白颜,真的是你!”
蓝沁伸出手去,白颜顺势落到她手背上。
“你胖了!个子也比原来大了~你怎么回来了?”
此时,流怜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
“此刻,你不是应该在你新主母身边吗?”蓝沁取下白颜腿上的信,还未打开,流怜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主莫怪!”
“出了何事?”蓝沁脸色紧张起来。
“是将军的婚礼出了岔子……”
流怜将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和慕容的近况告诉蓝沁,蓝沁大怒。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怕公主忧心……”
“父皇何时下旨包围的将军府?”流怜摇头,表示不知情。
蓝沁急切地打开纸条,看到慕容类似哀求却又隐约“深情缱绻”的字迹——
“沁儿:如沁悉知,卑将与珺姻缘成灰。而今落寞,心中唯念,沁与君安。望沁儿告知圣况,决,长伴君侧。”
“长伴君侧!”、“长伴君侧!”蓝沁拿着纸条,双手发抖,喜极而泣。
“公主你怎么了?”
“流怜你看到了吗?”把纸条给她:“慕容对我说要长伴君侧~”蓝沁激动地流下泪来。
“这是何意?”流怜不解。
“当年她与张珺定婚之时,我曾跑到他跟前大闹……”蓝沁把那段毫无尊严地表白往事告诉了流怜。
三年前的早上,慕容下朝折返,赐婚的喜讯已经传到蓝沁耳里,她跑到慕容跟前“质问”。
“慕容云雁,你为何教我射箭?”
“因为沁儿喜欢~”
“你为何教我骑马?”
“因为沁儿喜欢~”
“那你为何教我放信鸽?”
“因为沁儿喜欢~”
“仅仅是因为本宫喜欢,不是因为皇兄?”
蓝沁含着泪,想试探他的心。慕容看出心意,道出真言。
“胤允太子已去,殿下孤单,卑愿竭尽所能照顾公主……”慕容躬身低头。
“哼~”蓝沁苦笑道,“原来如此?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慕容将军!本宫已成年,不需要照顾,你可知本宫要的是什么?”
蓝沁道出心意。
“恕臣,难以从命~”慕容委婉地拒绝她。
“就算是为了他,留在京都,长伴君侧,也不可以吗?”
蓝沁满含泪水:“皇兄走了,父皇,也需要将军……将军,可否再考虑一下……”
慕容长叹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卑将在哪,都是在为他,为君上解忧……”
“呵…………”蓝沁伤心地说不出话来,“那,就祝将军幸福……”
慕容躬身致意,转身离开……蓝沁心碎地抚柱悲泣……
“不管为了什么,他心中不是全然没有公主!”
“我想要的是爱情~!”
“不管怎样,他既已说出长伴君侧,便如许下承诺!”
“父皇病重,这承诺,几分为我,几分是真?”
“留住人也好~”
蓝沁叹了口气,决意为慕容打探消息。
“派人去太和殿问过了吗?”
“曹公公仍然带人把守在那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父皇答应要陪我祝寿,我们就借此由头去见他~”
“是!”
武王府,奕王蹲在房间的地上无聊逗蚂蚁,赵齐端着一盘饭菜进来。
“王爷,出事了!”
奕王:“干什么这么紧张!”
“老爷囚禁了美美小姐!”
“为何?”
“听说是因为慕容云雁,慕容云雁对张珺退了婚,美美小姐想让老爷促成婚事……”
“表妹还是这么执拗!慕容那小子有什么好,这么多人迷他,他有我美吗?”奕王心有不忿。
“自然没有!”
“张府怎么样?”
“仍然是每天死几个人,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天听姑母的意思,张珺发疯,是她们搞的鬼,可是有一点我特别好奇,陈楚玉那小子,怎么会赶的那么及时,而且还~?”
“他是慕容云雁的至交,到场道贺,毫不意外……”
“道贺就把新娘给吻了?”
“这个……事发突然,情形紧急~”
奕王冷笑一声:“他最近在干嘛,怎么没动静了?”
“据说他,在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
“瑜王他,一向修身养性,闭门读书,吟诗作画,偶尔帮着瑞王接见外客~”
“哼,真能装!”奕王继续冷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干票大的,是我小瞧了他!”
“您是怀疑~?”
“不用怀疑,这是明摆着的事~!”
“听说,他跟慕容,已经决裂。”
“他那种人,配有真交?”
“按理说,端王才是继储的最佳人选,可不知为何,皇上却嘱意于瑜王?这个,实在令人费解。”
“老大持重,但论城府,远不如这个小三弟,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兄弟俩怕是也有的争了~”
“温暖如瑜王,上都谦谦君子,怕也要,加入这场战局了~”
“他已经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