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青云山的青云阁里,一位老人看着刚刚送到的一封绝密信件,老人看完后便单手将信捏得粉碎,随手丢进旁边的炉子里。炉子上忽然窜起大火,将纸屑瞬间吞没。纸屑的受热面积足够大,所以出现了刚才那种奇异的景象。就像面粉均匀的撒在空气中,只要有一丝明火,就会发生巨大的爆炸。旁边站立的老管家对刚才的情景没有露出丝毫表情,刚才的火焰对老管家来说早已习以为常。阁主每次看完绝密信件后都会将纸张捏成粉末丢到炉子里,这是阁主十几年前就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习惯还是丝毫没有改变。
“吩咐下去,让老三和老五带黑风堂和白云堂的全部人去幽州寻找叫一个紫云晶的东西。让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找到。”叶流云说完,把青云令准确的丢到了管家的身上。
管家本能的抓住了令牌,愣了一下,没有作声,缓缓下去。从青云阁成立以来,这么大规模的性的行动除了战争之外从来没有过。而且青云令代表着青云阁最紧急最重要的任务,是青云阁的最高级别。见青云令,犹如见阁住!
白色的雪在天空中肆意的飘着,北方的寒风丝毫没有给世间留下一丝温暖,上京城里的人躲在了自家的火炕上拉着家常,一连几天的大雪让本是繁华的上京城没有了一点生气。
“多少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不知这次能冻死多少人。”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对着身旁的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并不在意男人是否回答,仅仅是把心中所想的告诉这个有着黝黑皮肤的男人。
男人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探头看向被纸张封的很紧的窗户,寒冷的北风把紧贴在窗上的窗户纸吹的沙沙作响,好像北风再大些就能把窗户纸给吹破。“今年雪下的这么大,一定会有个好收成。”男人说话的声音极小,仅仅可以让旁边的女人听到。“不知在江东的弟弟过的怎么样。”
女人安慰道:“不用担心的,江东盟会照顾好你弟弟的。”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到了男人和女人的耳中,男人从被窝里窜了起来,将门上的木栓拿了下来。房门被刺骨的寒风瞬间吹开,门外的人全身都是被白色覆盖,分外狼狈。男人将门外的人拉进来,用力将房门关上,熟练将门栓重新放在门上。
来人摘下白色的棉帽,胡乱的拍了拍身上的雪,从胸前拿出了一封非常精致的黑色信封,信封用火漆封的很严密。严肃的说,“江东刚来的加急文书。”
男人拆开黑色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折叠了的非常整齐的纸。上面写着几行非常飘逸的行楷,一笔一划都尽显风骚。这风格只有监察处的人才写的出来……监察处的人可能不会写这种风骚的行楷,但是能写出这种风骚行楷的,一定是监察处的。
纸张被男人黝黑的手折成长条,放在旁边的蜡烛上点燃。它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监察处的办事风格就是这样,把可以利用的价值榨干,然后抛弃。监察处第一任处长的风格,沿用至今。监察处很多曾经的东西都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亡,可是监察处曾经的做事风格和风骚得甚至有点别扭的行楷,自古以来从未改变。有人说过,一个人是死了两次的,第一次是这个人不能呼吸了心脏不跳了,可这还不算完全死,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住这个人的人死了之后,这个人才算真的死了。监察处第一任处长虽然不呼吸了心脏也不跳了,可能尸体甚至都腐烂了,但是他并没有死,他活在每一个监察处成员的心里,他的风格至今还在被监察处争相模仿,他并没有真正的死去。
“不久后盟里可能会来一大批人,我们要为他们准备充足的粮食。”
“大概会来多少人?要准备几天的?”送信人搓着手说。
“信上说三千人左右,这些人待几天信上没有明确的说。吩咐下去,先准备一个月的吧。”男人说。
“行,我这就通知兄弟们。”说完带上棉帽,冲入纷飞的大雪中。
男人眼中那人渐行渐远,脸上露出悲伤之色。只怕是场大战,青云阁和紫云庭都知道了紫云晶在幽州,而且北魏朝廷也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各方势力的角逐,随时准备出兵。男人心里忍不住想着这些事情,如果不是自己那天在酒楼喝醉酒将紫云晶重出江湖的事情说了出去,王敬也不至于被各方势力追杀,也不至于让天下人都知道紫云晶在幽州。让幽州成为众矢之的的人是自己呀!
“叶盛”女人轻声叫着,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事。“江东来信了,说明王敬没事。别再想前几天的事情了,事情都过去了,况且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亚纪……别说了”叶盛似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又走向了另一种悲伤。“是我当时被紫云晶重出江湖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如果我当时可以理智些,就不会答应富山的建议去酒楼庆祝,结果喝醉泄露了消息。”
亚纪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未婚夫,今年的秋天,这个丰收的季节,叶盛和林亚纪订婚了,决定来年春天举行婚礼。可能是上天觉着他们这两位壁人的相遇相知和相爱过于顺利,忽然出现了紫云晶,这让他们计划好的婚礼无限期延迟。亚纪知道现在的叶盛处于深深的自责中,可是他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处于无尽的悲伤之中,亚纪心里也不好受,看着深爱的男人如此悲伤,她恨不得那个犯错误的不是叶盛,而是自己。
叶盛缓缓地走到了火炕上,想着那个面容和善的王敬在临走前把幽州负责人的位置给了自己,那温柔的眼睛里对自己满是信任。叶盛从来没有觉着这个位置如此重要,曾经的他还渴望过这个位置,可当真正到达了这个位置的时候,身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尤其是在自己在犯错误后,依然得到了这个位置,心中就无比的愧疚。叶盛想着明明有很多比自己更合适合适的人,比如刘志、吴目亦或者是富山。王敬临走前叶盛曾经质问过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自己,而王敬只是笑了笑,望向西面的夕阳。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比他们更合适。”
依稀记得那个傍晚,夕阳将云彩染成了灿烂的红色,那是叶盛见过最灿烂的火烧云。那个晚上王敬和叶盛沉默着面对着彼此,没有说一句离别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