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察觉动静,发现“货物”没了,自然怒火中烧,紧追着林蓁蓁不放。
林蓁蓁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此时的奔跑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眼见那二人逼近。林蓁蓁急迫中瞥到两旁树木中的小道,一狠心,便顺着滚了下去。。。。
长草,树枝,还有不知名的花与叶子,就这样刮擦着林蓁蓁的面部与肢体各处。
只这林中的小坡比她想象的更为陡峭。
而林道上的那两人见林蓁蓁滚下山去,气地骂了骂,那拥有粗犷声音的大汉道:“我们走吧,文哥。”
“走什么走?货都没了,我们去山下找去!”
“蓉城山道险峻,她一个女子掉下去,不是跌死了,便是被山中猛兽做食物了。”那大汉道:“若是我们在此待上几日,还得花吃住的银钱。若是要找人,还得去山下城镇中慢慢找。而且,此次就她这一个货物,实在不值当。”
那被称作文哥的男人呸了声:“晦气!”
他用力地踹了那大汉一脚:“一定是你没绑好,才叫人逃了。这趟的钱便从你下回的工钱里头扣。”
那大汉陪着笑,嘴里连答应着“是是是”。
远在京城的林父林母这段时间担心坏了。
林母抹着眼泪道:“我家蓁蓁真是犯小人了。”
她气道:“自从嫁给那什么肃王爷,就一点好事都没有。”
林父拉了拉她,小声劝林母莫冲动,他小心地看了看被他请到上座的,当事人肃王殿下,解释道:“还请殿下勿怪,下官的夫人是担心女儿,口不择言了些。”
申屠潇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如今当日冒充宫婢的女子已被找到,本王自会叫人严加审讯,还请林大人与夫人放心。若是有旁的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本王。”
林母似是看到了希望,她问道:“肃王殿下的意思,是贼人还未招供吗?”
她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放在小桌上:“此乃幻言丹,吃了它的人会对问话之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补充道:“若是贼人有反审讯的手段,我这还有几瓶旁的丹药,都是新鲜的玩意儿,若是殿下不嫌弃,便都赠与殿下。”
“若是查出我家蓁蓁的消息,还望殿下莫忘记派人通传一声。”
闻言,申屠潇细细看了看普通样貌的林母一眼,又看了看被放置在小桌上的丹药,只觉得林母是不是实在与表面不符了些?
他站了起来,走到桌旁,将丹瓶拿在手中看了看:“多谢林夫人赠药。”
蓉城,南山谷。
一银发老人身着白衣金边的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他拿着藤条的右手使着力,藤条绑着他身后的木板,拖拽着被置于木板上的人儿。
今日他去山中采药,顺便见见“老朋友”,回来的路上却在岸边捡到了一位姑娘。
他探了探她的脉,见人还活着,头部又有撞击产生的伤口,连带着她头部周围的大石都带着血迹。
他在这谷中,也许久见不着活人了,便将她捡了回来,索性也浪费不了几位药材。
只经过几日的治疗,这姑娘懵懂地醒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是在哪儿?”
他指了指自己:“你在我的药庐之中,你受了伤,我救了你。”
言简意赅。
这姑娘想要勉强坐起来,却被他按了下去,:“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姑娘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急得眼眶都红了,试图张口,却结结巴巴起来,良久,哭着道:“我记不得了怎么办?”
“失忆这么狗血的事情也能让我碰到?”他苦笑道:“这个在几百年后都无法解决恢复的问题,即使我曾是个丹修,也解决不了啊。”
他跨越百年而来,在忘忧界修习百年,却在渡劫之时被天道察觉他异世来客的身份,废了修为。从此,他离开自小修习的药王宗,到了忘忧界下面的凡尘界,渡过余下的时光。
凡尘界自然没有什么修行成仙的事,几十年前他倒收了两个徒弟,只凡人寿元有限,他们都故去了。
几十年前他也曾闻名凡尘界,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医”,招惹了不少是非,还害得大徒弟丧了命,小徒弟自此不愿见他。就这样在时间的飞速之中,慢慢渐行渐远。
他再没有了补偿他们的机会。
即使他修为被废,寿元却要比普通人多上几百年。只凡尘界灵气稀薄,终究还是对他的寿元有影响。
“你既什么都记不清了,便在此做个药仆还债吧。”他摸了摸胡子,思索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受人恩惠便要还恩,知道不?”
“顺便也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叫白及,你便叫白青吧。”
几日后,白青恢复过来,白及便扔了几本医书给她,从基本的药理,到常见的方子。自然,依着凡尘界的规矩,没有传些惊世骇俗的炼丹之法给她。
白青总是学的很快,比他之前的两个徒儿学的要快多了。
白及查完她今日的课业,这新收的小药仆就带着些小心翼翼,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旁说道:“白及师傅,我在读书的时候,脑海中总会闪过几个相同的画面,好像我之前便学过这些。这些是正常的情况吗?”
白及也发现了这些,有时让她配副药,他还未念完方子,她便一股脑地抓好了。
“你不会是假装失忆要赖在我这儿吧。”
只听说过跌傻的,没听过能跌聪明的事,难道他随手便捡了个小天才回来?
他仔细看了看白青,又扔了本丹药入门典籍给她,随即便背着手出去了。
远在京城的申屠潇见证了林母所给“幻言丹”的功效,将心中疑虑压下暂且不提。据那被称为“文哥”的男子交待,林蓁蓁在他们途经蓉城山道的时候,自行解开绑着的绳索,并在他们的穷追不舍下,坠入山崖。
申屠潇当时心中一乱,怕林蓁蓁一个弱女子没法在叠嶂重重的蓉城山脉中活下来。更别提,蓉城自古易守难攻,就是因为外间这叠嶂的山脉。
虽有如此猜测,可是遵循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他派人在蓉城山下的小村庄寻找她的消息。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不敢相信林蓁蓁会因无妄之灾没了性命。
虽然当时不喜她,但随着羁绊的加深,他也不愿她有如此结果。他捂了捂发胀的胸口:“你究竟会在哪儿?”
“好几日夜里,我都梦见你在找我求救,现在我来了,却找不到你。”
“聂国公已求司天监的大人算好了日子,很快聂津武就要同九皇妹成亲了。”
说着说着,他无奈道:“如今朝中事忙,叛贼虎视眈眈,我不能久待在蓉城,这几日,陛下了多条召命,命我回京。”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在蓉城安排人手,城中也贴满了告示。你若见了,便早些来寻我。”
“就当抵消我当日欺你之责。”
“届时,互不相欠,便能放下芥蒂,重新开始。”
这些话,林蓁蓁自然是听不见的,她如今正泡着药浴,药是白及师父调的。
“身为医者,自然要有个良好的身体,不然没将人治好,自己先晕了,是什么道理?”白及给她用的是忘忧界伐经洗髓的方子,此乃修士踏入修仙道路上的第一步。
他打量着白青,皮肤不够白皙,动作不够优雅,只能算个清秀的小家碧玉。曾身处忘忧界全是仙男仙女的世界,白及这个颜控简直不能容忍。
好在经过半月的调养,白青变化很大,吃山珍山果什么的也适应了下来;这些日子,见她进展神速,白及起了收徒弟的心思。
他让白青给他敬了杯茶,拜了三拜,便当完成了拜师礼。
寂寞是可怕的,一个人在山中几十年,只偶尔下山换些用品的白及,也有了些人气。
“你前头还有两名师兄。”这日白及在给白青传授炼气之法,山中气息纯净,若能成功打好修炼的底子,白青也能平安活至百年,但若想登升仙大道,那倒是不可能的。
“你大师兄曾列太医院院首,扬名天下,天下多少人想求见一面而不得;你二师兄要稍差些,可也是拜帖不断,开的药铺遍布本朝。”
见白青认真地听着他说话,耽误了炼气的修行,他叹了口气:“罢了,不说这些,你可有感受到身边的灵气?就是空气中让你感觉舒适的味道。”
怕白青不明白,白及试图用自己的理解来解释:“善食肉者,身上腥气大;常在河边劳作的渔民,身上带着鱼腥气;养着家禽的人家,也总带着家禽的味道。”
“山中竹木的香气,花朵的芬芳,露水气,都经由风被带至你的感官,你可能感受到?”
白青在师父的指引之下,只觉得自己的五官感知被放大,一股清明之气从草木香气中脱离出来,慢慢地渗入她的身体。。。
白及见她炼气成功,微微露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