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前一天,林幼渔去了趟书店,买了满满一大袋资料书。她要开始认认真真地念书了,心无杂念地念书了。
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靠自己了。
出了书店,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幼渔又回书店买了一把伞。
走到楼下,林幼渔正准备收伞,赫然看到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个人。
她心头一紧,撑着伞走了过去。
“你干嘛?”林幼渔的语气淡淡的,有些疏远。
陈深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一个月没见,他瘦了,下巴跟刀削似的,黑眼圈严重,嘴巴周围有青色的小胡茬,刘海已经有些挡眼睛了。
林幼渔的心头窜上一团无名火。
“陈深,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你也应该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啊,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你也快成年了吧,能不能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啊?!我高三了,我18了,我妈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能胡闹了,我不敢任性了。”
她停了一会儿,重新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陈深,我们就别开始了。”
陈深瞳孔微缩。是啊,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始。
突然,他咧开嘴笑,笑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还会回来吗?”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哑得不像话。
林幼渔的心像被揉成了一团。
“别等我。”说完,她不顾一切地冲上楼,没有回头。
陈深在雨中站了几分钟,呆愣愣地抬脚离开。
走得很慢很慢,但很坚定,也没有回头。
二月中旬,天气依旧那么冷。今年A市的冬天显得漫长又寒冷,冬风刺骨,真是凉到心坎里去了。
林幼渔背上书包出门。
此刻的陈深正坐在学校门口的早餐店里吃酸辣粉,点的特辣。
宋雨泽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整张脸涨红,嘴巴都快被辣肿了。实在不忍看,递了瓶饮料给他。
“至于吗?走了一个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呢!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陈深盯了他一眼。
宋雨泽一哆嗦,连忙改口:“咳咳,虽然这林幼渔确实挺特别,无人能替哈!”
俩人继续尴尬地进食。
突然,早餐店里进来一伙人,个个都是精神小伙的打扮,五颜六色的头发,紧身裤,豆豆鞋。
“诶,老大!我们啥时候弄那女的啊?”
“呵!林幼渔啊,听说她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考试,就今天吧!”
“好!老子终于能出这口恶气了!害得老子蹲监狱蹲了几个月!就是这死娘们多嘴!”
“不过老大,听说这林幼渔挺能打,咱就这么跟她硬干啊?”
“这哪能啊?你想想,一个长相惊艳身材又辣的花季少女,我们能对她干什么?”说着,那人表情猥琐,发出愉悦的笑声。
“咔。”陈深手中的筷子成了两半。
下午一点。林幼渔坐在考场里奋笔疾书,神情专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扰到她。
而A市的一条巷子里,陈深在和一帮人殊死拼搏。他像疯了似的挥舞拳头,跟人扭打在一起,表情狰狞,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林幼渔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而另一边,俩帮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不相上下。只要一方稍有松懈,就会输得很惨。
“我*#$@”一个人低咒着。他的整张脸已经没眼看了,而身上还承受着陈深的拳头,狠狠地落下,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碎了。
“啊!!!”一声低吼,他拔出了一把匕首,不顾一切地向陈深的腹部捅去。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两个人。陈深抡起拳头,重重地打在那人的脸上。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朝地上倒。宋雨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过来帮他捂住伤口。
冲着那群人大吼道:“叫救护车啊!快!”
那群人哪见过这阵仗,扔下刀便跑了。
宋雨泽双手颤抖着从裤包里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按了半天才拨通。
放下手机,宋雨泽的头突然被人按住,陈深气息微弱,艰难地仰着头,凑到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千...千万不要让林...幼渔知道。”
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宋雨泽瞳孔放大,赶紧抓起他的手。“别睡啊!你给我醒过来!陈深!你TM有什么事自己跟她说啊!”
他慌慌张张地给他按着伤口,可鲜血像水龙头似的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很快,他的手上,衣服上,地上都染红了。
宋雨泽越来越慌,明明是二月份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
“陈深,你别吓我啊!”他发现陈深的身体越来越冰,越来越僵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宋雨泽感觉到陈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弱到误以为没有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冰,怎么也捂不热了。甚至,宋雨泽感觉他的血都快流光了。
终于,救护车来了。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上担架。宋雨泽坐在车里,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全是鲜血,粘稠又鲜艳。
“病人失血过多!并且无求生意识!”医生快速说出这句话。
无求生意识......
宋雨泽的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推着担架飞快地跑,他们在跟死神赛跑。
一行人一路狂奔到抢救室门口,宋雨泽朝着陈深大吼一声:“林幼渔要你活着!”
手术室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林幼渔放下了笔,重重地吐了口气,把卷子交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