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大骨转了转手臂,“你不是要用它拍好多照片吗?”
“等我死了给你。”
“我上哪知道你死哪。”
“跟我一起走吧!”
大骨停下活动,看看多美,“拍不拍?”
“拍。”
“准备好了吗?”大骨掂着一块石头。
“准备好了。”
“来喽。”大骨说着把石头朝着房顶抛去,嘭的钻出一个脑袋。
“像老虎。”多美说,“这回是不是要完了?”
“嗯,好像是。”大骨盯着它的脑袋看着,“拍了吗?”
“啊。”多美这才想起来,赶忙拍了一张。
“跑啊。”大骨像是一声令下一般,多美拔腿就跑,房顶像老虎的家伙也一下窜了出来。
“不是老虎。”多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回头看了一眼,“它没毛。”
“快跑吧!这森林里没毛的大家伙都厉害。”大骨跑在前面,四处看着。
“为什么没毛?”
“你还真是不怕死。”
“怕啊!”
“怕还不快跑,我哪知道它怎么没毛。”大骨边跑,边挥舞着铁棒,多美也没看到他打到了什么。
追着大骨的身影,多美狂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跑不动了。”
“那就走吧,找找合适的角度,还能拍两张活的。”
“啊,你要吃了它吗?”
“你这个用词,你不觉得是它要吃了咱们俩吗?”
“所以呢?就是正当防卫了?”
“哈啊?”大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那把你喂它吧,然后你问问它,能不能放过我。”
“它能说话吗?”多美信以为真的天真,大骨只能皱着眉头忍住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多美轻轻的问,一声嘶吼回答,多美捂住耳朵。
“它好像不会说话。”
“拍了吗?”
“哦。”多美拍了,“它好像不太舒服。”
“拍拍背就好了。”
“你说真的吗?”
“真的。”大骨说着冲过去,跳的老高,一棒子拍下去,噗的一片绿色血花飞溅出来。
大骨飞快地退开,它摇摇晃晃的撕扯地上的什么东西,多美仔细看看,一团大蜘蛛。
“这么毒?”
“嗯,有毒。”
“拍背嘛,你刚才拍的脑袋吧?”
“计较那么多干嘛?”
“骗我干嘛?”
“没骗你。”大骨认真严肃的摇摇头。
“哎哎,过来了,过来了。”
“过来了你拍不拍?”
“哦,不拍了,这么血腥,太吓人了。”
“你也闻不着,绿乎乎的,呃,是有点恶心啊。”
“最关键的,它没毛,额头上还有几条纹,我以为老虎呢。”
“我是说吃起来。”
“吃,你还是要吃它啊。”
“不吃,喂它吃大蜘蛛了,我哪敢吃。”
“那…”
“皮可以用,肉可以抓鸟用,剩下的扔远点,附近不招苍蝇,清净。”
“嗯。”多美冷静的翻看照片,这么丑的生物,世界还是美好的吗?
“走吗?”多美看着大骨忙完。
“不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一个本,有什么好的?”
“从垃圾堆里捡的,偷偷的。”
“偷偷的?”
“我决定用它写点什么。”
“写什么?”
“不知道。”
“日记怎么样?”多美觉得用本写的,日记最有意思,亲切的建议到。
“记什么好呢?每天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怎么办?”
“不日记。”
“哦,可以啊。”大骨又翻出一本书,“这个是日记吗?谁的日记?”
多美翻看了两页,“这是小说吧。”
“小说?”
“嗯,讲故事。”
“哦。”
“你不想走吗?”
“你什么时候走?”
“……”多美不说话,看着大骨一本正经的写起了字。
展平一页,大骨认真写到:
“我一直觉得,死亡是最好的解脱,一了百了,很痛快。但我现在不那么认为了,活了十几年,我终于感到,死亡就快来了,离我很近。所以我现在,担心它来的太快。对于这个必然的结局,我并不想摆脱它,而是想要有一点不同,证明我是活过的,活了十多年。所以我写日记,不是每天都写,就是不日记。”
“不日记,写什么好?”大骨捻着一块木炭,满手黑乎乎,写得背疼,但感觉没写什么东西。
“写感情吧。”多美回答他。
“什么感情?”
多美翻着残缺不全的书,“看,这写的挺好的吧?”
大骨看了好一会儿:
“肖东,你爱我吗?”小娟的声音温柔似水般在肖东耳边流过。
“干嘛问这个?”肖东小心翼翼的问。
“回答我。”
“当然爱。”
“我希望你能一直爱我,这样我就能做成一件非常浪漫的事,一生只爱一个人。”小娟欢快的说着。
大骨挠挠头,趴下继续写,“为了成为一个有感情的人,不日记就写感情。”
嗯,感情,写的挺像那么回事,感情……写什么呢?大骨指尖轻轻的敲着本子,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这是个爱情故事。”多美认真看着。
“嗯。”
“情书!”多美激动。
“什么情书?”
“看这页,我看过的,‘吾爱,见信佳,别有三日,甚思。’妈妈说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求爱方式,表达相思的。”
“感觉比造车还麻烦。”
“写吧,写吧。”
“写情书也挺不错。”大骨翻看着,然后想,自己写给谁?想不出,反问多美,“你要写,怎么写?”
“我?”多美整个人呆住,“我没想过。”
“那一起想。”
“怎么突然写东西?”
“嗯?”大骨绞尽脑汁的纠结着眉头,“像是遗书之类的,总结一下过去。”
“那…是遗书吗?”
“大概。”
“哦,那我应该写点什么?”
“所以说,一起想啊。”
两个人,纠结着眉头,搅动着脑汁。
“啊,不行,好饿。”大骨放弃。
“嘿,早啊……”多美写了三个字,心里激动雀跃,然后就不再写了,他也不知写什么。
多美问大骨:“写出来了吗?”
“不写了。”
“怎么不写了?”
“人,说出的话,写出的字,如果没有真实的东西在里面,就没有意义。”
“什么真实的东西?”
“什么…实际存在的,或者感情,之类的。”
“有想念的人不就行了?”
“想念的人?”
“没有吗?”
“有啊,大牛,小禾,小娜,金子,大哥……”
“太多了吧?怎么想念?”
“想念还分怎么想?”
“想见他们吗?想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吗?”
大骨摇摇头,“如果好好活着呢,就很好了。”
“这样啊。”多美想想自己思念的人,对啊,有思念的人,话是自己说出来的,怎么自己想的时候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