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怎么过冬的？”
“没过过。”
“哈哈，那可挺好。”大牛笑着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大骨身上。
“干嘛？”大骨忽然被一股暖气包裹，真心觉得衣服是个必要的好东西。
“我里面还有件厚衣服，干起活来还会热，你穿着吧。”大牛说完就走开了。
大骨闻着衣服上油乎乎的味道，紧了紧领口，去分小球。
晚上，大骨想把衣服还给大牛，等在门口，等到天都黑透了，才等到。
“你每天都干这么晚？”
“不，今天有个难弄的地方。”大牛疲惫的摇摇头。
“衣服还你。”
“不用，你穿着吧。”
“你妈会打你的。”
“那也没事。”
“你送我回去吧。”
“哦。”
虽然天很冷，但大骨两个走的很慢，大牛几乎拖着脚步，在向前走。
“你说，为什么会有冬天？”大骨抬头看着天，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巨大的甲板一动不动的浮在天上，车来车往的很是热闹。
“嗯，冬天有两件大事。”大牛声音很低，还有点哑。
“哪两件？”
“有钱人的皮草聚会。”大牛抬手指了一下，大骨看见一张很大的图画，贴在店铺的门口，一个裹得毛呼呼的女人，靠在一个裹得毛呼呼的男人身上，妖艳动人。
“那种衣服用什么做的？”
“动物的皮毛。”
大骨若有所思，“嗯，一定很暖和。”
“为了好看，他们才不会在大街上裹着皮草打哆嗦。”
“如果能长出来就好了。”
“哈哈，那不跟动物一样了？”大牛笑的肋条抽筋。
“动物不挺好的？自己带着皮草。”
“可是，动物的会被人拿走。”
“人就不会抢别人的？”
“呃，怎么感觉差不多呢，不过还是人好，你看这毛衣，就只有人会织。”大牛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这，还带花纹呢。”
“谁织的？”
大牛摇摇头，妈妈织的那一件，给弟弟了。
“哦，那还有一件呢？”
“还有就是所有人的年节，是个大节日，这你也不知道？”大牛有点吃惊，驼着的背忽的立直。
“年节？”
“嗯，每一年才过一次，最大的节日，所有人家都过。”
“哦。”大骨对此没有任何概念，他的理解就是个节日，和别的什么节日一个样，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皮草，年节，跟大骨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跟这个每个月给自己零花钱的大哥说说话，什么都可以说，说什么都不会接收到奇异的眼光，大骨觉得，自己活了十多年，一共就跟几个人说过话，其他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冬天除了冷，大骨没有更多的感觉，离年节还有一段时间，大骨遇到一件让自己有点疑惑的事情。他看到一个人从口袋里掏手套，带出一个硬币，清脆的落到地上，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瞧见那枚硬币，然后没什么表情，带上手套，走了。
大骨走过去，捡了起来，街上冷清清的，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风，大骨把硬币捏在手里看了又看，冰冰凉凉的硬币，的确是自己领工钱的那种硬币，是钱，那为什么钱掉地下了，他竟然看见了都不捡起来？大骨额头被吹得冷冰冰的，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该高兴，捡钱了。”大骨自言自语到，“还是该难过？”为了什么难过呢？不知道，大骨没想明白，只是看到那一幕，心里又憋又闷的。
冬天凉意深深的越来越近，大骨冻的脸红红的，裹着一条破布，坐在夜晚白亮的路灯下。
“这么冷的天，你叫我来看什么？”
大牛呲牙笑，从怀里拿出一团毛线。
“看。”
“拿线团干嘛？”
“给你织毛衣。”
“你会织毛衣？”大骨激动得站起来。
大牛摇摇头，“不过我看过好几次，应该能织。”
“切，你也太小看毛线了吧？”大骨拿过来，摆弄了几下，怎么也想不明白，毛线怎么能变成毛衣。
“还是看我的吧。”大牛自信满满。
“你从哪弄的毛线？”
“嗯。”
“嗯什么？”大骨仔细看了看，“把外套借我穿会。”
“你别吵，我马上就给你织好。”大牛低着头，认真的用力织着。
“马上是什么时候？”
“啊！你看，全都掉了。”大牛没想到，织毛衣会这么累人，叹口气继续。
“你毛衣就剩前面这一片了吧？”
“后面还有一点，都拆了该掉了，你是……”大牛说了一半，停下手。
“你才傻呢，被你妈知道，又该打你了。”
“你看我有外套。”大牛笑着抖了抖自己的外套，毛衣的一角在寒风中飘动。
等到大骨感冒了，又好了之后，毛衣才织好。
“这是毛衣？”大骨流着鼻涕，看着手里的东西，长长的一条。
“毛衣，太难了。”大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嗯，挺暖和的。”大骨从脖子一直缠到腰，最后用露出的线头系在一起。
大牛看了笑，“暖和就好。”
大骨吸了吸鼻子，一股冷气窜进来，冻的鼻子更疼了，看到大牛的手，吓了一跳，“织个毛衣，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
“没事，不小心。”大牛摆摆手。
“吼，不小心把手指戳破了？”
“过两天就长上了。”
“不会织就不要织。”
“你怎么生气了？”
“没有。”大骨本来也挺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火大。
“明年我学……”
“你的毛衣在哪买的？”
“不是买的，捡的。”
“哦，回头我也捡一件好了。”
“好多人抢，你不一定抢的到，而且，自己织的更好。”
“不冷就行了，好不好的。”
“你怎么这么说。”大牛失落的看着地面。
“我怕明年你把手指头戳掉了。”
“不会的。”
“哪来的自信？”
大牛憨憨的一笑，“因为，我是哥哥啊。”
大骨笑，是个傻子，确定无疑。
“冬天，也挺好的啊。”
“嗯，虽然冷点，不过只有几十天，过了年就暖和了。”
“过年……”大骨想象不到过年是什么样子，只看的出大牛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