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暄过后,一干人等便到了内堂落座。四皇子和欧阳松自然坐到了主位上,那守卫和老者便在皇子身边站着;欧阳曦的母亲和三位兄弟坐在一侧,而欧阳曦则和苏元、曲念心坐在另一侧。
茶盘、点心随后也都端了上来,苏元坐在太师椅上,想起自己上次到这儿的情景,待遇可真是天然之别。
欧阳曦的父亲欧阳松见大家都已放松些了,才颇为谨慎地问四皇子道:“四皇子此次到庆宣城,可是有什么事要办?若我们欧阳家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地方,还请四皇子尽管开口便是。”
四皇子品了品茶,慢悠悠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父皇就是让我到全国各地走一走,瞧一瞧。”
欧阳曦说道:“那皇子殿下可瞧出了什么?”
四皇子微微一笑,说道:“瞧出事情很多,也许与姑娘要说的大事也有些关系。”
欧阳曦不自主地坐直了些,说道:“那、那你便说说看。”
四皇子对欧阳松说道:“欧阳家还有玄冰石吧?”
欧阳松点点头,说道:“玄冰石乃先皇御赐之物,我们一直当做传家之宝,除了前几年女儿外嫁,将其中一颗作为嫁妆陪嫁之外,另外四颗玄冰石仍藏在我们欧阳家的密室中。”
四皇子道:“近来,争夺玄冰石之事愈演愈烈,各门各派大打出手,江湖很不太平啊。”
欧阳松说道:“此时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四皇子可以放心,想必还没有贼子胆子这么大,敢到七十二星处动手。”
四皇子道:“那倒未必,羽仙城的郑家,前几日就遭贼人血洗,家中两颗玄冰石亦不知去向。”
欧阳松脸色一变,说道:“竟有此事?”
四皇子道:“虽然皇城早有明令禁止七十二星与大法师结党,但据我所知,七十二星中至少有半数与四大法师结党营私,甚至暗中帮助四大法师抢夺玄冰石。”
欧阳松道:“欧阳家断没有参与这种苟且之事!”
四皇子笑着摆摆手,说道:“如果你参与了,我倒不必来了,正因为你没参与,我来要来。”
“您的意思是……欧阳家有风险了?”欧阳曦的大哥欧阳川问道。
“正是。”四皇子转头对欧阳曦努努嘴,说道:“你要说的大事,可是此事啊?”
欧阳曦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如何偶遇曲念贤,又如何上了南浊岭,以及曲念贤的阴谋一并说了出来。
欧阳川脸色有点难看,说道:“启慧法师可是九阶大法师啊,竟然会遭人毒手……”
欧阳松问道:“玄冰石珍贵自不必说,江湖上抢夺激烈也是历来都有的事,却为何最近争夺竟演化至此?”
四皇子看向身边的老者,说道:“魏老师,这个您来讲吧。”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种种迹象表明,玄天石将至,四大玄石即将有机会集齐,数十年来四大法师相互制衡的关系,很可能因为玄天石的到来而改变。”
欧阳松道:“除了玄天石,四大玄石中就是玄冰石最为珍贵,所以四大法师都在暗中出手,抢夺玄冰石。”
老者说道:“正是,玄冰石乃玄石修炼中的引导者,谁也不知道四大玄石集齐之时需要多少玄冰石才能练就第十一阶的法术,因此,抢夺玄冰石,不仅是给自己更多的机会,同时也是夺走别人的机会。”
欧阳曦嘟囔道:“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玄天石从天上掉下来,掉哪儿还不知道呢,就为了玄冰石打起来了。”
老者道:“人的生命太过短暂了,此次玄天石的到来,也许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你说他们能不拼尽全力吗?何况像启慧法师这样逍遥在外的高人,若能借机铲除,就算得不到玄天石,也是消耗对手的大好时机。”
欧阳曦道:“这事情皇城也不管管么……”
她话还没说完,欧阳松便厉声打断她道:“曦儿,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四皇子微笑着说道:“不要紧,欧阳姑娘大概还不太清楚四大法师的势力之大,是连皇族也不能轻易撼动的。究其原因,确实是我们皇族的责任,尤其父皇近些年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起云大法师在皇城中,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欧阳松说道:“四皇子言重了,四大法师虽是位高权重,但还不至于威胁皇城安危。”
四皇子轻轻摇头,说道:“现在是不至于,那得了玄天石之后呢?登上十一阶的大法师,谁能保证他不会觊觎皇位?”
苏元道:“所以四皇子此行,是另有目的?”
四皇子温和的笑容忽然不见了,正色道:“这行我便是来收集四大法师的罪证,以求来日在朝堂之上,将这些毒瘤一一拔去!”
欧阳曦问道:“所以,到欧阳家的目的是?”
四皇子道:“实不相瞒,我们原本只是在江湖上搜寻与玄冰石相关的线索,万万没想到,为了这玄冰石,四大法师竟胆敢对七十二星下手。在得知羽仙城的郑家被灭门后,我们前几日仔细分析,在不与四大法师结党、家中藏有玄冰石、且不以武力见长的七十二星中,欧阳家是排名最前的。我们猜想,你们大概已经被人盯上了,果不其然,刚刚欧阳姑娘也证实了这一点。”
欧阳松脸色有点尴尬,说道:“所以你们想在欧阳家设下陷阱,来个瓮中捉鳖?”
四皇子说道:“正是,我的护卫乔力,乃是皇城剑神,有八阶武力;我的老师魏圣涵,兼修法术,也是位六阶法师;有他们二人在,若能抓到一二人证是最好,至少也能保证不会让书香门第的欧阳家遭此劫难。”
欧阳曦说道:“还有我们在!我教了苏元哥哥法力也很厉害,而且我还教了他欧阳家的剑法,他定可助我们渡过此劫!”
欧阳松看了一眼苏元,只感到他二阶武者的气息,皱起了眉,说道:“你怎可将欧阳家的剑法随意传授出去?”
苏元一惊,赶紧起身,躬身说道:“是晚辈鲁莽了。”
欧阳曦撅起嘴,说道:“他拜我为师了,我教自己的徒弟,有什么不妥。”
欧阳松摇摇头,说道:“简直胡闹,晚些我再教训你!”苏元见欧阳川等人脸色也是颇为难看,恐怕欧阳家对自己的剑法十分看重,看来欧阳曦这次传授剑法给他,可是闯下大祸了。
四皇子见气氛有些不对,圆场道:“大敌当前,家事还是留待将来慢慢处理吧。”
欧阳松听到此话,也只好收住自己的怒气,对四皇子说道:“是。”
四皇子又说道:“此次我们是微服出巡,一路都很小心,想必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您就还当我们是来访的客人,择几间房让我们住下便可,切莫声张。若要增派人手,加固院墙,也要暗中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欧阳松点了点头,招来几个家仆,作了一番详尽的安排。苏元便也留在了欧阳家中,只是他只能住在客房,别说是欧阳曦,连曲念心都见不到了。
往后几日,除了有时欧阳曦来找他吃饭,其他时间,苏元便潜心在房内修炼自己的法术和剑术。有了启慧法师真气的加持,他觉得自己的剑术也越来越纯熟轻快。只可惜,欧阳曦说让欧阳家的人指点他剑术的事,恐怕再难成真了。
敌暗我明,究竟四大法师的人会不会来欧阳家、又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准。因此这几日间,欧阳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种如临大敌、谨小慎微的气氛,几乎连笑声都听不到,压抑得很。
直到第五天,苏元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几阵熟悉的铃铛声。这是欧阳家为了防止贼人入侵,近日才在院墙上偷偷挂上的小铃铛,若有人碰到院墙上的细线,铃铛便会作响。
这铃铛声传来之处虽离客房还有些距离,但苏元体内有七阶真气,听力早已远超常人,这格外留心的铃铛声,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一跃而起,取过床头长剑,便奔出了门外。
对门处,护卫乔力也已经站在了门口。他们互相点了点头,便去向院墙处奔去。此时,欧阳家宅内,已经锣鼓声大作、火把闪动,家仆们奔走相告,贼人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