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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而为人

生而为人,你,不必感到抱歉。

小时候,天真无邪,无所事事。整日除了吃,就是玩,没有烦恼。

因为心有童真,眼中尽是美景。

那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你天天都没烦恼;那时候,简简单单就好开心。

你活得好清澈透明,为人处世,从无半点二心。

爱跑,爱闹,爱叫,爱跳,爱夏天河流的水清,爱天空朵朵的白云,喜欢冬天的初雪,因为傻傻不觉得冷。

幼稚得可爱,愚蠢得天真。

会追逐风吹过的花朵,会尾随路边飞翔的蜻蜓。

至于蝴蝶,抓住就打死,因为不知道如何做成标本。

你不知道什么是心机,也不知道什么是假装,更不知道什么是虚伪,只有最初生而为人的那一份纯真的善良。

这个时期,你听爸爸的话,也听妈妈的话。

可能他们始终陪着你,可能他们几年不回一次家,但是这个年纪,你总要听他们的话。

这时候,他们是你世界的全部,你以他们为荣,他们也因你而骄傲。

不管命途如何,这时候,你会以哭为武器,直到慢慢的,有一天,你发现伤口一旦形成,即使大哭,它也会疼。

在这个天真的时代,在这个天真的时期,你上学不会迟到,是个乖宝宝。

以老师为权威,听老师的话,按时完成作业,按时背诵课文,按时上课,也按时下课。

爱打闹,也爱搞笑,不嘲笑,也不怕嘲笑。

每天都在玩玩闹闹,每天都在充满信心,偶尔无理取闹,也总是会按时睡觉。

想过太多太多未来的事情,暗自许下过许多许多梦想,没有压力,因为你觉得你能做到!

相信世界的美好,喜欢别人的炫耀,听信老师的发言,迷恋父母的拥抱,憧憬大孩子才有的成熟,信赖身边伙伴的依靠。

一直到后来,后来……

十八岁,你感叹时间过得飞快。

生活的滋味还没好好品尝,它就已经不复存在。

生活不讲道理,你也学习不讲道理。

你发现生活终归是偶然多于必然,规矩,圈不住它。

这个年纪,正当高三毕业,面临人生的一次转折。

可是,在转折的门口,一切都显得好为难。

你才发现,你所想的,跟现实差得太远。

小学憧憬初中,到了初中,你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好。

初中憧憬高中,到了高中,你发现高中其实还没初中舒服。

成堆的作业,拥挤的时间,睡觉睡不够,玩耍玩不爽,上课还一脸懵,下课就倒下。

天真的幻想不在有,你发现,曾经,还真的挺天真的。

现在,有了自己的闲钱,却不敢再去买曾经想要的玩具。

有了大男孩才有的成熟,却发现这份成熟还很幼稚,甚至不堪一击。

穿上学校发的西装校服,才发现那东西真的好丑。

可是,即使忙碌,也能忙中取乐,就算在辛苦,也还心有余力,因为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三年又三年,从男孩变成了大男孩,但还不足以成为男子汉,至于成为男人,那还要更远。

如今,站在大学的门槛前,你庆幸没有和别人一样,在本该读书的年纪去打工,可是,想去哪里,始终不能够如你所愿。

这些年的努力都拿去祭奠那些逝去的青春了,但是,走到现在,你才发现,除了那难以填下的志愿,这些年来,你不再快乐,似乎处处充斥着遗憾。

谁说青春无悔,你说青春有泪。

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心酸都给憋到了肚子里去,慢慢发酵,静待将来的某一天……

这是个十字路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直觉与社会法则驱使你必须向前。

迷惘,却还在留恋,踌躇,而不失果敢。

四年追着你跑,大学已然毕业。

时间这东西,真是个混账,不会强词夺理,却总让人心生委屈。

出来能干什么呢,竞争对手千千万,才疏学浅。技不如人独自愁,悔不当初?

别开玩笑了,这个阶段,你已经知道追悔过去,是比哭更没用的事,但偶尔,哭出来,还挺痛快。

人生如逆旅,你亦是行人,有些事情,是逃不开的。

小时候你没有事干,长大了你没有事干。

那不行呀,人生价值还没有体现,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

夜里听歌经过时间的淬炼,已经养成了习惯。

没到深夜十二点,你都不敢睡觉,睡下了,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每当白天,你又想睡觉,可是,也睡不着。

是生活无聊?不,是你自己无聊。

生活还在继续,你得拼尽全力。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于是,你见过了一种颜色的彩虹,并且继续自己的人生。

本以为生活该平静下来,让你好好思考思考未来。

岂料她的出现令你猝不及防。

一切的计划,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那段日子,你过得很开心,那是乏味人生中的一段馈赠,是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仍会微笑的心情。

有过初恋或是没有,还是只懂得暗恋,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你必须好好对待眼前人。

接着,就像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一样,结婚生子,毫无波澜。

有了家庭,就必须成为一个男人。

顶天立地,成为他们的支柱。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为自己而奋斗,那你一定是在为了家人而奋斗,人生的意义,大都如此。

人至中年,身体出了一身毛病,还想着去环游世界。

孩子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这个世界的风情,何不去见它一面。

终于还是没迈开第一步,不是你无能,而是你不能。

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人生不会就这么如愿。

忙不完的事情一直到你老年,才稍稍松懈。

你感叹时间真是魔鬼,一晃几十年,就这么无影无踪,心想当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今已然白发苍颜。

那些年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那些年留下珍贵或无用的回忆,那些年还在继续,在另一个世界,那些年你还在玩一款叫英雄联盟的游戏,那些年你也想过这些年,那些年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光阴带走了你的过去,也带走了它自己,只有偶然翻相片,看看过去的回忆,才发现,当年的你和他们,已经远去……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忆,沉迷于过去最是没用,但确实你剩下的只有回忆。

现在的家庭很美满了,不在需要你再做什么。

你只要健健康康,他们就很乐意。

偶尔出去晒晒太阳,下下棋,做两下操,跑几下步,吹吹牛皮,便没有其他的事了。

你躺在床上,弥留之际,心想:环游世界,等下辈子好了……

这辈子就这么没了,甚至都还没好好感受。

那些说自己活够了的人,不如说是他们自己无聊够了,继续存留人世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你,这辈子,没有从人山人海中脱颖而出,也没有在浩浩汤汤中立于顶峰,但是,你尽了自己所有该尽的本分。

人生遗憾总会有,除非看破红尘。

但你想,看破红尘可能也会遗憾自己看破红尘,现今已然如此,何必追问过去。

眼睛慢慢无力再睁开,过去却像电影印在面前,很多东西再一次慢慢浮现。

有小时候自己对美好未来的呼唤,年轻时自己对世事不公的呐喊,壮年时自己于现实生活的期盼,中年时自己对万事万物的无感,以及老年时自己对从前过往的怀念。

死去是一个过程,它很短,不及一念,它也很长,一生都在里面。

人这一辈子,虽然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与心酸,有无穷无尽的苦难和遗憾,但是认真走完了这一生,生而为人,你便不必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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