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程序看着全身凌乱不堪的程秉琦,面色暗沉,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当时正在与府中小妾赏花,乍一听到此事,惊了一跳,正准备叫人去接程秉琦时,程潇熙先一步抬人回了府。
他猜想那人肯定不是冲程秉琦来的,人人都知道程秉琦是他程序的儿子,做事都留三分薄面,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欺负程秉琦,显然是在警告他们丞相府的人。
程序一旁站着程潇熙和一位妇人,那妇人年岁看起来不大,保养的极好,正揪着绢帕低声啜泣。
院内,太医颤颤巍巍地走出屋门,对程序拱手一礼,“丞相大人,程大公子的手臂勉强接住,身上的伤口也已妥当处理,只是……”太医看了一眼程序,见他脸色不好,“只是手指…在下无能为力。”
妇人一听此话,顿时泣不成声,全身抽噎着。
程序看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哭什么哭,成天净知道哭,滚回去!”
说罢,那妇人再不敢出声,犹豫了一会儿才听话的回去了。
看着他的样子,太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了一眼程潇熙。
程潇熙此时出来圆场:“多谢张太医,张太医辛苦了。”程潇熙对张太医点点头,又对身后的向东示意。
向东领会,掏出一早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张太医。张太医立即喜笑颜开地接过,又道:“程大公子正在昏睡中,在下开了几幅药方子,每日按时喝上,过几日便会醒来。”
程序点点头,“嗯”了一声。
程序并没有着急进去看程秉琦,而是对一旁站着的程潇熙问道:“熙儿,你怎么看?”
程潇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淡的说道:“熙儿认为,指不定是兄长在外找乐子时结了仇家。”他抿了抿嘴,继续道:“且这仇家还是豪门贵族,一般的贵裔不会对我们丞相府做对,那么这人,怕就来头不小且不怕得罪丞相府了。”
程序面色仍然不好看,京中的贵人就那么几个,猜都能猜出来,他皱了皱眉没接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
三日后,程秉琦悠然转醒,他醒来后先定定的望着上方,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身子。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一呲牙,强忍着没叫出声。
屋外服侍的丫鬟听见有动静,连忙推开门往床上看去,一见程秉琦醒了,立马开心地转身对外喊道:“快来人呐,大少爷醒了!”
紧接着,外面有四五个丫鬟小厮齐齐进门,围在程秉琦床前。
“大少爷,您好些了吗?”其中一个丫鬟小声问道。
程秉琦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紧。
屋外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程秉琦瞥向门口,见是程潇熙,他面色一沉,“你来做什么?”
程潇熙的模样一如既往的轻缓,他温润一笑:“兄长病了,二弟自然要来看看,怎么样?兄长好些了吗?”话语间,目光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
程秉琦冷哼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潇熙,面色阴沉,“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想看我笑话就直说。”
程潇熙收了笑容,“既然兄长不让我关心你,那也就罢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只是,兄长可知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程秉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别开视线。
“我劝兄长还是如实说明,不然父亲又要怪罪了,父亲最近可是恼火得很呢,那人是冲着谁来的,想必兄长应该很清楚吧。”
程秉琦眸光顿了顿,他虽然整天游手好闲,但也不是个废物,他自然知道那人是针对谁的。父亲本来就不看好他,再经此一事怕是日后更难以立足。
想到这些,程秉琦此时有些颓废。
他轻笑了一声,似嘲似讽,似真似假,有些恼的说道:“父亲不是神通广大么?让他去查啊。”
话落,正准备进屋的程序脚步一顿,立即瞪向程秉琦,怒喝道:“混账!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考虑考虑程家。”
程秉琦一听这话,心里不知道该想什么,这些年他都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父亲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孩子,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程序就千方百计的为难他,捧高程潇熙,他也曾去问过程序,但每次都免不了一顿数落,说他跟他母亲一样。
程秉琦一直不明白,母亲是因病而逝,生前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父亲一直到母亲死了还要责怪她。
刚开始他有些不理解,后来程潇熙也对他不闻不问,这就导致一直受宠的程秉琦无法接受,才有了一年前追杀程潇熙的事,后来无论他怎么努力,依旧挽回不了他的地位,所以就有了外人口中的自甘堕落游手好闲。
程秉琦陷入沉思,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一丝沉静。
程序见他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程秉琦道:“你是哑巴了吗?说话啊。”
程秉琦咽了咽口水,恢复了神色,也不看他,直接道:“说了我不知道,你自个儿查去吧。”
程序一时气噎,眼看就要上前来打程秉琦,程秉琦心一寒,虽然知道程序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但没想到居然要上手。
程潇熙这时才出手,一把拦住程序,“父亲,兄长正在病中,您把他打死了怎么办?此事不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程序的手扬在空中不上不下,他气急,一下甩开程潇熙,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程秉琦看着有些好笑,他了不会认为程序是害怕把他打残了,估计程序想着若是他残了以后就少了一个可以发泄的人了。
他冷眼看向程潇熙,“笑话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程潇熙无奈地扶额,“兄长,熙儿跟你说过很多次,父亲的偏袒是个误会,二弟也不知道啊父亲是怎么想的,你就不要怨恨二弟了。”
程秉琦直接想拍手叫好,先是借着慰问来质问他为非作歹之人是谁,好去把那人抓来献给父亲,再者,他可不相信程序刚才来时程潇熙没发现,估计就是为了让他在父亲面前恶言恶语呢,现在又来装无辜,他这些把戏,程秉琦早就看透了,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说破也没有用,父亲不会相信他的,只会相信程潇熙。
程潇熙抬了抬手,最终无奈地“哎”了一声,放下手走了。
只留下程秉琦一个人,他眼神空洞的看着一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