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山脉与朝阳镇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奇鹿的收获也不算小,尤其是那个可镇压自身妖气的“小糖人”,在修真界上也不容易被他人识破真身。
李奇鹿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小糖人是否真的能有如此功效,不过就连最开始的那两名少女,以及后来师父是捕精郎的白缘,在李奇鹿没有主动表露出自己身份的前提下,都没有识破他的真身,所以说明这个小糖人的功效是真不假,这让他得对那名糖人贩老人愈发敬重。
李奇鹿很怕白缘的师父一下子追上,毕竟连教出来的弟子都是感气境九重的老人修为境界肯定更是不低,所以此时他脚步跑得飞快,眨眼间就已经跑出三十多里了。
朝阳镇所在之地,是燕国的最东角,而李奇鹿的目标,则是距离此地南方八百里外在整个燕国都算庞大的城市,天痕城,而他的家乡小镇青衡镇就位于其中。
正午,李奇鹿停下脚步,平缓了一下呼吸,旋即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干馍馍,开始大口啃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远方。
都说近乡情更怯,这对于李奇鹿来说,似乎也是一样,离乡近了,他的内心,也就随之越来越忐忑不安。
他害怕回乡的时候,一切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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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已经拥有一身武艺的李奇鹿,花了三天三夜软磨硬泡成功说服他的爹娘后,才跟着那拔临时组建而成的佣兵队伍离开了青衡镇。
之后在一处山脉上小试牛刀,佣兵队伍成功猎杀一大拨野兽以及一头感气境重的蛮兽,收货颇为丰富,而在当时为整个佣兵队伍出力最多的,正是年纪最小、却又功劳最大的李奇鹿,于是在合理分赃的条件下,捞得一大笔银两。
然后初尝甜头的李奇鹿,在当天晚上跟醉酒后的佣兵团团长一番畅聊未来后,就更加确定了打算去外面世界闯荡的念头。
说来不脸红,他当时的想法,跟独自一人在无名山脉修炼的白缘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觉得自己修得了一点皮毛之术,就翅膀硬了。
当然,能让李奇鹿这么飘飘然,佣兵团团长功不可没。
所以当年那趟出门游历三年,其实是并没有跟父母协商好的,因为他的年龄太小了,阅历经验不足,用二哥的话来说,那就是江湖险恶,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在傻傻帮人家数钱呢。
然而即便如此,凭靠那一大笔银两,李奇鹿留下了一封书信,还是就这么毅然离乡了,从南方一路向东穷游,自己照料好自己的生活,游历了大大小小的城镇,结识了许多同道中人,直到抵达大棉州境内,便开始有些不适应那边的地域文化,水土不服,以及还要学习一州官话等等繁琐问题,又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乎三年,于是打算原路折返。
在此期间,经过大棉州边境的一座山脉中,一个名为“青尊”的传承古地突兀现世,却被古地主人的大道压制在只允许通窍境修士进入。
遇到此等机遇的李奇鹿,自然是不想错过,便跟当时闻风而至的包括陈直峰在内的一众通窍境修士联手破开山顶的光幕,至于进去之后拿到手的机缘,就是各凭本事了。
最后,也就有了李奇鹿得到包括石瓶在内的一些丹药灵宝,被收罗进那件低级储物袋里,与陈直峰一同返程到景州大野山脉。
那家伙在当时谎称自己的家乡也在于景州,且还说出一口流利的景州官话以示证明,更是清楚的说出景州家乡地名、自己的出身、以及拜入大棉州九峰谷的其中缘由,说得有头有尾,令得当时的李奇鹿都是深信不疑。
最后的最后,也就有了在景州境内,大野山脉东部茂林区处,陈直峰见财起意,突发奇招,凭借那道早有预留的白色剑气,重创了当时毫无戒备仅有符箓保命的李奇鹿,从而杀人越货,搜罗走了他的储物袋。
这就是李奇鹿的过去。
包括游历那三年,这么算下来,李奇鹿整整有二十年未跟家人团聚,未曾再见他们一面!
问李奇鹿后悔吗?肠子都悔青了,但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珍惜眼前。
......
......
朝阳镇镇门口前。
在李奇鹿离去不久后,一道长虹呼啸而来,长虹内是一名身披灰袍的矮小老人,风尘仆仆,在看到那准备被衙门捕快抬走的自家弟子后,眉头一横,一瞬飞出,直接落在地面上,旋即大袖一挥,那几名捕快一下子被扇飞几十米远。
老人看着鼻青脸肿的弟子,凑近身边,见他呼吸已经气若游丝,近乎奄奄一息,便想着人命关天,救人要紧,于是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枚疗伤丹药,拖起他的后脑勺,柔声道:“徒儿,吃了丹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的白缘,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结果在被老人往嘴里灌塞下三颗丹药后,喉咙一凉,药力彻底爆发开来,一丝丝温润的药力,在缓慢修复着经脉。
感觉到鼻息间有一丝丝清凉游过,白缘慢慢从昏迷不醒的状态下醒过来,但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处于迷迷糊糊之间,眼皮子在打架,但就是怎么都睁不开。
好一会儿后,当他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那有些沉重的眼皮时,怔怔看着那名老人,旋即眼眶一红,但还是牵扯着脸部肌肉流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啊了一声。
他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应了一声,此时心情沉重,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隐约间更有怒不可遏,怒声道:“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竟如此狠毒!”
自家弟子虽然还没被打断长生路,但恐怕也已经相差无几了。
老人轻叹了口气,正准备带着自家弟子离去时,一旁的白缘却是突然扯了扯自己的袖袍,啊了一声,随后他伸手指了指站在镇门口处还没离去的两名少女,扯了扯嘴角,眼眸深处,有着炽热。
许老黑立马会意,笑骂了一声臭小子,旋即身体一闪,来到两名少女身前,灵力化为大手向她们探来,淡然道:“被我弟子看中,是你们两人的福分,随我一同前去吧。”
宁倾诗神色冷漠,却并不表现出一丝慌张。
红衫更是嗤笑一声,双臂环胸,开口道:“一个小小的孕神境,就敢如此狗胆包天了?”
随后她又对着某处大声喊道:“大师兄兼护道人,还不快出来管管?”
老人眼神一凝,只是已经来不及收手了,且心底认定对方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下一刻。
锵!
一道剑光从天而落,剑气纵横,砸向那名老人,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暮然间,一阵尖锐的刺鸣声传来,使得周围看客下意识捂住耳朵,却还是因避让不及而震坏了耳朵。
尘雾四散后,地面只剩下一个深坑,以及一个坐在不远处魔怔的少年,独不见老人踪影。
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了。
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从天而降,只见他面无表情,却在看向两名小师妹时,古板的面容舒展开来,对着她们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