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凌厉的刀刃一般快速划过,割开空气,留下一道道看不见的裂痕。
隔开城市的嘈杂,幽深寂静的树林里,一个老者佝偻着身子,费力对面前的女子说着:“时空错乱,身死魂存,这是上天的安排啊。孩子……此劫,怕是躲不过了。这些东西你且带着,不管有无用处,爷爷都尽了最大的力了。”
那个骨瘦如柴的老者一边颤颤巍巍地说着,一边在乾坤袋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物品递给他面前那个女子。
江清野一件件接过,揽了揽杂乱的思绪,道:“爷爷,清野不会有事的。”
“清野终是长大了。”老者不舍地揉了揉江清野的头,如枯木般的手指不住颤抖着,“命中注定的事情逃不过,你顺遂天意便是……”
“嗯,爷爷,清野去了。”江清野语毕,屈下双膝,重重为老者磕了三个头。
老者也不拦,注视着江清野,一言不发沉默着,混浊的眸中却是掩不住的失落与留恋。
与老者告别,江清野将老者给她的东西都收在一个玉镯内。
爷爷是江清野唯一的亲人,从小将她抚养到大。
他是一名道士,斩妖除魔,在民间颇为有名。在江清野还小的时候,常有一些神器都会交给她把玩,久而久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她都习以为常了。
她手中的玉镯,则是拥有无限存放空间的神器,用意念操纵即可。
据爷爷所说,她在这个世界,将活不过今日。
她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既然早知躲不过,就不必去刻意回避了。
过马路时,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揪着她的心脏,心跳越来越急促。猛然转头,只见两束晃亮的灯光迅速逼近,夜幕中仅留下划破长空的刹车声和车主含糊不清的咒骂。
……
“江清野,你可知罪!”
头脑发胀,眼前一片混沌,体内各种器官挤得生疼。
只不过江清野并不奇怪,早就知道会穿越时空,做足了心理准备,已经幻想过各种剧情了。她现在只想摸摸左手的镯子是否还在,两手却被绳索状的东西紧紧勒着。
费力睁开眸子,朦胧的一片逐渐清晰起来,却怎么也瞟不见被绑在身后的双手。
空荡的大脑被迅速填充着,是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叫江清野,是江家嫡女。江清野曾看过许多小说,大致摸清了穿越小说的套路。但原主并不像小说中那样是个废柴,她灵力高强,从小就被江家百般呵护,导致养成一副嚣张跋扈的性格,出了名的高傲自大。
可某日,江清野的父亲江崔突然被揭发,安上了一个勾结乱党,谋权篡位的罪名。与江崔同样的,还有与江清野有婚约的秦风夜的父亲秦凌。原主还想方设法要帮他们开脱罪名,结果江崔与秦凌竟商量好似的,把罪名推给了江清野!
然而这一切都与原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们信口开河,诬陷江清野为了未婚夫秦风夜能登上帝王之位,偷了父亲江崔的白虎印铜铸,想要谋反!
要知道这印铜铸掌握了五万兵权,实力不可小觑。
官府派人搜查,竟真在她屋内发现了印铜铸。
可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想必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唯一想不通的,便是那本对原主百依百顺的爹为何突然变脸,想要了她的命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大胆江清野,面对本官问话竟敢置之不理,赏她二十板子!”此刻江清野才抬头,见此地应是衙门。高高在上坐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对着江清野大发雷霆。
她只是肆意勾起嘴角,笑中难掩讽刺。
不审清楚原委就轻易在公堂之上动刑,想必这县令大人也早被收买了。
两个侍卫被这眼神一怔,只杵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他的山羊胡被气得一抖一抖,又怒声吼道:“给我打!”
这具身体上有多处伤口,都是官府滥用职权动刑留下的。想必原主就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支撑不住而死。若是江清野原来的身体二十板子也无碍,可就这身体还要挨板子,定然是扛不住的。
江清野用意念唤了几声:“小玉……小玉……扔符。”
手上的玉镯微不可觉地动了动,江清野大松一口气。
随即,江清野的玉镯在背后飞一般射出两道符文,没入侍卫的眉心,速度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发现异样。
那两个要动刑的侍卫拿起了刑具,却瞬间定在原地。
“江清野,你耍什么把戏!”县令怒喝,同时狠狠一敲惊堂木。
“大人冤枉,”江清野嘴角的弧度愈发大起来,“民女什么都没做。”
“狡辩!除了你还有谁需要他们两个停下!”
“哦?大人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在场那么多老百姓在看着呢,有谁见到我动手脚了?”在场围观的老百姓议论起来,分明没人能作证是江清野搞的鬼。
他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连敲了几十下惊堂木却也想不出回驳的话。
“大人,稍安勿躁,不必着急。”这话一出,公堂瞬间安静下来。
县令这才舒了口气,江清野叛反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的确没必要急。
江清野抬头看说话者——竟是原主的未婚夫秦风夜。
他面容清俊,只可惜体态极差,坐没坐样,整个人瘫在椅背上,却还故意装着假清高,拿把折扇把玩,眸中透出的讽刺味甚是浓烈。
这婚约,必定有诈。
明明是江崔与秦凌等人谋反,一切罪名却都是江清野背,这当事人的儿子却与县令平起平坐,不帮她这个未婚妻,反倒让县令稍安勿躁,实在诡异。
她挺直了脊背,将头抬得更高。江清野缓启朱唇,哪怕穿着囚服也美得不可方物。
秦风夜在顷刻间有种莫名的后悔感,但也只是一瞬。在听清江清野的话后,他即刻打消了这后悔感。
“呵。江崔与秦凌谋反,照理说他们也有嫌疑,敢问县令大人,为何只有我一人被审,而另外两名主谋,却如此逍遥地坐在旁听席!”